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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文化报 |
作者:杨成菊 |
发布时间:2019.04.30 |
鞍山,我一直居住在这里,也是我一直热爱着的家乡。鞍山因鞍钢而享誉世界,鞍钢被称为共和国长子,鞍钢还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早在四十多年前的一九七八年,我正在初中读书,可以考鞍钢技校,但当时我倾向于基础教育,根本不知道当一个技工有多么重要。因为父亲在鞍钢工作,我属于鞍钢工人子女,所以,一九八三年高中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就在鞍钢。跟我一起入厂的也都是鞍钢工人的子女,我们的父辈们都很熟悉。
入厂初期,领导对我们一再强调工作的重要性,说我们都是鞍钢人的后代,是鞍钢养育了我们百万工人。努力工作就是多出钢、出好钢,要向老英雄孟泰学习、向劳模王崇伦学习,要做新时代的雷锋!领导掷地有声的话语,给了我们强大的信心,作为鞍钢工人的一分子,我们为担当起鞍钢生产的重任,而感到自豪。
分管我们的领导说,他是父亲的徒弟,父亲是他学电工的师傅。我回家跟父亲说了,父亲却说:那不叫徒弟,他学了大半年就调走了。我问父亲:那教多长时间叫做徒弟呢?父亲说:不到一年按理说还没出徒呢,人家当领导是公司派出去学习培养出来的。徒弟要跟师傅在一起工作一辈子,还要多向公司的劳动模范学习!父亲的精神境界一直都很令我钦佩。
我很喜欢钢花飞舞,遗憾的是,我没有机会亲眼看到在高炉中炼钢、炼铁的劳动场面。我们工作的地方离“三钢一铁”不远,但工厂有规定,在鞍钢厂区不能随便走动,各厂都有工作牌,严格划定出区域,要害部门更是禁止无关人员出入。所以那些钢花飞溅、铁水出炉的场景,也都是听工人师傅说的。我所在的工厂,是挂靠在鞍钢下属的三级公司,给水厂的综合厂,全称为鞍山钢铁公司附属企业公司给排水管道工程公司。记得当时师傅仅给我们解释名称就花了好几天时间,因为我们要去学校取档案,介绍信上要写上这一长串的名字。当时我的工种是管道工,属于力气活儿,要带着铁锹去挖沟、挖土石方。
上班后不久父亲问我:“分配到哪儿去挖沟啊?”我说:“不是挖沟,领导说是照顾咱去挖点!”父亲笑了说:“挖点就是挖沟!挖沟包括挖点!”我说:“那我挖不动怎么办啊?”父亲说:“挖不动就慢慢挖,锻炼锻炼就能挖了。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的,那活儿都给谁干?管道公司主要的工作就是常年挖沟,跟你一起入厂的小孩有的体格还赶不上你呢!”父亲说他每天也同样面对一群不愿意干脏活儿、累活儿的小青年。
当时厂里规定,劳保用品可以更换,但需要“一顶一”以旧换新。我不太明白,破旧油腻的劳动服收回去,谁还会穿呢?后来我才知道,厉行节约一直是鞍钢工人的优良传统。后来我转岗离开鞍钢的时候,就把厂里发的全套劳保用品都还回去了。可惜那时我对劳动服一点也不留恋,要是现在,我肯定要穿着它照张相作为纪念。
由于当时我不会骑自行车,不能跟大家一起骑车带着铁锹去尾矿坝干活,领导就让我留在厂子里挖沟,我就很卖力气地使劲挖,怕挖少了被人笑话。其实我很想去尾矿坝看看,听名字就像风景区一样。听人说,那尾矿坝上一刮风粉尘很大,坝里的水都是红色的,河床下面是尾矿红泥。我每天在上班的路上,都能看见长长的河流里全是蜿蜒的红色,我时常当风景一样欣赏着,还有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关于那绕着厂子流淌的红水和红泥,师傅还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鞍钢生产的工艺流程都是严格保密的,连那红河里流的水都是不能轻易让人靠近的。那红泥在我们这里暂时是废弃排放物,但在科研部门就能把它变废为宝。当年,一个国外工程技术人员就想知道红泥的成分拿回去研究。那位技术人员想了个办法,在参观工厂时,故意低头把领带的下端浸在工厂的废液池里,被我方陪同人员发现了,礼貌地又赠送了他一条新领带,将旧的换了下来,我们的废液样本也没有被带走。师傅在给我们讲故事时满脸骄傲。
一直想去尾矿坝见识见识,谁承想为了学骑自行车,我把腿摔坏了。在家养伤的时候,厂里发生了巨大变化,上了数控机床和配套挖掘机的设备,就把我们这些人都转岗了。可惜后来我连技术都没学着就离开了鞍钢。之后,鞍钢厂区的环境陆续改造成科学无尘作业,尾矿坝也经过了彻底治理,再也看不到昔日的烟尘和红河的踪影。现如今的鞍钢无论从哪个角落看,都变成花园式的厂区了。
在我离开鞍钢之前,我们几个一起入厂的要好的管道工,拍了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照片留作纪念,我在照片上写的题字是:岁尾的记忆。那是在一九八四年年底,这也是唯一证明我曾在鞍钢工作过的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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