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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忆旧日,一夜万斛泪意;再回顾,纵然已是不复;曾错过,仅留一瞬回眸。
——题记
记忆中,那是乡下一座砖房,像北京的四合院,但是只住着一个老人,一个孤单的“烟鬼”,一个如今已与我阴阳两隔的善良的老人……
2003年的夏天,“非典”突袭,父母因工作繁忙无法照顾我,于是将我送到乡下躲避疫情。
“不行,不行,我不在这里住,这里好脏好臭,这里有个怪奶奶。”我拽着父亲的衣角。可年幼的我哪里能拗过大人,终究是留下了。
老人不怎么说话,不爱走动,除了做饭就是在那阴暗的房子里抽烟,差不多隔一会儿就能听到敲烟杆的声音。“啪!”筷子被我摔到地上。“哇哇——我要妈妈,饭太难吃了!”我不停地哭着。老人从不理我,也不安慰我,只是帮我捡起筷子擦干净,然后在一旁坐着。每次都是我先妥协,每次都是我拿起筷子,她才会再陪我吃。
我在那里待了近乎两个月,先开始我每天都哭,是因为想妈妈了;后来我依然每天都哭,是因为希望奶奶可以安慰我,但却至终没能如愿;再后来我每天都会拽着老奶奶出来喂鸡,盖土房子……
那一天还是来了。“爸爸——你怎么才来!”我扑进了父亲的怀中,在父亲启门而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老人拿烟杆的手颤抖了一下,眼皮似乎也在不停地颤动,我在父亲的怀中别过头看她,也许只有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挂满了岁月的痕迹,她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了层层的烟雾,继而眯着眼,仿佛在对我笑,又仿佛是被浓烟呛到了。“来了!”她淡淡地对爸爸说道,又在土炕边敲了几下烟杆。父亲笑了笑,说:“啊!来了,给您添麻烦了!”继而,又推了推我说:“宝贝,妈妈在车上等你呢!”一听到是妈妈,我就高兴得启门飞奔出去,忘记了身后那坐在冷炕上的老人,忘记了只会抽烟不会关心我的老人,忘记了回头去看一眼……留下了身后一个大概早已泪眼朦胧的老人。
其实,老人是关心我的,是爱我的……多少个日日夜夜,老人夜半更深起身为我遮被;老人端着饭碗为我挑肉;老人给我打好洗脸的热水;老人为我整理好衣被;这一切的一切,在那时年幼的我还不曾感受到这就是关心,这就是爱。
可我错过了,错过了给这些关心,这些爱一个回报,错过了留给那孤寂的老人最后一丝安慰。
老人在前几日就已经意识到我马上要离开了,因为老人总是在闲暇的时候不停抚摸着我的头,而那时的我又能感知什么呢?
这错过是终身的遗憾,是再无法弥补的,在得知老人离世的噩耗时,我痛恨时光不能倒流,痛恨那时的年幼无知。
在父亲说老人参加过人民解放战时,我才霎那明白了,豁然了。老人为何从来不安慰我,因为老人想让我知道什么是苦,什么叫坚强。老人一生所经历,所承受的是我所无法想象的。我知道老人是不会抱怨的,她是爱我的。
老奶奶,望你在天堂一切安好。这曾经错过的回眸,让我明白了:只要还是此时此地此人,便千万不要再错过。从此,我便学会了去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人,去着想爱我的人的感受,奶奶,有你的精神,你的爱在,我将坚强,将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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