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与濮存昕一起观看话剧《白鹿原》排练。 资料图片

陈忠实先生的代表作小说《白鹿原》问世以来，如何在话剧舞台上展现这部经典作品，一直是国内艺术界为之努力的方向。2006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率先将《白鹿原》搬上话剧舞台，目前已完成演出100余场，获得社会各界的肯定与好评。今年，是陈忠实先生逝世三周年，本报记者于4月18日晚通过电话，与剧中主人公白嘉轩的扮演者、中国剧协主席濮存昕谈起了他与陈忠实的交往经历和他在话剧《白鹿原》中的演出体会。

“陈忠实先生人如其名，既‘忠’又‘实’”

谈起与陈忠实的交往经历，濮存昕坦言两人之间的往来并不多，但陈忠实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2003年，北京人艺策划将《白鹿原》搬上话剧舞台，于是就和陈老师有了接触。陈老师得知我们的想法后，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我们的合作要求，和我们签订了合同，同意我们在3年内完成话剧剧本的创作。2005年，我们到西安实地体验生活，寻找创作灵感，陈老师一直陪着我们。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人非常实在，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话虽然不多，但是言简意赅，不说客套话，举手投足之间还能让人感受到关中人特有的淳朴和热情。虽然我们俩直接交流的次数有限，但我能感到陈老师是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交往的人。”濮存昕说。

对于陈忠实的代表作品，濮存昕表示在阅读小说《白鹿原》的过程中，能深刻感受到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所倾注的心血。他说：“《白鹿原》一读起来就让人放不下。在读的时候，你能明显地感受到陈忠实在写这部小说时如实地描写了20世纪初至新中国成立初期关中农村的生活，真实地再现了那段历史。这种创作体现了他对生活的忠诚，书中无论是对生活细节的捕捉还是人物塑造，都让人有开阔视野的收获，小说的内容体现出陈忠实本人对历史的反思。在我看来，《白鹿原》是新中国文学史上的扛鼎之作。通过具体交往和阅读作品，我感到陈忠实先生人如其名，既‘忠’又‘实’。”

“话剧《白鹿原》演出成功，得益于陈忠实的支持和陕西观众的宽容”

回忆起话剧《白鹿原》从创作到首演成功，濮存昕颇为感慨。他说：“首先是剧本的创作颇费周折。我们和陈忠实签约后，一开始找孟冰来写剧本。但是小说本身内容丰富，剧本创作的结构很难把握，因此孟冰写了一稿又一稿，始终未达到理想的状态。到了2005年，眼看与陈老师的协议就快期满了，孟冰又冲刺了一下，洋洋洒洒写出将近二十段。弄出来之后，林兆华发愁，这二十段怎么串成糖葫芦？他找不到形式，只知道剧本已经囊括了小说的一个全貌了。但是在舞台上怎么串呢？怎么换景，怎么上下场呢？林兆华改了一稿之后，给陈忠实老师看。陈忠实老师说很好，剩下的是你们怎么在舞台上干的事儿了。直到2005年5月我们到西安体验生活，陈老师邀请我们在白鹿原上看华阴老腔的演出，当演员们吼起来的时候，林兆华突然大喊‘我有了，我有了’。别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我就明白他知道如何把剧本完成了。这样，我们的话剧创作就进入了排练阶段。”

为了原汁原味地展现小说中关中农村的生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排练话剧《白鹿原》时要求台上所有演员用陕西方言进行演出，于是整个演出组就认认真真地开始学说陕西话。“刚开始，我们是请自己单位的陕西籍演员来给大家教，边教边拿录音机录，完了大家自己听录音再反复练习。后来，为了让主要演员把陕西方言说准确，我们还专门请郭达加入剧组，跟着他精益求精地学习陕西话。那段时间，我们排练场常能听到‘额’‘咋’‘大’的声音。”濮存昕说。

2006年5月，话剧《白鹿原》在首都剧院完成了首演，陈忠实也到现场观看了演出。“演出结束后，陈老师和我们见面时很高兴，认为我们的话剧把他的作品在舞台上全章本展现了，说他非常喜欢。这也给我们很好地鼓了劲，让我们有信心到西安、到全国去演出。”谈起话剧《白鹿原》的首演情况，濮存昕至今仍清楚地记着陈忠实的观后评价。

濮存昕认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能在3年内完成话剧《白鹿原》的创作和首演，离不开陈忠实的大力支持。他说：“剧本创作时，陈老师表态‘放心改，谁改都行’，这就给了我们创作人员很大的鼓励，体现出他对艺术规律的掌握和对再创作的尊重。”在西安的演出经历，也让演员们感受到三秦父老的宽容。“说实话，我们在西安演出时，语言表达上可能还没有达到最理想状态，但是台下的观众一直用掌声在支持我们，让我们非常感动。”濮存昕说，“话剧《白鹿原》演出成功，得益于陈忠实的支持和陕西观众的宽容。”

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将《白鹿原》搬上话剧舞台10年后，由陕西人民艺术剧院创作的话剧《白鹿原》于2016年在北京中国剧院完成首演。对于这两版话剧《白鹿原》，濮存昕表示：“我们这一版的特色是写意感较强，配以华阴老腔的演出，使人能感受到原著小说所具有的悲壮氛围。而陕西人艺的《白鹿原》在语言表达、场景设计方面注重体现生活的味道，写实性较强。我认为这两版的舞台演出各有特色，都是质量上乘的话剧作品。”

“演好话剧《白鹿原》，是对陈忠实先生最好的纪念”

据濮存昕介绍，自2006年进行话剧《白鹿原》首演以来，10余年来他已经在舞台上完成了该剧的100余场演出。随着演出次数的不断增加，他对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白嘉轩的理解也越来越深。“读完《白鹿原》，我对白嘉轩的认识是这是一个中国封建社会乡绅文化之集大成者，他是传统农业文明的坚守者，在他身上体现着个人守旧与时代变迁的矛盾冲突。刚开始演这个角色时，我从人物台词入手，通过咬文嚼字来把握人物心理，力求在人物塑造上首先做到神似。后面随着演出经验的积累，我对这个人物有了新的认识，在舞台表演上开始调整着力点，尽可能地通过捕捉人物心理来进行人物扮演，让观众觉得我所扮演的白嘉轩与小说形象更加契合。”濮存昕说。

谈到话剧《白鹿原》的艺术价值时，濮存昕认为这部作品用舞台演出的方式展现了原著小说所包含的深刻内涵，可以使今天的年轻人很好地了解我们国家和民族20世纪前半叶所走过的变化历程，非常具有教育意义。

“陈忠实老师虽然已经离开我们了，但他的作品始终具有不灭的价值。我很期待再有机会登上舞台来演绎这部经典作品，在我看来，演好话剧《白鹿原》，是对陈忠实先生最好的纪念。”濮存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