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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西递是从一则史实开始的。据西递《胡氏宗谱》记载:公元904年,企图篡位的梁王朱温胁迫唐昭宗李晔迁都洛阳。此时,从《中国古代史概要一览图》上看,唐朝粉红色的标誌已到了最后一格,将进入五代十国时代。唐朝末代皇帝李晔路过河南陕州时,皇后何氏产下一男婴。李晔深知此去凶多吉少,就将婴儿托付给婺源人胡三带回家乡抚育,取名胡昌翼。此后朱温篡位,果然杀了李晔全家,立国后梁。170多年后,胡昌翼的后人胡士良路过西递村,看中了这里的山形地貌,举家从婺源迁到西递。说起来,西递胡姓还是李唐的后裔呢。
踏进西递,首先看到的是西递的象征性建筑物牌楼。牌楼称刺史楼,倒也确切,因西递人楼主胡文光曾当过山东胶州刺史。但背面的“荆藩首相”就有点令人费解了。当时明神宗万历皇帝的叔父封为长沙王,不知何故看中了胡文光,把他提到王府当了长史,总管王府事务。万历皇帝不上朝,大兴土木建宫苑,派出大批宦官收税敛财,明史称:“明之亡,实亡于神宗。”皇帝厌恶上朝,特恩准叔父长沙王不必来朝,有事由胡文光代为禀报。小小的四品官胡文光居然成了王爷的代表,进出皇宫,面见皇帝。也不知胡文光因何事得到万历皇帝的欢心,竟恩准其在家乡西递建牌坊一座。长沙王辖湖南、湖北,胡文光就在牌坊上大书“荆藩首相”四字。
用黑色大理石构建的牌坊、三门四柱五层楼,临水而立,高、宽估计都在10米以上,顶天立地,古色古香,甚为壮观。我们未递门票先拍照,进得门后再拍照。牌楼映水,水现牌楼,立楼倒影,美极了。
宏村的灵气在水,而西递的韵味在史。
漫步西递村,巷道跟宏村一样,都是青石板铺路,整洁光滑,屋顶也多是一式的马头墙。马头墙又称防火墙,原来是防止左邻右舍发生火灾时,能隔断火源。设计师采用抽象手法,将其设计成昂首长嘶的马头状。一家首创、户户仿效,全村风行,是徽派古民居一大特色,也是中国凝固音乐的一页乐章。
寻寻觅觅,全村走透。西园看石雕、东园看木雕、敬爱堂看砖木石“三雕”……这是一次艺术的巡礼。“雕”史源远流长,令人留连忘返。
西递村100多间古民居,几乎都涉足过,有的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只算一瞥,有的徘徊不前、流连忘返,仔细品味。
西递是胡姓聚族而居的村落。它能入选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除了与众不同的古民居,就是它的文化氛围。“文化遗产”,没有“文化”,行吗?
西递的文化,多体现在楹联、题字上,字、联仿佛是个历史的智者,不言不语,扑入眼帘,尽是金玉良言。
孝是中国的传统美德。西递“敬爱堂”里门上坊悬挂一个约一米见方的孝字,意为大“孝”。传为南宋哲人朱熹所书,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人称人面猴头字!许多游人都举着照相机,拉近镜头,争拍此字。我凝神揣味,不凑热闹,候人走后,才拍下来。这字乍看是浓墨重彩、凝重稳健的书法,细辨方知上部右方酷似一仰面作揖、孝顺恭敬的人,而左边却似一拳打脚踏、调皮嬉闹的猴子。真的是:左看是猴右为人,亦字亦画寓意含。
站在楼式享堂的平台上仰望大“孝”。终于明白了先贤的良苦用心:敬爱堂是西递胡氏宗祠,是祭祀胡氏列祖列宗之堂,世世代代族人在此议事、训斥不肖子孙。大书特书这个大“孝”,其“尊老孝顺者为好人,忤逆不孝者为畜牲”之义,就这样传递了出来。
面积近2000多平方米的敬爱堂,年代久远,雄伟壮观,粗犷古朴。希冀族人互敬互爱,堂名起“敬爱”。盼望子孙尊老孝顺,大书“孝”字,文化氛围浓郁,历史积淀厚实。
履福堂是清代著名收藏家胡积堂的楼房。这位自命清高的老先生酷爱读书、吟诗作画,却终生不仕,凭借祖辈经商遗他的万贯家财,大量收藏省内外知名书画家的真迹。
履福堂有三副楹联:最出名的为:“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胡积堂的处世哲学是:行善积德、福荫子孙,好事乐事,惟在读书。把积德、读书作为座右铭。
笃敬堂是胡积堂的另一处楼房,其楹联别出一格:“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这是后代对乃祖“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的质疑,也可说是否定。
子孙们提出读书、营商皆好,关键在效果。这楹联与时俱进,道出了徽商成功的秘诀:先读书,后经商,或边读书边经商。西递人的读书经商与那些不读书就经商的人成效大不一样。读书知时识务,经商独辟蹊径,这就是历史上徽商比它商胜出一筹的秘诀。其实,真正成功的商人,莫不如此。
西递的古民居,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厅堂都有楹联。楹联长短不一,长则几十字,短则五、七字。
一生的惨淡经营,几辈的摸爬滚打,创业的酸甜苦辣,岁月的风吹雨打,揣摩它、思索它,化成了简洁的一联,灿然可观。始料不及的,意在启迪子孙的楹联,现在却在启迪络绎不绝的游人。楹联彖草魏宋皆有,尽展中国书法艺术,平添厅堂文化雅观,令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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