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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长眠的地方/崔子美

来源:中国西部散文网
关键词:父母长眠的地方
发布时间:2016.01.18

      父亲母亲都离世了,他们的或长或幼的儿女,就会像脱落在地的果实,失去了赖以寄存的枝干,将要开始生根独立。父母长眠的坟茔,便是另一个意义的家,是晚辈们逢年过节去聚集的地方。

许多次,走向父母长眠的那片黄土山坡时,想到安息在冰冷坟茔中的父母,我就由不得悲伤,常常哽咽出了声音,忍不住滑落了泪水。曾经与父母一起生活的各种情景涌上心头,仿佛过去是一场虚虚幻幻的大梦,不知怎么忽然就给醒了。那些远去的日子,尽管有惆怅、有无奈、有苦咸,但毕竟能和父母冷暖着一个窑洞,饥饱着一锅饭菜,幸福着老人家关爱的唠叨。如今,阴阳两隔,人事茫茫,还有谁会真心关怀我呢?还有谁会在夜半牵挂我的奔波呢?

      早些年,我和哥哥们按陕北传统风俗,选下了老坟地,父亲知道后怔了半天,说:好着呢,人死如灯灭,哪都一样。父亲平静地移开混浊的目光,又埋头看书了。我始终认为,父母是中国发生在二十世纪的传奇,父亲读过国立北京大学,母亲是女子师范学校的优秀学生,他们带着抗日救国的激情,投身到大时代的洪流中紧密牵手,开始了匹夫有责的奋斗。新中国建立后,父母继续付出。想不到发生了“文化大革命”,神州疯狂,父母受尽了磨难。当好日子来了,父母却老了,生命之火日渐微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灭。选下老坟地,既是对双亲的交代,也是为以后儿孙们能够在这里团聚。

      父亲生前,在坟地周围的山川沟岔里,熬过了最苦难的日子。公职没有了,身份没有了,他拥有的只是冤屈和没完没了的迫害,学问和曾经贡献革命的辉煌竟然毫无意义。为着这个家,六十多岁的父亲干起了城市最苦重的劳动,夏天去山里炸石头,卖给修筑桥梁的工地;冬天里,就给国营饲养场放羊,太阳一出山,父亲吆喊着百多只羊儿到城外的山沟里去放牧,直到黄昏,父亲才领着羊儿从白雪皑皑的山沟里漫出来,脊背上总是高隆了柴火,脚步踉跄,走得艰难。许多次我站在沟口守望父亲,担心他就此会摔倒,由不得鼻子发酸,泪水盈眶,放开双腿朝父亲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放羊铲。父亲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伸过冻裂的结满血痂的大手,摸一下我的头,用劲耸一下背上的柴火,继续深弯着腰吭哧吭哧地走。

      到圈的羊儿聚在圈门上向里挤,咩咩地叫个不停。穿着烂羊皮袄的父亲立在圈门上,一五、二五、三五、四五地清点羊数,关了圈门后,才长吁一口气,坐到地下的石头上歇息,悠悠地吃过旱烟,又单腿跪在地上颤抖着背起柴火,领着我向一贫如洗的家里去。父亲从来不走主街道,一直走环城路,虽然路绕点,可环城路上人少,有时候遇到熟人或学生站在路边准备和父亲打招呼,父亲就会佯装没看见,脚步不停地走过去,身后传来一声感慨的叹息,目光戚戚地送着我们远去。渐渐地,我理解了父亲,父亲之所以选择环城路回家,是不想和熟人见面,他选择了自尊,选择了刚强,不愿意听到同情的声音,更不愿意看到冰冷的眼神。

经历了十多年的黑暗,世事终于像母亲说的那样:天阴总有一日天晴。父母的历史问题得到平反,日子一天天好起来。遗憾的是,这时候的父亲已经步入晚年,牙齿落了,吃饭不香;腿脚老了,行走不便;各种疾病不请自来,瘫痪在家,靠书籍和电视打发光阴,不挑食、不挑穿,没有一句对儿孙的抱怨,心怀出奇地大,大到宠辱不惊、喜怒不言的地步。

      那个临近年关的冬天,父亲倏然去世,仿佛天塌下来,我眼前一片黑暗。抬着父亲的棺木,安放在了这片向阳的山坡。坟地一片哭喊,硕大的坟堆在泪光中掬起来,成为逝者留在人间的唯一标志,就此永远见不到生我养我的父亲,老人家将要独自承受寒冷和孤独。唢呐声幽怨,铁锤般砸在心上,疼痛紧了又紧,泪水来了又来,不敢面对坟地上真实的过程。那干冷的天气,冻疼了我的手指,冻伤了我的心,也一定冻结了父亲浓浓的牵挂。

      母亲苍老了很多,言语少了,走动也少了,时常一个人看着父亲的照片发呆。她老人家不断提醒我们:节日到了,带些烟酒去坟上看看你爸,替我问候一下。几乎是每个月的节令,我和爱人都要带上祭品,不管雨雪还是大风,按时跪在父亲的坟前祭奠。

      母亲是个重感情的人,在父亲去世一周年的时候,对我的妻子细声说:让我也去一次坟地吧,看看坟地大不大、向阳不向阳。原来母亲心里一直惦记着父亲。早春二月,妻子带着七十岁的母亲去了,过河时发现没有列石,河水浮着冰碴,母亲说:算了,过不去了,回吧。妻子知道这可能是母亲生前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望父亲,便脱掉鞋子,硬是在母亲的埋怨声里趟过了河。母亲有肺气肿,寒风吹来,用手捂着口和鼻,站在原地大声喘气,走一走、停一停,很久才到了坟地。母亲瘫坐在坟冢前,默默地看着我妻子烧纸跪拜,临别了,母亲落下一行眼泪,把额头贴在坟包上,哀哀地说:你在里面冷不?还想不想我?

      对这个坟地,母亲也算满意。她老人家说:在这里可以看到我教过书的学校,川道宽展,视野开阔,山上的树啊草啊花啊的,很润心。八年后,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下,很多天不愿吃不愿喝,总说拖累你们了,怎么还不快死,弥留之际,抓着我的手,舍不得丢弃,怀着遗憾,无声无息地走了。岁月为什么这样冷酷,没有容许我们享受家的幸福,就又一次夺走了我最敬爱的人。那一刻,我的人生观点发生了改变,我不再害怕痛苦,不再顾及别人的评说。

     父母在世的时候,逢年过节,家里就聚了一大群晚辈,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现在父母亲都去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怀念和遗憾,因此我始终把父母长眠的坟地,看成是我的第二个家。遇到节令,提了纸钱供品,祭奠一番,倾吐一番我们的烦恼,回忆早些年的家庭生活,每次都感到我是幸福的,就是父母把我养育了几十年,我不是孤儿;就是父母对我不断的鼓励和呵护,给我结婚成了家。我心里常常愧疚,愧疚没有很好的珍惜曾经相依相伴的日子,忙碌于自己的工作,忽略了和父母的交流,由此悔恨自责,不能原谅自己。如果一个人连父母都忘记了,他还能记得谁?他还能感激谁?他又能成就什么事业?

    母亲生前偏爱大牵牛花和半支莲,在单元楼的阳台上摆满了养花的大小盆儿,有的是买来的陶盆,有的是废弃了的洗脸盆。整个夏天,阳台上花色烂漫,蝶飞蜂舞。清早时分,大牵牛花开了,拳头大,吹起了粉红的喇叭,当太阳晒过来时,花儿就谢了;半支莲则是太阳越红,开得越旺,铜钱大小的花朵可以艳丽一整天。母亲曾疑问:大牵牛花是拒绝阳光呢,还是秉性使然呢?按常理说太阳照耀了,就该更加怒放,怎么就谢了呢?对半枝莲,母亲则说:这花活得实在,能灿烂时就会尽情地灿烂……

      为着母亲的爱好,我们在坟地上种满了大牵牛花和半支莲。一俟暑伏,花儿就会开得浓浓烈烈,应和着山坡上一片一片的无名野花。山风拂荡,馨香满坡。亮白晌午,风不动,树不摇,四下寂静,只有蝈蝈清脆而单一的叫声,父母可在午睡?天籁是否香甜了老人家的梦乡?

      往事伤怀,不堪回首。

      给父母上坟的日子,是家族亲人聚会的时候。平日里大家各忙各的,只有上坟时才会放下一切忙碌,聚集在坟地,相互问候,慨叹唏嘘,追忆父母的恩德,回味老人说过的话,忽然发现很闪光,是浓缩了的沉甸甸的人生真言,就感受出了另外一种新意。想到这些,父亲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教诲就会来到心里,他们的人生高度恐怕我们兄弟几个永远达不到了,愧对寄托、愧对希望,唯有踏踏实实地做事,不要给父母丢脸。我一直相信,冥冥之中的父母,正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微笑着,关注我们的每一天……

      选自崔子美散文集《瑞雪红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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