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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地名/阿 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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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3

  2010年冬天,我收到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塔里木河上游开荒过度,造成下游水源紧迫、土地沙化严重,考虑到水资源的合理利用,撤销农二师三十二团,原团部建制归入位于英格可力镇的三十一团。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与家人决定一起再回团场看看。

  去往团场的路况很好,黑油油的柏油路笔直平坦。途中路过英格可力,望着它人头攒动的农贸市场,我的心中一度有了感伤。不知道没有农二师三十二团的乌鲁克镇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相比而言,眼前的英格可力却是幸运得多。虽然同有失水的窘迫,但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还能继续在这里生活和爱,能继续在悬挂着彩灯的广场上跳舞和歌唱,也能继续在成长、改变与丧失中感受到生的欣荣。这样想着,我似乎听见了100多年前斯文·赫定在此扎寨安营时,荒寂的河滩上飘荡着的欢愉声。而另一段记载也在同一时刻显现了一种存在的荒诞:“残墙褶缝中发现农牧民,在完粮纳税的存条上注有地名‘乌鲁克’……”时光仅仅过去了一个甲子,历史似乎已经有了重演的冲动,还要多久,乌鲁克便又要仅剩残墙褶缝了呢?

  我又回到了老屋,看了看老院子。这一次,院子彻底空了,窗户破损,门扉紧锁。我走近一看,铁锁锈迹沉沉,像是很久无人碰过。我站在漫至脚踝的虚土中推了推门,一群麻雀呼啦啦从院内的一棵梨树上惊叫着扎进天空。再看四周,数排房屋家家如此,门户凋敝,人影全无,院落里扔着乱七八糟的旧物与垃圾,屋宇、梨树、巷道、芦苇、小渠、天空……触目皆是颓荒的土黄色。草草看完一圈,心中惊惶不安,转身回头的路上,我情不自禁地就压低了呼吸,逃一般急急地回到了车上。

  我们都没有心情再去别的地方,似乎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确证这个事实——家彻底没了。

  确证之后,我倒没了初来时的那丝感伤。因为从一开始,我便不愿使这次“回来”变成一种寻根的情结,或者对故园失色的惋叹。这些轻巧的情感从古代流散到今天,倾诉者已经说不出什么新花样,既无法丰富听者的心灵,也不能稍稍拖住时间的脚步,甚至无济于现实意义上人对自身行为的反思。那么,我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回来,这样一次又一次重温并质疑自己的记忆,到底是因为什么?

  回程途中,路过尉犁县的罗布人村寨,同行好友告诉我,罗布人在塔里木河下游和尾闾都有居住,而这里的罗布人,是专门迁来以应县城的旅游观光之需。这也不是什么重大的消息。在南方,这样的村寨早已盛行,有的或许已经成为当地旅游项目中的拳头产品。

  事实上,我曾经长时间为此感到不适。这种将罗布人粗暴地推进(或者说,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是自愿的)现代文明的方式最初为我无法接受。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有些悲愤地联想到,我自己成了这些罗布人中的一个,终日对着那些以猎奇游玩为乐的游人,毫无感情地表演着已经失去的生活。再告诉这些并不关心我、也从不关切人类处境的游人,我失去了自己的家园。而这一切,除了挣来几个养家的小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现在我已经理解了这些无法再以打渔为生的罗布人的境遇,就像理解我的家园,当生存面临危机,必须另择他路。但常常是,我们得到的,远远抵不过我们所丧失的。而这同样也是人的处境之一,人必须接纳自身在时间里的每一种处境,必须竭力又不气馁地使自己活得更好更真实。

  被遗弃、被毁坏的家园不在少数,人也免不了为一度遗失的家园长吁短叹。在于我,这个正日渐隐灭的家园倒是一次次撞击着我的心灵,使我蒙获了另一种幸运。

  我开始追究我一次次回来的原因,开始一遍遍回想那些摇荡在时间里的往事。它们有的就要沉入时间的深渊,有的却栩栩如生,仿如最初的发生,散发着阳光的气味、蓝天的光泽。我像挽救一件落入井中的爱物,日思夜想,要使那些就要湮灭的记忆恢复它们生动的棱角。我向亲人打问,查阅史书,与同学确认,再一一记录,甚至夸大其词把它们变成虚构的故事。而那些刻骨铭心的细节与场景,我只需要闭上眼睛,就能坐上时间的大鸟,与它们一起重归纯美的往日,更重要的,它们总是一次比一次更令我骄傲和自豪。

  也许我盲目得过了头?不是的。我毫不怀疑已经发生的一切,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家园已与时间双双而逝。但是,一缕愈渐明朗的光束一次次地从这些“回去”与“重温”中显现出来,它将我引向这些年一直伴随着我的——我对自我、生命以及世界的凝视与眺望,离开沙漠,我再没有如此不顾一切地生活过,再没有着了魔似地在自然里奔跑和欢呼过。我曾把身体和生命一无反悔地交给沙漠。为了倾听和触摸它,我把我全部的感官都打开到了极限,因此我听到了不可能再听到的天籁,看见了不可能再见到的纯净的颜色。我曾经多么无畏,沙漠便曾经多么慷慨地回赠与我它的财富。而当我背弃它,它也远离我。沙漠使我认出生命里的宝藏与泉水,它使我相信,只有全神贯注爱过和拼命挣扎过的人,才独一无二和真正地存在过。

  于是,沙漠里的一切,它的蓝天、阳光、河水、植物,以及那些操着南腔北调的内地知青和复员军人,一切印刻我心的人与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日日成为世界向我显现的真意。而我,也一次次地以我的角度,一遍遍重温沙漠纯净的气息与色彩,再以我的口吻,竭力恢复那些人的表情和话语,而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表达我对生命的敬意。



  选自《散文选刊·下半月》2012年第10期

  原刊责编:黄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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