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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东胜长高了,长大了。高得晚上擎着天上的星星,大得大成了现代化大都市。眼前的东胜真气派呀!高楼大厦英姿勃勃,街道变宽了、整洁了,房子亮堂了,大街小巷多了。在那些繁忙的建筑工地上,我们不难发现建设者们还在不断地扩展这个城市的空间,那些高高的脚手架、搅拌机,正在叩醒东胜的春天!
崭新的现代化都市东胜,你是荒原上陡然出现的惊叹号,凝固了的海市蜃楼,你是戈壁滩里的上海,你就是大漠上的香港呀!你的羊绒衫温暖全世界。你的煤无声地掀动着21世纪滚滚向前的车轮。洋大人到这里来投资来了,沿海发达地区的人都到这里来“抠钱”(淘金)来了。华尔街的富商巨贾都为之瞪大了惊愕的眼睛。
34年前,东胜一直是我心中一个暖烘烘的名词。那时,我大学毕业以后,先后在包头市第24中学和包头师专工作了十多年。我在内蒙工作期间,东胜的煨炭是我生活中不可须臾离弃的东西。我取暖用它,烧火做饭用它,寂寞时它是温慰我的朋友,寒冷时它是捂热我冬天的衣裳。就是这样,东胜的煨炭用它释放出来的热量,让我在温暖中度过了大西北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就因为那坨黑黑的煨炭让我和东胜早就结下了不可分割的情缘。
东胜的煨炭(泥炭)实在太有名了,东胜是中国的煤海,我认识东胜就是从煨炭开始的。东胜的煨炭具有低硫、低灰分、高发热量的优点,是世界上罕有的优质煤。东胜的煨炭说起来很神,一根火柴就能把它点燃,那煨炭燃烧时不会产生煤烟,他烧出来的灰烬白净如雪,它用红艳艳的火苗温慰大西北的人生。据说当地的媳妇回娘家,把一坨燃烧的煨炭埋在炭灰里,十天半月后回来再把炭灰刨开,那坨埋在炭灰里的煨炭虽然小了好些,但它却依旧红彤彤的燃烧着呢。试想在全世界你在哪里能找这样优质的煤!?
因东胜那暖烘烘的煨炭,让东胜这个名字在我的心中的燃烧却已经很久了。1973年春天,为了调查了解包头师专中文系一个学生的生活困难问题,我搭乘包头师专到东胜拉煨炭的汽车有幸到了东胜。东胜当时还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镇,鄂尔多斯高原和毛乌素沙漠紧紧地簇拥着它,罕台川、哈什拉川蜿蜒着苦涩从这里流过。当我第一次看到东胜时,我的心确实有些纠结,心生许多感慨。看到它那灰不溜秋的沧桑模样,会让你想起双旗镇,想起民歌走西口,会让人不自觉地吟哦那“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的句子。那种苍凉感一下子涌上我的心头,让我这个南国的游子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慨和忧伤。那时东胜的房屋一般都比较矮小,房顶都是向一边倾斜的偏坡,干打垒式的墙壁,每家的屋顶上都有一个冒烟的烟囱。这种房屋排列出来的街道便是一律的土黄色,大西北一种浑黄的色调。男人用白茬子皮袄裹着强健的身子,女人用花头巾包住俏丽的脸庞,连这个塞外小镇憨实的风姿都有被西北风折磨后的一种隐藏。好在沙蒿、沙棘、沙柳顽强的为这个小镇擎起生命绿色的旗帜,雪花一样冷格调的沙枣花年年都要在这里打扮小镇寂寞的春光,一颠一簸的骆驼车每天都从这里拉走小镇那轮昏黄的夕阳。
我到小镇的那天,东胜的朋友领我到小镇的市场上去就餐。这里的市场有一种冷静中的热闹,寂寞中的喧哗。市场上出售着各种干果食品和各种生活用具,市场虽然显得土气,但那些物品也还五光十色,这里是最能显示东胜人气的地方。最引我注目的是那做面饼的大师傅,他一边擀面,一边用擀面杖在案板上很有节奏的“哒哒哒”的敲打着,嘴里还吆喝着什么。烧饼摊旁边有一个大的火炉,火炉上熬着一大锅羊杂碎,红亮红亮的油汤在大铁锅里翻滚着,热气腾腾的,老远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站在火炉旁边那位戴白帽子的师傅,耳朵上夹着一支烟,他一边用大勺子翻搅着汤锅里红濡濡的羊杂碎,一边不断的吆喝着:“热乎乎的,肥嘞嘞的,喝羊杂碎了呢。热乎乎的,肥嘞嘞的,喝羊杂碎了呢……”
我问东胜的朋友,这里什么东西好吃?他们毫不思索地回答:“驴肉马板肠”。我就依了他们的话,切了一盘驴肉,一盘马板肠,要了一罐河套老酒,外加一大海碗羊杂碎,我们开怀地畅饮起来。初到东胜那天的晚餐,我们大块的吃肉,大碗的喝酒,那小镇的滋味真是越品越来劲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过了许久,我回想起那顿东胜的晚餐来,心中一直还存有戈壁草原的五味杂陈,一种大西北地野趣和粗放!
东胜,一个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小镇,生存在毛乌素沙漠的边缘,生存在生和死的边缘。它给我的印象是:蛮荒,古朴,苍凉!听说黄羊都会趁着夜色从小镇中奔窜而过,远远的还蹲伏着嗷嚎的草原狼,野兔会在这里下崽,说不定那千年的银狐还曾经在这里演绎过一段《聊斋》呢。那天夜里,我在东胜的土炕上睡了一夜,煨炭烧热了的土炕虽然温暖,但我的心却比这个被荒漠围困了的小镇还要苍凉。
1978年我从包头师专调回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工作,从此我远远地离开了包头,远远地离开了东胜。但在工作闲暇之时,我还是会想起东胜那温暖过我的煨炭,想起小镇那让我口齿留香的驴肉马板肠。东胜似乎成了我无法忘却的情人似的,我会时不时的想起它。
2007年我受中国西部散文学会的邀请到鄂尔多斯参加“首届中国西部散文节”,我又有幸来到了我阔别已久的东胜,就像两个分别很久的老朋友突然相逢,我突然扑进了东胜的怀里,你想那时我是多么的高兴,我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啊!
时隔34年,东胜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惊愕不已!“首届中国西部散文节”期间,东道主领我们参观了坐落于东胜的铁西新区,那里的变化和前景让所有的人欢欣鼓舞,所有的参会人员都议论不止。想过去,看今朝,东胜的变化竟然让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天夜里我在东胜下榻的宾馆里失眠了。
如今的东胜摩天大厦拔地而起,高楼林立,灯红酒绿,鸟语花香,俨然一个人间天堂。这个瀚海煤都,再也不是那个野狼出没的地方了,火树银花,流光溢彩,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们的东胜长高了,长大了。高得晚上擎着天上的星星,大得大成了现代化大都市。眼前的东胜真气派呀!高楼大厦英姿勃勃,街道变宽了、整洁了,房子亮堂了,大街小巷多了。在那些繁忙的建筑工地上,我们不难发现建设者们还在不断地扩展这个城市的空间,那些高高的脚手架、搅拌机,正在叩醒东胜的春天!在那堵被推土机推倒的老墙下,有一只土拔鼠正仓惶的向远方逃窜……
东胜,我认不出你来了!1973年那个曾经让我心怀悲凉的小镇魔术般的消失了,那些低矮的土坯房不见了,就连我当年就餐的那个市场也被庞大的现代化大超市代替了。对此,我有些兴奋,当然也还有那么一点失落。东胜,你是内蒙古人改天换地的大手笔,草原上的人间奇迹啊!
我特别喜欢东胜的夜景。黑夜,那么浓重的墨色刚刚浸染到这大都市的边缘便被灯光融化了。华灯用它五光十色的舌头舔着那无所谓辽远或不辽远的苍穹。霓虹灯将商铺酒家装饰得五光十色流光溢彩。高入云天的高楼大厦被灯光将轮廓描写得十分清晰,显得气宇轩昂,伟岸而骄傲,像一个个挺胸昂首的巨人。那些飞奔的奔驰宝马,那些奥迪、劳斯莱斯,一切都隐去了它们的实在的形体,而符号化为光波的流动,光的穿梭。长街,一条波光汹涌的大河。
东胜,你草原大漠上拔地而起的雄伟宫殿,你鄂尔多斯的心脏!因为你的搏动,内蒙古一个新兴的现代化大都市就从这里惊天地泣鬼神的站起来了!
那夜,我身处鄂尔多斯高原的中央,独自承受东胜给我的豪迈和幸福。身后是一座年轻的城市,东胜,这就是那块神居住的苍狼大地了。高高的防风林把沙尘暴拦在城市之外,飞速发达的经济把贫穷拦在幸福之外。桃力庙海子、泊江海子碧波荡漾,白天鹅、大雁在这里翻飞翱翔,城市的中心花园万紫千红的谱写着塞外万紫千红的春天,这是东胜人曾经的梦境,如今却已是美丽得就像江南一样了。
东胜,你用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对抗着毛乌素沙漠的风暴,用火树银花驱赶荒原上的幽暗和寂寞。一个曾经和你结下情缘的南国游子看到你的今天,看到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心中分外的欣喜,至此,巴黎伦敦的繁华,华尔街的富有在鄂尔多斯人眼中也就不足为奇了!现代化正在这里孵化财富,正在这里孵化幸福!
东胜,请你接受一个南国游子对你衷心的祝福吧!
东胜,赛音拜诺!
淡墨,原名陈朝慧,1938年4月生,云南省昭通市巧家县人。1963年毕业于云南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曾先后在包头市第24中学、包头师范专科学校、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任教;后在《云南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工作。为云南师范大学教授、《云南师范大学学报》主编(已退休),系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此间曾任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云南省高校文科学报研究会理事长等职。已出版的文学著作有:《大峡谷之恋》(云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3月)、《淡墨散文选》(百花文艺出版社1996年3月)、《守望者的麦田》(北方文艺出版社2006年8月)、《淡墨散文精品选》(百花文艺出版社2008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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