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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 晚(外一篇)四川/吉布鹰升(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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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0

  黄昏时候,我来到郊外。那里人们在忙碌收割黄澄澄的稻谷,秋天陡然有了荒芜的意味。

  地埂上放牧着马匹,偶尔传来一两声牛哞,时而飘来人语交淡声,还有来往于城郊的拖拉机嘟嘟嘟声响起,几分喧闹几分寂静。

  辽阔的山地袒露在高高的淡云蓝天下,远山黑影,稀疏村落,山冈疏林,一切都那么安详,仿佛吸着旱烟的老人渐入沉睡。

  莫获山冈上空,洁白的云朵围成一个多么神奇的蓝蓝的天湖。不久,那天湖渐渐扩散消逝。云朵也不断地变幻着,刚才雪白的,现在或幻成了银灰色,或金黄色的,或是红彤彤的,其形状也在不断变幻。许久,我静默着惊叹于这奇妙的云彩。

  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有几束光芒投射在微云中,一会儿,云朵渐渐暗起来。

  我穿过小径,有了枯意的苦蒿在清洌的晚风里不住地摇曳。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而去,给人带来无限沉思与静谧。

  我静默地望着这向晚的景象,想起了山里童年的傍晚,恍惚回到了从前。那山里一切都那么安详静谧,使我幸福也使我忧伤。

  这是千百年来的一个傍晚,可仿佛又久违了。此刻,突然想到城市是没有黄昏的。那里只有高楼和人群,没有傍晚的天空,没有傍晚的景致。不,也许我错了,但我需要此刻这样清静的山野,那从遥远的地方淌下来的流水声,清风和无边的山野荡涤了人的灵魂。在这里,我才从那些昏昏沉沉的生活中得以解放,才变得那么单纯,又那么清醒。

  不知何时,那些山民大多早已散去。而我久久徘徊不愿归去。我融入了夜色。我成了这上空的一朵云,或是山野的一丝清风,或是冈上的一眼清泉……

  哦,刚才从淡灰的云朵里钻出的月牙,挂在西山的上空,最初是淡淡的如女子弯弯的细眉,随着太阳的沉落,夜色的暗来,她已变得明亮皎洁,那么一尘不染,那么纯洁。我们凝眸相视,她把一种神秘的魔力笼罩下来。我想,就这样安详地在她如丝绸般柔和的清晖下睡去,直到永恒。


 黄昏之美


  太阳要沉下西山了。就在我说这话的当儿,在我踱着步子的当儿。我从她的夕辉照在我脚步的时候,她又往下沉了,那会儿,我分明感知她匆匆的脚步。

  我拣了一块石头坐下,那石头分明还留有太阳光照后的余温。我在等待些什么呢?隐隐的忧伤和世俗的欲望在悄悄折磨我。我又本能地起来,在秋收后的田埂上迈着步。我时而四下张望,又在等待着什么?

  太阳收尽了余辉,我怅然地走上一条小径。暮色悄悄四合。我抬眼望去,前面几十米处的上空电线上栖息着一只鸟。不知什么时候,它突然落在这里的。我止住了脚步,望着那只鸟儿。它是一只落单的鸟,周围没有伴侣,正如我一样在其他人看来有些孤寂忧郁。孤鸟后方,远处有一对不知名的鸟儿低飞,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岗。那只鸟儿,它也在寂静里望着我。为了不惊扰它,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就这样我们相视了许久,或许超过了五六分钟。它往东边早已升起的淡月方向飞去,又折回来,消失在远方。


  太阳落下去了一阵子,也许过了十几分钟,或者二十分钟?此时,西山上空出现了一幅美丽的景象:那里天色淡蓝,有的地方是碧蓝,有的地方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红,有的又变为橘黄了。那里的山色已经暗淡了下去,早已分不清哪是树林,哪是山冈,哪是村子。山色越发魔力。

  我惊叹地望着这瞬间天空色彩绝妙的变幻着的美,这柔和而宁静的美。此时我忘了一切,刚才无名的忧伤已然离我远去,我心灵变得彻底清净了。连我都忘却了附近那条河流潺潺的声响。

  这是一天里最宁静幸福的时刻。我融入了黄昏。我多么感谢这黄昏之美。

  我连忙用手机和心灵留住这黄昏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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