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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兰的雪大得出奇,多得离谱,美丽得难以描述。
说这里的雪大,是因为它来势猛,密度大,持续时间长。刚刚还是晴晴的天,平平的云,一股微风吹过,那云便由轻变重,由薄变厚,由淡变浓,雪紧跟着就来了。这雪也一样,由缓变疾,由粒变絮,由小变大,不知不觉中就铺天盖地地笼罩了大地。下得一上劲,那情境就和内地的雪不一样了。内地的雪是飘飘洒洒地来,纷纷扬扬地落,断断续续地下,这里是像筛子一般往下筛,如拳头一样往下砸,似棉团一般往下扔。
不知是雪领来风,还是风推来雪,风雪总是联袂而来。雪下得越大,风刮得越紧;风刮得越紧,雪下得越猛。直刮得人抬不起头,睁不开眼,直不起腰,连出气都感到艰难。
在风的配合下,雪马上就横扫了一切。它盘旋于沟壑山坳,劲掠过莽原湖滨,飘洒在村落街头,飞舞在峰巅山口,萦积于崖埂墙角,沉陷于山隙水面。一时间,山因雪而美,原因雪而阔:脏的洁为净,瘦的胖成肥,凹的填作平,残的凑成整;远山接云雾,近地掩牧村,地铺洁白玉,房镀斑驳银;水瘦山肥胖,草隐树妆琼,举目转颈望,天地一笼统!
夜里的雪尽管也大,但下得安静,落得沉稳。这时候,你尽可以干自己的事,它轻易不去打扰你。如果你在围炉读书,它愿意给你带来意境;如果你和朋友对饮,它愿意陪你到天明;如果你在伏案奋笔,它愿意成你笔下的精灵;如果你劳累了一天,想睡个好觉,它愿意赶走一切纷扰,给你一片安宁。等到你第二天一开门,半人深的雪就会美美吓你一跳,会自己问自己:这雪是什么时候下的,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说这里的雪多,有两点:首先是下得频繁,一年四季常有,隔三差五就下。即便是天气最暧的六七月份也不例外。有时一日分四季:前山里下雪,后山里落雨,川地里的人们在农田里忙活,草原上牧民却在风雪里瑟缩;有时一山两重天:背面风雪漫卷,天昏地暗,阳面天晴日朗,阳光灿烂。其次是积雪很多。这里的雪下得多、消得少,每一场雪都厚得出奇。小雪尺把厚,大雪半人深,再大一点的就不好说了:冲风坡上能没过人膝,背风道上能淹过牛头,至于那些转弯处的旮旯,背风处的沟渠,路崖跟的底部,通途就成了天堑,不要说人了,就连那些久经考验的野驴、野羊、雪豹、野牦牛也没法通过,每一场大雪之后,这些地方都能捡到很多动物的骨骸。
以上说的都是雪线以下的,雪线以上就下得更大、更壮观了。究竟能有多大,说不清,只能远处仰视,不能近前体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山上的雪比山下的下得多、积得厚、融得慢。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冰上压雪,雪上加冰,几十米几百米地积着,几千年几万年地存着,就形成了这些举世闻名的冰川雪山。
普兰因雪而美丽。这里的天之所以这么蓝,水之所以这么碧,云之所以这么白,草之所以这么绿,景之所以这么美,都是因为有雪。
天蓝,是因为雪这个吸尘器把尘土都吸收了,空气因为干净而清亮了,透明了;水碧是因为那水是雪化成的,在冰崖上聚成溪,冰川上汇成河,低地上汇成湖,一路净土,一尘不染,一丝杂质没有。至于云的白,草的绿,景的美,那就不能割分开来说,得联系在一起看了:一方面是良性循环的过程,雪纯而水清,水清而气净,气净而云白,云白而雨洁,雨洁而草绿;另一方面则是个相互映衬、相互加强的过程:草绿托起云白,云白提着草绿,两相对比,白的更白,绿得更绿。至于景美的原因那就不必说了,那不仅是以上一切的总和,风吹草伏,云跌长河,湖映蓝天,雾里草香,样样件件,不一而足。
每一场大雪前,天地都静得出奇。风尘尘不动,草梢梢不摇,湖面上波纹不皱,原野上鸟兽无声。这不是一般的静,而是那种“有情况”的静,静中有动,像小孩子哭“气”了,老太太失声了,吃热馒头时噎住了一样,小静后边藏着大动,给人一种火辣辣的悬念。
这悬念总在不经意时被打破,或天空一声鸟鸣,或地下一只鼠跃,或绵羊打个喷嚏,或牦牛刨一下前蹄。总之,先出现一种突出的声音,然后就有动作跟进,如孤蓬拔地而起,沙尘无故飞扬,小草无风自摆,崖壁扑扑落土。这景象先是慢,后是紧,继而速,进而烈,像载满东西的架子车在陡坡上后退,越到后来速度越快,势头越紧,程度越重。这种景象持续时间不长,雪就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当呼啸的北风戛然而止,铺天盖地的大雪也就瞬间而停。这时候,空气更加清新,天气变得温柔,峻峭的山峰更峻峭了,宽阔的河床更宽阔了,大地上的一切都更鲜亮了,更娇媚了,更可爱了。山川大地像一个睡熟的少女,纯洁得让人不想去惊醒,美丽得让人不敢去接近。
白天,当太阳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天上万道金光,地下一片瑰丽,雪山散披红霞,湖面倒映蓝天,低处雾蒙山村,高处云缠雪峰,美仑美奂,难以形容。晚上,当月上柳梢或皓月当空之际,天是一片幽深的瓦蓝,地是一抹朦胧的银白,水是一泓晶莹的明亮,月是一袭通透的清淡,宁静至极,淡雅无比。
扫雪清雪是普兰的一大景观。不是用扫帚扫,用铁锨铲,而是用装载机往开推,用翻斗车往出拉;不是“各扫门前雪”,而是“集中大会战”,一清扫就得全县出动,全民动员,几十台机械,几千号军民,场面让人看了感动。道路上积雪厚处装载机进去都看不到,一推就是几十公里;街道上铲起来的雪墙比人高,光翻斗车往出运一拉就是好几天。
这就是普兰的雪,大得壮观,厚的离谱,美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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