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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勾践灭吴》时提到你。我说:“同学们有自己的偶像,或影视明星,或球坛健将,或政界精英;我也有,那就是范蠡。”学生们先是茫然,而后释然。
在以士为首商为末的传统体制里,你一生虽有辉煌业绩,然终因经商的经历无缘与历史名人共同载入史册;但你对事业的执著,对朋友的忠诚,对人性﹑权势和金钱的洞察,你潇洒自如的一生,成为我眼中一个臻于完美的男人。
你凭着对事业的不竭追求,由一介布衣跃升为上将军。在辅佐越王时,你殚精竭虑,时时为越国着想,事事为越国着想;为人做事,处处显露你过人才智。你苦劝勾践在时机不成熟时不要征伐吴国,他不听劝谏,结果大败于会稽,几近全军覆没。战败后,在危难之时,你分析形势,提出忍辱负重,先求生存再图后事的谋略,跟随勾践屈身于吴。在吴虽像蟑螂一样生活,但你做到不温不火。你和勾践精彩的双簧表演,麻痹夫差取得信任,终获赦免。归国后,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一举灭吴。事越二十余年,你精心经营自己的事业,执著描绘着自己的那方晴空,将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打理成南方霸主;你的价值在越国的舞台上得以充分展示。功成名就后,你到齐国以商人身份给自己重新定位,根据时节、气候、民情、风俗等,人弃我取、人取我与,顺其自然、待机而动。没出几年,成为儒商鼻祖。你是实干家,每干一件事,则能干好它,因为你钟情于你的事业,你容不得你的人生里有沉渣。
你侍君而忠,待友而诚。勾践欲将你留下治理越国,自己带文种入吴为奴。你放着在越国人上人的日子不过,说“兵甲之事,种不如蠡;填抚国家,亲附百姓,蠡不如种”。你以洁白无瑕的人品勇挑重担,放弃了在国内的白领职务和待遇,甘愿和勾践夫妇一起去做连蓝领都不如的奴隶,你的君子风范可见一斑。在吴国为人质时,吴王允诺,只要你能弃越归吴,必当重用。你婉言谢绝,情愿陪同勾践为奴,即使是被秘囚于石室之中,也无怨无悔。
你的二儿子因为杀人被捕入狱,你叫小儿子去救,大儿子不满发牢骚要自杀,于是大儿子去了,结果捧着弟弟一颗人头回来。他听说楚王大赦天下,将送与庄生的钱要了回来,孰不知这里暗藏玄机。母亲和乡邻们都十分悲痛,只有你笑着说,我就知道老大救不了老二,不是他不爱自己的弟弟,只是他从小就与我生活在一起,经受过各种苦难,知道生活的艰难,所以把钱财看得很重。而小儿子一生下来就在蜜罐子里,哪里知道钱财来得不易,弃之也毫不吝惜。老大不能弃财,所以最终害了自己的弟弟,我日夜盼的也就是老二的尸首能回来。虽言知子莫如父,但你非凡的识人眼力和对人心的洞察令人折服不已。
“吴王亡身余杭山,越王摆宴姑苏台。”在举国欢庆之时,你放弃了俗人眼里所谓的荣华富贵,驾一叶扁舟,飘然而去,入三江泛五湖。像你这样对名利举重若轻,在到达人生顶峰时懂得高处不胜寒,坚决从山背后下山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在宦海沉浮中多少套中人,对名利的追逐,对物欲的贪婪,对安逸的享乐迷失本心,软化钙质,不能恪守一个“退”字,而你做到了,这是一种宠辱不惊的境界,是一种不为名利所累的大彻大悟。不知后来的吕不韦、李斯们在生命的尽头可曾想到了你?历史往往会惊人相似地重复,但大智慧者却总是很难让人再去复制了,所以人世间才有了更多的遗憾和悲剧吧!
齐国国君知道你很有才干,让你作了相国。你叹曰:“居官致于卿相,治家能致千金;对于一个白手起家的布衣来讲,已经到了极点。久受尊名,恐怕不是吉祥的征兆。”于是,你再次激流勇退,向齐王归还相印,散尽万贯家产,施善乡野。一个人能做到先官后民,有了名利然后淡薄名利,这需要何等的气度,而你做到了。
你积极入世却又淡看名利的态度,既为后世推崇,又让人们怀念。你晚年潜心烧制琉璃盆,在民间被奉为聚宝盆;你为官时手执的牙笏,也演变成财神手中的如意;你的岁末返利给顾客的方式,早已成为民间的“利市”习俗,你的《养鱼经》,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养鱼文献。
你与西施,虽无儿女情长,但鸱夷子皮,寄托着你对西施的一往情深,西施随你而终,多么顺理成章,富有诗意!
你是个完美男人,令春秋末年的血腥霸业多了一些人性的气息、一些欢欣的味道。你的天赋人格越过岁月沧桑,至今依然浮现在我眼前。那些蝇营狗苟的钻营和小利,那些纷纷扰扰的争斗和是非,你都不放在眼里。你如此冷静,却不做自命不凡的世外高人;你热切地参与政治,为自己效力的国家谋求最大胜算,一旦事成便身退,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你有雄霸天下的胸襟和能力,你有为人臣子的隐忍和忠诚,你也有为朋友的古道热肠,还有做一个普通人的质朴率真。谁能如此兼收并蓄?天地间,唯有你,最完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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