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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水在走近,水在走远/刘星元

点击率:4066
发布时间:2016.06.22

  多年以前,北邱庄还有个“干巴庄”的别称。村里没有水,雨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把家里所有的陶罐、石槽、铁锅搜出来,放在房檐下或院子里盛水。这些水金贵,除了村人饮用,就是牲畜饮用,即便是用它洗脸、洗澡都是一种莫大的浪费,如果被人知晓哪家这样糟蹋水,那家人是要遭人非议的。

  旱天的时候更难,要到河里去挑,而离村最近的水源也要三里路。从村子到河边,是一条被村人担水的脚步踏成的弯弯曲曲的小道,村庄高,河岸低,小道便也是陡陡的。一条扁担担着两只空的或盛满河水的陶罐,一再地提醒自己要小心再小心,可仍然免不了一时疏忽,其中的一个陶罐就碰在了石头或硬土上,碎了。另一只陶罐突然失去了平衡,也终于没能避免粉身碎骨的命运。久而久之,小道上碎了的陶片竟然覆盖了路面。而小道的两旁,因为那些从碎了的陶罐里跑出的水的灌溉,野草却长得分外茂盛,野花也开得特别妖娆。

  没有水就是穷。那时候,村里刚成年的姑娘都想着往外嫁,往有水的地方嫁,用婚姻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缺水的命运。可村里的小伙却没有办法,托人说亲的时候,姑娘那头一听小伙是“干巴庄”的,即使小伙再优秀,这桩亲事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因此,那时候村里有不少光棍。有些人家儿子多,虽然舍不得儿子,却也不想委屈了儿子,就让儿子们入赘到有水的地方,只留一个传宗接代、养老送终。

  一辈子受着缺水的苦,苦的是他们自己,这苦他们忍了。可他们之后,他们的子子孙孙们接下来还要接班受着他们受过的苦,他们忍不了。于是,他们决定挖井。

  关于挖井这件事,村里最老的老人也只是小时候听他的祖父说起过,他用回忆的方式回归到自己祖父的位置上,为我们讲述了这件事的大体经过。

  挖井那天,族长专门从几十里外的地方找了个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风水先生绕着村子走了走,在一片空地上停下来,用手指向下指了指,说,就在这里挖。那天族长特意杀了自家养的一头肥猪,祭了天地,希望皇天和后土都来保佑村里人能挖井成功。

  年迈的老族长在风水先生用手指过的地方象征性地刨下了第一把土。紧接着,村里的男人们就开始挥动镐头和头挖土,女人们则负责将刚刚挖出的土转移到他处。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季又一季,日子飞快流去,可村人还是觉得它比自己的希望要缓慢得多。在这飞逝的日子、漫长的劳作和缓慢的期待之间,村人不知用坏了多少镐头和头,摔碎了多少滴汗珠,遇到了多少现在人想都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挖到了村里人梦寐以求的水源。

  在老人的口中,他有时会将挖井的时间说成是七七四十九天,有时则是九九八十一天。而我却疑心这两个日子都不对,我怀疑,老人或许已经把挖井这件事的某些情节虚构了,这两个在中国人的字典里最具有象征成功与圆满意义的数字就是证明。但无论是不是这两个日子,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知道结局是正确的、无可更改的:村子里自此有了井,有了水。

  有了井就解决了人和牲畜吃水的问题,却解决不了庄稼吃水的问题。各家的土地大多是沙土地,耐涝不耐旱,下雨的时间隔得稍微久一点,庄稼就显得蔫蔫的,像个久病的汉子,没有一点儿精神头。庄稼人视庄稼如命,看了心疼,就用扁担担着陶罐浇地。土地离村子的距离又远,担的水又少,花的时间又多,村里人悲哀地发现自己浇地的脚步怎么也赶不上干旱的速度。

  过了几十年靠井吃水、靠天吃饭的日子,转眼间到了另一个时代。那时都在宣扬“人定胜天”的思想,我的一个远房二爷爷,是村里的支书,他觉得自己可以效仿一下挖井的祖先,让庄稼们也能喝上水。于是他带领大家修建了一条水渠,从离村五里之遥的大河里引来了河水,一直引到村庄四周的几个人工大水洼里,方便了灌溉。这件事确立了他在村里的威信,也大大的增加了他的成就感。为了追求更高的成就感,他决定向上面申请资金,开挖一口机井,然后在上面建一座井塔,把水引入各家各户。据说他的这个大胆的创意与当时的某个文件不谋而合,无意之中拍到了某位地方领导的马屁,领导指示给予他全力的支持。结果,他成功了。

  机井打好那天,某位更大的领导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领导来了。领导在村子里站了站,说了几句村人听不大懂的话,照了几张报纸上常见的照片就匆匆离去了。据说,其中一幅照片开拍前,领导指名要和村支书合影,乡里的干部慌慌张张地找了好久,才在乌压压的人群里把我的二爷爷找出来。一听说是要和大领导合影,村里最见过世面的二爷爷就慌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只是个庄稼人,和领导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无论在形象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二爷爷后来对别人说,我吓坏了,吓坏了,我知道这一定是个大领导,比县长还大。但二爷爷没有料到这个领导会那么大,后来他在乡里订阅的一份国家级报纸上又看到了那位大领导,这发现让他吓了一跳。

  多年以后,村子已不再是二爷爷时代的村庄了。西边的庄稼地里由于常年开采石头,已经形成了一座方圆里许的大坑,下雨的时候,俨然就是一座人工湖;运石头的大货车长年累月的从村里的街道上经过,把街道足足压低了一米,使街道一旁曾经流过各家各户的河水不见了踪迹;铺在地下的自来水管已经老化,各家各户都花钱打了压水井,把自来水遗弃了,村头的水塔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成了一个无用的摆设;而这些都是曾让二爷爷引以自豪的东西。二爷爷已经从村支书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雄心壮志,他早已彻底恢复了乡下随处可见的老人的原貌,只是有时还不忘和人聊聊自己当年的事迹,他平静的表情让人疑心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我二十一岁那年,从一位姓穆的老先生那里看到了一幅某领导下乡视察的黑白照片。照片已经很老了,上面的画面也已经有些模糊,可在照片下方的标注上,我依旧看到了“北邱庄”这几个字眼。是的,就是那张多年来一直被村人津津乐道的领导来村视察的照片,可让我感到疑惑的是,那上面根本就没有我当村支书的二爷爷。那些站在照片上的领导们的后面,是低矮的石砌、草铺的老屋子和窄窄的黄土铺就的街道。那真的就是我的村庄吗?我很惭愧,因为我在这张照片上找不到现在这座村庄的一丝气息。



                                                                                            选自《牡丹》201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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