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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窒息、战栗的欲望,使我更加孤独。无穷的人们走过我的窗口,无穷的道路布满风景。
每个人或许都梦想过无穷地死去。
然后悲悯地观看着世界,然后虔诚地梦想着幸福。
一朵朵洁白的虚妄之花,它们的影子是黑色的;所有的影子只有一种颜色,这是唯一的真实。
当你找到内心的恐惧时,那就意味着某种安全。
我喜欢背影:背对世界的姿态,怀有另一个天空。
永远处在开始之中,这是我常常陷入绝望和欢悦的根由;我过多地迷恋于告别,在我的体内只有两种生活——死亡和诞生,别无其他。
灯光也可能是危险的,它会烧毁靠近的一切;很多时候,照亮我们的恰恰是黑暗。
褪去叶片的树犹如男性的裸体,那种雕塑般的痛苦,让人宁静。
没有人像我这样喜欢听钟表走动的声音,尤其是在深夜,它是一种命运和力量;没有人像我这样喜欢观察人群,欣赏那些声音和姿态,那是一种生活和温暖。
这个冬天,当雪花在刺鼻的空气中降临的时候,我不再言语,我只是感到疼痛。我生活周围的工厂,正在自娱自乐,飞速前进。
独白充满了一种让人恐惧的力量。正是在这一点上,我记住了莎士比亚和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个时代的惊恐和衰败来自于“一次性”。一次性餐具,一次性服饰,一次性感情……
它是一种极端的速度和专制,充满了暴力般的危险性,充满了狰狞、虚妄和残酷。
少女的羞涩在体内生长,它是充满神性的,一如孩子纯真的眼神。所以要永远祝福她。
我甚至怀疑自己的影子是否真实,我拖着它不知该走向何处。热爱写真的人们永远找不到真实。
因为速度太快,现代人永远生活在挽歌的气息之中,他们不停地与历史的幽灵密会;因为道路隐藏着某种专制,我总看见无数的人涌向同一条路,我宁愿选择交叉的小径。
我想我终生都是贫穷的,因为我从不出卖什么。
想象女人。但不要交谈,只要微笑,静静坐在她美丽的对面;可怕的是我已经失去想象力,变成了恶棍的同谋。
现在,我离卡夫卡最近,他就在我的体内,我无法停止幻想窗后的坟或天堂。
看着窗外:落叶纷飞,或者雪花曼舞。
这是一种飘零的魅力,从天堂到尘世,让人迷醉……
人永远处在归途之中:首先是回家、回乡,其次是回童年,或回到母体;最后是回到亚当与夏娃,回到上帝,回到洪荒。这是一种永恒的渴望。
埙:这是来自泥土的声音,风与火的声音,黑暗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一只青蛙被压瘪在大路上,已经干枯。无数的人漠然地走过,只有一个人对它凝视了片刻,然后若有其事地说:“这正是死亡的形状或舞蹈。”
风会将人群吹散,正如雪花落下,大地沉睡。
永远与虚无作战,甚至以“虚无”的形式;我无法写出我的疼痛,因此你听见了我的歌声。
所谓承受,是指把不可战胜的事物时时放在心上;所谓寒冷,是指包裹你的美丽之物在一层层脱落。
月光是今夜的嫁娘,她陪我眩晕到天明;抚摸我,让我哭泣,这就是爱情。
沙尘暴中的日光灯是蓝色的,很好看,像是野地中的磷火。我在沙尘暴中也很好看吗?
一旦你获得灯光,你就将不再有秘密;所以你必须尽量回到黑夜。
现代媒体具有两个基本特征:一是发言欲,一是窥视欲;前者近乎狂热,而后者近乎病态。
那个夏天的早晨,雨一直在下,我从乡下赶往城里。在村口遇见一个穿着干净、身材挺拔的女人,因为躲雨,我们挤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无意中瞅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盯着我: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遮掩,没有柔情,而是一种赤裸裸的、彻底的、放肆的、具有穿透力和攻击力的光波……她似乎在审视、穿越我的心魂……那眼神让我感到针刺般的寒冷,让我浑身顿时微感战栗,让我难堪和恐惧。那是两道闪电和漩涡,意欲把我吞噬,而我却无力还击。我感到一种不顾一切、席卷一切、直面一切的力量,仿佛要让我无处逃避。我俨然成了她的猎物。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一个疯女人,或许刚刚结过婚,从家里逃了出来,她的背包里装满了新婚用的物品。“她有野鸟般摄人心魄的眼睛”(阿特伍德),这个青春女子的眼神让人难忘,它照亮了我的文字之光。
学着战栗和敬畏:为爱情,为梦想,为罪恶,为死亡,为卑劣的一切和高尚的一切。
欲望囚禁了心灵,所以这个时代失去了方向感。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笑声,近于糜烂和淫荡。
然而忧郁或者哀伤是我的天性,一定是它们在滋养着我的灵魂。然后,我听见波德莱尔说:“美是某种神秘而凄惨的东西,它有点朦胧,让人猜测。”
让我感到可怕的是:有卖的,就一定有买的,包括一切。
所谓空虚的感觉,就像悬挂起来的衣服,或者像一锅独自冒气的开水,或者像冬天里在窝口溜达的蜜蜂。
人总是被许多莫名的事物统治着,很多时候,人醉心于这种统治。诗人兰波说:“我描写寂静与夜色,记录无可名状的事物。我注视缤纷的幻影。”
我们是在冬天里相遇的两枚叶子,然后一起共谋着春天的秘密;你闭上眼睛,如同鸟儿垂下双翼,我知道,那个叫做爱情的时刻已经来临。
喜欢一个人独自行走时的感觉,似乎世界也在行走。我想神也是喜欢这样的。
快乐多是虚假的,它容易遮蔽真相;只有痛苦才能检测生活的质地。
我,或者是自己的黑洞,或者是这个时代的黑洞。
雪花,是神悲悯的文字,它孤独地落下。我们同是冬天的孩子,在这个尘世结伴流浪……
历史穿上了紧身衣,它越来越性感;我们这个时代已学会与历史调情,甚至是做爱。
一个真正让医生感到无奈的病人不是他的痛觉,而是貌似正常人一样的无知觉。
世界本就是碎片,我只是努力去缝合其中的一小部分,然后把它展示给你看,就像你手中的十字绣。
应该去阅读老人的眼神,正如同感悟孩子的心一样。这个时代里的人习惯于向下看孩子,却忘记了向上看老人。
颓废是一种向下沉的力量,总是因幸福而增长。很多时候,我们需要放纵地哭一次,大声地喊一次,这样才能唤醒自己,并保持仰望的姿态。
我走在路上,无数叶片苍茫地躺着,它们仿佛是从我身上脱落的事物,让我欲罢不能。
时尚只不过是速朽的代名词,然而人们都在疯狂追逐时尚,这是一种时代的死欲;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导向时尚,高贵的或是卑劣的,天真的或是粗鄙的,新奇的或是荒诞的,这是一种可怕的神话。
乡村正在消逝。包括亲人、山水以及蔚蓝的天空,一并渐渐消逝。我会变得越来越轻,直至时光流尽。
选自《黄河文学》201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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