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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初醒/【河南】江 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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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8

  当我的记忆在数不清的光阴中撑开一丝光亮时,我就生活这个村子里。多少年里我少言寡语一个人静静地活着。我弄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多久,也没有人知道我活了多久。他们喊我冬子,有时候也叫我傻子,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是不是傻子,我并不介意他们叫我什么。

  他们喊我的时候很少;对于他们而言,我的存在可有可无。对我而言,他们不曾在这个村子生活过,在这方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有一年秋天,雨一直下。把我多少年中积累的记忆冲刷得干干净净。天空一片灰白,树上的叶子一枚枚仿佛历经沧桑斑斓地落在泥泞的土地上。我一个人坐在窗前那张油漆剥落的桌子旁,听院子外人们在泥水里走路的声音。雨从开着的窗子飘进来,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潮湿的气息。我安静地坐着,感觉无比的舒适。在那以后的很多年里,我都再没有过这一刻的感觉。那时的村庄柔美、安详,没有后来那种让人不安的躁动。

  后来,村子里的人们选择了远方,一代一代如潮水般涌向充满未知的希望和诱惑的地方。不知是在多少年后,当小白嫁到遥不可及的远方时,我又回到这片苍茫的原野上;我走遍每一寸土地,翻开衰黄的野草,穿过缄默的杨树林,阅读这片土地上的村庄与河流。这里的人烟逐渐稀薄,人们都去了遥远的地方,触摸那些似乎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的物质。并没有多少人像我这样迷恋这块被人遗忘后逐渐荒废的土地。

  村子开始苍老,夜里我躺在床上听它在风里深长地叹息。这块不再被人们放牧的土地上荒草疯长。草长得寂寞,每当有月亮的夜晚它们就伸长绿色手臂触摸月光。鸟也一样,一群群掠过天空,消逝在远方银辉色的世界中,又一群群飞回来,它们一声也不叫。

  记不清是在哪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小白蹚着月光从村子西头走到村子东头叩响我从未在夜晚响起的门。我开了门。懵懂地看着小白水一样的目光。在生命最纯真的时刻里,我没有明白我那个年龄应该明白的一切。后来,小白又蹚着月光从村子东头回到村子西头。于是我学会了在有月光的夜晚在村子里四处走动。我逃出村子的时候月是满的,那时候村子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逃出村子时是在另一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月亮挂在天上又大又圆。我坐在密密匝匝的芦苇里,面对着池塘,小白就在水中,和光棍阿生说的一样美,她的脸朦朦胧胧地披了一层洁白的光。我被人按在地上。光棍阿生也在,他笑着对我说:傻子,滚得远远的,滚出村子别让我们再看见你。光棍阿生比我大几岁,所以他是光棍我不是。我知道光棍是在嫉妒我,他嫉妒今晚的月光和村子是我的。

  那一刻我很难受,我意识到村子不再需要我,我知道它太多的秘密,于是我便走了,走得远远的。小白在后面喊:傻子——傻子,你真是个傻子。

  我没有回应她。我不是傻子,我是冬子。我不恨光棍阿生,我不在意他骂我傻子。其实他比我更傻。他以为我听他的话去看小白,不是的,我看的是那圆润的月亮。在那个凉风沉醉的晚上,当小白蹚着月光离去,我就开始痴迷于有月亮的夜晚,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只要不下雨,天色没有被阴云覆盖,我就一个人在深夜的村子四处游荡,看那月亮。我在窗前看过;我在屋顶上看过;在打谷场上看过;在玉米地里也看过。窗上的月亮是暖的,暖得人心里静静的。屋顶上的月亮是凉的,凉得人心里呼呼地吹风。打谷场上的月亮在哭,村子里的狗都知道,远远的哭声就传过来了。玉米地里的月亮在跳舞,妩媚的身姿惹得千万只青绿的小手一起摇摆。

  我没看过水中的月亮,于是我去了。村子是知道的。

  小白常常喊我,声音飘满整个村子,连云都羞红了脸。我知道小白喊我是以为我寂寞;她不知道我,以为我和光棍阿生一样,可惜我不是光棍。她常常站在村巷里,穿着漂亮的衣服,一边喊我一边招手;她喊:冬子——冬子!那声音打在我的心里,我害怕了就远远地走开。那时候整个村子都是我的,整个村子都陪着我生活。

  我有三间房子和一座很大的院子,院门外是祖父种的一大片杨树林;院子里有一棵大梧桐树;我关了院门一个人生活。在有月光的晚上四处走动。那时候一大群风在祖父的杨树林里说悄悄话,我就停住脚步听一耳朵。人们睡着了,他们老了不再年轻。我想听听他们的梦,可怎么也听不见。于是,我想,他们老的连梦都没有了。月亮是和我一样年轻的,我们常常在安静的天地间交谈。这些村子是知道的。现在我走了,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留下。我知道我从月亮那里知道村子太多的秘密,村子不再喜欢我了。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暂时住下来。夜里风从村子的方向吹过来,呜呜地爬在房顶上哭,我的心碎了。我知道村子想我了。可它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想。过些日子,又见满月。她挂在天上,光泽有些黯淡,似乎有些老了。我伸出手想为她擦去面容上的沧桑,整整一个晚上,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后来我听见她呜咽着喊我:傻子,傻子。傻子——傻子。那个叫小白的女人喊。她喊我时月是满的,那些草在她的喊声里抖成一团。我真的傻了,月光下我解开她的衣领,月白的色彩晃来晃去,我失去了知觉,脑海一片空白。后来一阵风叫醒了我,我以为是梦,就站起来走进风里,我的耳朵灌满了风声,没有听见身后的哭声。早上我经过那片草地,草们滚成一片,杂乱无章,我想寻找小白的影子,可惜什么都没有。一只蟋蟀坐在草丛里唱歌,它身上沾满露水,我知道那是小白昨夜淌下的泪。我蹲下来听它唱,歌声不知不觉在时间中散去。我记住了那歌声,里面是一个女人的不幸,我流了一眼睛的泪给她。光棍阿生知道了,红着眼睛看我。那时我以为村子还是喜欢我的。可惜不是,它和光棍阿生一样也想赶走我,让那些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其实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时间忘记了那片风里秘密的谈话,我离开的很多年中,不知道是在哪一年阿生和小白去了遥不可及的远方。在那个我逃出村子的夜晚,除了一片月光,匆忙的我什么都忘记了。

  我忘记去看看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上是否有鸟群栖落;我忘记了听听屋顶上那片风是否还在诉说着什么。打谷场上那块冰冷的石头会不会散发着另外一个人的体温;村子愤怒的咆哮里是不是还有那么多的无奈;池塘里的水会不会干枯,在月亮升起的晚上是不是还能记录谁多情的秘密;那些密密匝匝的芦苇会不会被人砍掉;我那张落满灰尘的桌子上是不是有甲虫爬过的印迹。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村子在我逃走的那一刻就在时间的河流里停滞了,不管过多少年它都保留着我逃走时那一刻的样子。

  多少年里,我一人在村子以外的地方游荡;多少个夜晚,我坐在暖不热的地方对着月亮讲起村子里的事,包括那个叫小白的女人。很多年后,我回到我的村庄。决定结束自己漂泊的生涯,不再东游西逛;我打算收拾自己最后的心情在我出生的地方度过漫长的一生。风偶尔吹开低垂的窗帘,阳光一下子洒满室内。很多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时间的流逝时时衍生着内心的恐慌,我渴望安定、已经安定、却又恐惧安定。

  现在我心神不宁地坐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日益衰老的脸颊。恍惚间我看见自己正慢慢死去,躯壳渐渐腐烂。我忽然跳开,走出屋子,走出村庄,走到田野的深处。我一支又一支地抽烟,路边半人高的野草在风中浮动,我却心如死灰。

  我渴望着有一天小白突然从遥远的远方回到这个村子,在晚风沉醉的夜里蹚着月光敲响我的房门。(责任编辑:萧 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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