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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烙印(季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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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12.20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这是《数九歌》中对寒冬季节生动、形象地描 绘。如今,寒冬腊月天湖河里的水还会结冰, 但结出的是薄薄的层面,一两个暖阳的照 射,它又复融为水。儿时冰上走,穿行戏耍河 两岸的场景,只能在记忆中回味咀嚼,不经 意间,心头便滋生出一种失落感。

我的儿时岁月是在大集体年代度过的, 那时,人们生存的耐受能力,可以用“超强” 两字来形容。因为“穷”字沾身,乡村里夏秋 季赤膊、赤脚的人比比皆是,虽形象不雅,倒 也能较轻松地将日子打发过去。进入冬天, 许多人身上依旧是单衣薄衫,浑身皮肤青 紫,牙齿与嘴唇打架的声音清晰可闻。即使 穿件棉衣,也是油垢垢、污渍渍的,看不清布的颜色。北风怒吼,寒潮来袭,冷气肆无忌惮 地钻入肌肤,摄取人的能量。床上的棉被,又 窄又薄,没办法,芦柴席子底下铺上厚厚的 一层稻草,这在增加热量的同时,也成为有 利于跳蚤繁衍的温床。跳蚤咬人,除了瘙痒, 皮肤还会鼓起一个个小疙瘩,挺折磨人的。 围着火盆烤火,是农家普遍的取暖方式,大 多数人家使用的是泥巴打的火盆,盆底放点 锯木屑、稻壳、麦穰子等,以保持火脚不熄。 加之经常使用豆秸、花生藤、柴火烘火,家家 户户的房间墙壁、屋脊,到处都被烟熏火燎 得黑糊糊的,人不小心挨上去,衣服一大片 污渍,甚至吃饭时,屋脊上冷不丁地落下一 团黑灰,刚好砸入碗里,让人食欲全无。

那年月保暖条件差,甚至用热水泡脚也 是奢侈的享受,好多大人、小孩手脚被冻坏, 特别是脚后跟,裂开大大的豁口,又因为少 了热水泡脚的滋养,脚后跟积蓄出厚厚的一层污垢,与裂口处翻卷出的渗血珠的皮肉映衬,红黑 相间,行走时,一张一合,像婴儿的小嘴在嚅动。不 过,人们已习以为常,谁也不会将手脚的冻裂当一回 事儿。不过,晚上睡觉时,大多数人要遭受一次折磨, 那脚后跟溃烂的皮肤与鞋帮黏连在一起,使脱鞋子 成了一件考验人意志的事。一天晚上,我的脚后跟一 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皮肤与鞋帮黏连在一起,轻轻地 一拽就钻心地疼,自己怕疼,好长时间也没有将脚上 的鞋子脱下来。见状,二姐走过来说:“让我看看……”嘴里说着,两手抓住鞋尖和鞋跟,猛地往下一 拉,“啊!”立时,痛得我一声惨叫。鞋子是脱下来了, 但脚后跟也被扯下了一块皮,血肉模糊,痛得我一夜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冬腊月天,万物萧瑟,生命也缺少了颜色,行人 笼着手,佝偻着背,匆匆奔走,在脚步中才感受到一 丝生机在轮回。那时,寒冷的日子,大人们是闲不住 的,要参加生产队挑河泥等劳动,还有水利工程,都 是出力气的苦力活。难得有一个清闲的日子,大人们 总爱三五成群地挨坐在草堆旁边,晒太阳、侃大山, 或者依草而卧,懒洋洋地在太阳底下美美地睡上一 觉。除了玩斗鸡等游戏,往日微波荡漾的河面,因为 结着厚厚一层冰,成了孩子们戏耍追逐的乐园。冰层 真厚,背阴处甚至冻结至河底,使河底的淤泥与冰层 之间没有一丝水的液体阻隔,即使是暴露在阳光下, 冰层也厚至一尺左右,河南岸和河北岸的大人、孩子 来往,很少有人绕道走大路,而是直接从冰面上穿 行,节约了不少路程。尤其是孩子们,宁愿将时间花 费在冰面上玩耍,也不情愿去绕道多跑几步路。物以 类聚,人以群分,事实亦是如此。池塘、沟渠……只要 有水结成冰的地方,基本上都能看到人的身影。小沟 渠里,几名儿童围聚在一起,在冰面上敲出呈等腰三 角形的三个小洞,玩起了玻璃球;大池塘的冰面上, 一群少年,甚至还有青年人,依次排队,等候王二叔 提供的滑轮板,滑轮板是用四个废旧轴承分两个一 组,分别钉在两块木板下面,轮板上面钉有前后两根 细绳索,人站在轮板上面,拿绳子将脚与轮板绑紧, 然后手抓一根一米长的细竹竿,朝冰面一撑,“呼”地 一声,人便随着轮板窜出去,在天然的溜冰场上酣畅 淋漓地尽情玩耍,旋转、跳跃,甚至还有人翻起“空心 筋斗”来,博得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人在冰面上玩耍,潜在危险还是有的,只不过习 以为常,并没有去注意而已。我亲历过一次冰窟大营 救的场景。那是一九八一年的初冬,一场寒流来袭, 原本流动的绿色液体,一夜之间被冰封成固体。背阴 的小沟渠里结成了厚厚的冰,但大池塘里,冰层厚薄 不一,肉眼就能瞧出端倪,这毕竟是第一场寒流,来 得还不够猛烈。再说,厚厚的冰层,也是水波遭受寒 侵袭一层层薄积成厚的。十一岁的阿郎,早晨起床后 率先跑到家门前的池塘里,在冰面上玩耍起来。阿郎 父亲尾随至岸边,厉声呵斥道:“快上来,冰还未结 厚!要掉下去能把你小命送了……”可阿郎依仗自己 人小体轻的优势,不但没有理会父亲的招呼,反而调 皮、逞能地倒在冰面上耍起了“就地十八滚”,急得他 父亲站在岸边只跺脚,又不能上前去硬揪他上来,因 为此时的冰面还承受不住一个成人的体重。

突然,池塘的冰面上传来“咚”的一声,我和几个 站在岸边观望的小伙伴,不约而同地向声响处望去, 冰面上已不见了阿郎的踪影。接着,又听到一声“咚”, 阿郎父亲奋不顾身地跳入冰窟,去救阿郎。此时,阿郎 的头不时地冒出冰面,不停地呼喊“:救我……”“不要 慌,我来了。”阿郎的父亲一边回应,一边奋力地向他 游过去。冰面“咯吱、咯吱”地裂开缝隙,成了障碍,阿 郎的父亲在池塘里受阻,前行速度缓慢。眼看阿郎呼 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急得他父亲双臂齐舞,拼命地 拨拉横挡在身前的冰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听到我 们一群小伙伴的呼救声后,宝二叔赶到,看了看池塘 里的情形,并没有立即跳入冰水救人,而是跑到阿郎 家门前,将他家的一间棚子撞倒,扛起一根碗口粗的 木棒,迅速跑到池塘边,将木棒扔进池塘,人随之跳 下水,抱着浮起的木棒向前推行,冰块纷纷向两侧翻 滚,使人得以顺利前行。很快,宝二叔就游到了阿郎 的身边,将他抱起,又借助木棒破冰,回到了岸上。因 受惊吓,加之在彻骨的冰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阿郎 昏厥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地换下了阿郎身上湿漉漉 的衣服,身上捂盖两床棉被,用庄上唯一的老陈家的 一辆跑运输的毛驴车送到县医院抢救。这一住院就 是半个月,花掉了三百多块钱,阿郎家的一窝猪仔卖 掉,才勉强支付了他的医疗费。一次,阿郎与我们一 帮伙伴在池塘的冰面上玩玻璃球时,被他父亲瞧见, 训斥道:“你就不知好歹,上次全家人花了几个月养的一窝猪,全跟你泡汤了。还不上来滚回家去。”阿郎 自知理屈,灰溜溜地爬上岸,耷拉着脑袋尾随在父亲 身后回家。

俗话说:冰冻响,萝卜长。它说的是胡萝卜的生 长习性。小时候,寒冬腊月里的雨雪天过后,屋檐边 密密麻麻地挂着尖长的冰凌,亮晶晶的,形状像一根 根胡萝卜悬挂在那里,甚是壮观。几个小伙伴聚拢一 起,站到大板凳上,从屋檐边摘下冰凌,塞入嘴巴咬 一口,“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享受冰棍的滋味。如 被大人看到,一声暴吼,“要死了,这天吃冰块,就不 怕心被冻僵了”。见状,我们赶紧扔掉冰凌,扮个鬼 脸,作害怕状,扭身逃之夭夭,另找一个地方玩耍。

近年来,我曾多次在寒冬腊月天到乡村的池塘、 沟渠边转悠,向那薄薄的一层冰面上,扔一块小泥 巴,“咚”泥巴冒个泡儿直落水底。那一刻,我恍然大 悟,儿时在冰面上戏耍的场景,在家乡真的已不可复 制了。


那天清晨,我到屋后的菜地准备拔几棵菊花心 菜下面条,走到田畦边,弯腰动手拔菜时,却发现菜 叶上落了一层晶莹的白色粉末状物质。这是一种熟 悉的物质,天下霜了。

伴随着第一轮冷空气,霜的现身,昭示着天气由 此开始逐日变冷。百度名片解释:霜是水汽(也就是 气态的水)在温度很低时,一种凝华现象,跟雪很类 似。严寒的冬天清晨,户外植物上通常会结霜,这是 因为夜间植物散热慢、地表的温度特别低、水汽散发 不快,还聚集在植物表面时就结冻了,所以形成霜。 霜的强度一次比一次重,重霜后的早晨,柔软的菜叶 变得脆硬,手一掰,“咯嘣”从茎干上断开,干净利落, 霜冻的残酷让它们无助。

霜降前后,农村家家户户都忙碌着收获、贮藏菜 地里的菜。母亲卧病在床前,家屋后的两分小菜地, 被她整理成几个小畦,分别种上韭菜、大椒之类的蔬 菜,一家人餐桌上的蔬菜是不用花钱去买的,全部自 给自足。进入深秋后,估摸天要降霜(母亲根据节气 加自己的经验推算)  了,母亲将菜地的萝卜连缨拔 起,运回家后,用泥土围住根茎,可以陆续吃到来年春;连根拔起的黄芽菜,保留着枯黄的外叶,拿细绳 子将菜根系扎住,在厨房墙壁上敲几颗铁钉,将菜 一溜排地倒挂在上面,暖阳的日子,还会把菜搬到 外面去晒太阳,以保持通风透气,到来年春,黄芽菜 新鲜依旧。对于芹菜、菊花心之类的菜,母亲抱来稻 草、竹枝盖上去,密密匝匝的一层,将菜畦覆盖在下 面,犹如给它们穿上一层厚厚的棉衣,抵御寒流,虽 不是绿油油的充满生机,倒也没有枯萎死亡。要吃 菜时,用手剥掉盖在上面的稻草或竹枝,拔完菜后, 再覆盖上去。如此一来,一个冬天,家里餐桌上的蔬 菜是富足有余的。更重要的一点是,来年开春后,揭 掉菜畦上面的稻草或竹枝,在春天阳光雨露的滋润 下,被掰掉茎叶的甚至光秃秃的菜根,很快就出落 得青翠一片,一直能吃到抽薹。然后拔掉,再播种下 一茬蔬菜。

天下霜了,这是一年里寒冷来临的标志。童年的 记忆中,一年里最苦的日子开始了。因为,经历秋风 的横扫,再加上这霜冰的摧残,绿色的生命枯萎,留 待来年“春风吹又生”。那时,肚子里缺粮啊!榆树叶、 山芋叶,包括各种野菜,都是果腹之食。两三场霜冻 过后,放眼远眺,基本上已无绿色景致,倒是人的肌 肤,菜黄色越发浓重。浑身是宝的山芋,在生长期内, 捋叶子炒菜或煮粥吃,十分可口。我每次到家屋后的 自留地里捋山芋叶子时,母亲都再三叮嘱:“间隔开 来捋,少捋一点,不要把山芋捋伤了……”但一场霜 冻说来就来,山芋遭受霜冻的暴力后,叶蔓很快便开 始枯黄。这时,人们先用刀割掉藤萝,开始忙碌着挖 山芋。山芋煮、熬、勺粉丝变换着口味吃,枯萎的藤叶 也物尽其用,叶子捶碎拌糠加饭泔水喂猪,藤子用来 当做羊和兔子的饲料。生产队的二百多亩山芋田,从 下第一场霜冻后,便开始着手挖山芋,妇女拿刀割藤 萝、分拣,男劳力叉挖或用笆斗挑运到公场上。晚上 放工后,队长、会计和记工员站在山芋堆旁,手拿大 秤,按工分分配山芋,从高往低排序称。我家是人口 多劳力少,属于工分支出户,也就是“入不敷出”,当 然排在末尾。连续几场霜冻下来,轮到我家时,基本 上都是落脚货了,山芋不但块头小,而且遭受过霜冻 浩劫,露出冻斑,有的甚至破溃冒水。所以,父亲将分 到的山芋挑回家后,母亲挑些品相好的放进地窖,再 拿刀刮掉剩下的山芋皮,顺手切成圆圆的山芋片,摆放到太阳下晒成山芋干,作为春荒度日的主粮。

其实,对于小菜地的防霜措施,我提议过用 塑料薄膜覆盖,母亲却固执地认为,买塑料薄膜 要花几百元钱,一个冬季过来,塑料薄膜也就破 损无用了,小菜地里的菜也值不了买塑料薄膜的 钱,从经济角度看,不划算。她还说,我这么大年 纪了,不侍弄小菜地,能干什么呢?受母亲的影 响,她老人家卧病在床直至去世后,我家小菜地依然保持着冬天用稻草和竹枝覆盖的习惯。

霜冻对于露天作物,尤其是蔬菜的杀伤力是 致命的。那年,邻镇的一个村有几个种菜大户承 包近百亩土地,搭建了几十个塑料大棚,全部种 上大椒、黄瓜等反季节蔬菜,外面寒气逼人,棚里 温度宜人,蔬菜已开花挂果,长势喜人,丰收在 望。未曾想,一天夜里,有人借着天阴夜黑之际, 用剪刀将几十个大棚的塑料薄膜全部刺开,冷气 加霜冻的袭击,第二天一大早,待发现这一意外 情况时,原本绿油油的反季节蔬菜,全部蔫拉下 脑袋,损失惨重。后来,公安机关根据现场土堆上 留下的一个手印,经过缜密排查破了案。犯罪嫌 疑人被绳之以法,判刑坐牢。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当事人当初卖竹竿给这些大户搭弓棚时,价格比 其他人家每公斤低了 5 分钱,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自家小菜地里的韭菜,干瘦干瘦的品相,但 炒熟上桌,未伸筷就有一股清香入喉;露天黄瓜, 脆生生的滋味……不必担心因施用化学肥料、农 药造成的残留,正宗的无公害绿色食品。塑料大 棚完全阻挡了霜冻的侵袭,完全没有了天然露珠 的滋润,以及霜冻的折磨,色艳、丰腴,太娇贵,下 锅一炒,则淡而无味。不经历磨难,是难以品出幸 福的滋味来的,这句话用在蔬菜种植方面,同样 有道理。

“西山红叶好,霜重色欲浓。革命亦如此,斗 争见英雄。”陈毅元帅的这首诗,告诉我们一个做 人的道理,哪怕付出多回报少,甚至一无所获,也 不必介意,越挫越勇,朝着自己的人生方向向前 进,才是硬骨头、真汉子。反之,遇挫若像霜打的 茄子蔫拉着脑袋,丧失尊严,那才是做人的真正 悲哀。


许多人都读过或听说过这样一则笑话:有一 小孩,指着日历问母亲,日历上说今天是小雪,天 怎么没有下雪呢?母亲笑笑没有作答,因为她缺 乏节气知识,无法给出科学的解释。又过了些日 子,小孩又指着日历问母亲,日历上说今天是大 雪,天怎么还不下雪呢?这是一个天真无邪的故 事。其实,小时候我也有过对着号头(家乡习惯将 日历称做“号头”)上的小雪、大雪节气,盼着天空 飘洒雪花。也曾在私下里抱怨过,号头上明明写 的是今天下雪,为什么一片雪花都没有下,号头 上写的是骗人话。只不过,我没有将自己的困惑 说出来,没有给人落下一个笑料的话柄。

上小学时,就学习过有关下雪的课文。描写 下雪的词句,我的最深印象是:凛冽的寒风刮了 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天下起了鹅毛大雪……乡 村的下雪日子,总是充溢着欢乐的气氛。冬腊月 天,朔风怒吼,路上的行人弓腰缩颈,几乎每个人 的嘴巴都是微张的,被冷气掴得合不拢嘴巴,许 多人嘴巴里还会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这鬼冷的 天,还让不让人过……”在这样的季节里,少儿时 代的我,常常是一觉醒来,起床走到门外一看,眼 前一片洁白。极目远眺,世界银装素裹。偶尔,树 梢或竹枝上会滑下一蓬雪来,伴随着“哗”的声 响,纷纷扬扬,告诉还在揉着惺忪睡眼的人们:昨 夜下雪了。

那时,每年都要下上一两场大雪,覆盖了路 面、村庄,下场没膝的积雪司空见惯,甚至下场齐 腰深的大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雪后,大人们挥 舞铁锨、扫帚,忙着清扫门前、道路上的雪,一番 紧张的忙碌之后,人们的脸颊冒出汗珠,泛着热 气,伴随着这股人体散发出的暖流,一条小路豁 然开朗地伸展开去,脚步在上面几个来回地碾 踏,土路便泥泞不堪,抬腿一甩,泥浆飞溅,附近 一片洁白的雪面上,立时变得斑斑点点,仿佛人 的脸庞被抹上了一层污垢,极为醒目。我们一群 孩子,在雪地里嬉戏追逐,手抓雪球相互投掷,雪 球击打到身上,“嘭”地散开,伤不着肌肤,但若从脖颈处钻入,与肌肤接触,受体温的影响,转瞬即 化为水,冰凉冰凉的,却没有谁把它当回事儿。除 打雪仗外,几个人还会围拢在一起,分工合作堆雪 人,取木炭塞入雪人的面部,使它有了双眼、鼻孔 和嘴,再找来一顶破草帽戴在它的头顶,立时,一 个静止的雪人便有了生气。

下雪天,对于天上飞的各种鸟儿和地上跑的 兔儿等飞禽走兽来说,算得上是一年里青黄不接、 饥寒交迫的日子。雪后是罩鸟的最佳时机。雪盖住 了大地,也封住了土地上的虫儿、草籽,飞禽走兽 断了口粮。鸟儿在屋檐、树梢上跳跃,叽叽喳喳地 叫个不停,间或俯冲到地面、田野,嘴巴在雪层上 面反复地啄翻,试图收获一些吃食。那天早晨,经 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父亲拿出一只柳筐,在筐底切 开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口,将筐体倒扣,用一根系有 绳索的高约 30 厘米的细木棍支撑着,再在筐下面 撒上一些稻谷之类的粮食。然后,我兴高采烈地拖 着绳子跑回屋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筐下面的动 静。时间不长,就有鸟儿发现了筐下面的粮食,起 初三两只,啄几下粮食,又从筐下跳出。这些鸟儿, 基本上都是麻雀,数量很多,十分活跃,嘈杂声不 绝于耳,像一支训练无素、纪律极差的军队。那几 只小麻雀从筐下跳进跳出,反反复复,像是参加一 次战役的侦察部队在瞭望敌情。有几次,我欲伸手 拉绳子,被父亲制止了。随着时间的消逝,小麻雀 依然在筐下跳进跳出,只不过,数量在逐步增多, 从初时的三五只,到十多只……汇聚了一小群麻 雀到筐下啄食,有数十只之多。终于,父亲将手中 的绳子一拉,筐体失去小木棍的支撑,“扑咚”一 声,整个筐沿与地面合缝,那些尚未反应过来的麻 雀便被扣在筐体内,无法脱身。我迅速跑上前去, 揭开盖在筐洞上面的一块小木板,伸手进去抓麻 雀。突然发生变故,小麻雀吓坏了,叽叽喳喳,在筐 内乱钻,撞成一团。经过一番折腾,我将筐内的麻 雀全部掏出,塞进一只竹编的护篓,一过数,首战 捉到 32 只麻雀。 

我们用这种筐罩的方法,仅仅花了半天时间,就捕捉了 100 多只麻雀。宰杀麻雀时,我学着父亲 的模样,拿刀将麻雀抹脖放血后,揪住脖颈的皮连 扯带撕,剥成一团光溜溜的肉,用酱豆下锅红烧,整整装了一瓷盆,全家大快朵颐一顿。如今想来,自己当真是残忍之极。

筐罩捕鸟,我印象中最大的一次战果是罩住 了一只野鸡。那天下午,肆虐了一天半的大雪刚 停,我和大堂哥就带着工具,到家屋后的竹林里支 起筐罩,人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等待鸟儿入瓮。时 间不长,从竹林后侧的麦地里跑来一只野鸡,它扑 腾着翅膀飞几下,又落地奔走,那是一副饥肠辘辘 的模样。野鸡在竹林里东转西窜了几圈后,终于绕 到了筐罩跟前。目睹此景,我和大堂哥屏住呼吸, 不敢出大气。野鸡围绕着筐转了几转,就是不往筐 下钻,我干着急,恨不得冲上去将它撵进筐内。过 了好长时间,野鸡的神经松弛下来,放松了警惕, 埋头钻进筐下啄食。说时迟,那时快,大堂哥以迅 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绳子,野鸡被筐罩个正着。野 鸡在筐里,使劲地撞击,柳筐剧烈颤抖,大有被它 掀翻的可能。我们两人从树后闪出,以百米冲刺的 速度跑过去,我人往下一趴,用整个身体压住筐 体,也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总之,直到筐内动静缓 下来,大堂哥才伸手进去,把野鸡抓出来。

时光荏苒,当年随处可闻鸟儿歌唱,可见倩影 起舞的场景,已在枪打、网捉等多种方法并用,以 及人们啖食野味的享受中远去,鸟语花香的原生 态画卷正在徐徐褪色,一些珍稀飞禽,只能在动物 园里一觅芳踪。鸟儿的品种和数量正在逐年减少, 这是一件事关环境与生态的憾事。

冬天里下场瑞雪,乡村里到处回荡着欢声笑 语。经验丰富的老农会说,又是一个丰收年。如果 下了场春雪,老农们会摇头叹息,喃喃自语,看来 今年是一个歉收年。就其中的道理,我曾问过父 亲,他凭自己的经验给出解释:冬天一场大雪,小 麦盖了床被子过寒,而且低温能冻死大部分害虫; 春雪水分足,富含营养,有利于害虫繁衍。窃以为, 这一解释也是具有一定科学道理的。

以前,家乡每年都会如约而至一两场瑞雪。如 今,两三年不下一场像模像样的雪,成了见怪不怪 的事。如此诡异、变幻莫测的气候,难道是大自然 对人类滥伐滥用资源的惩罚?谁能真正参透其中 玄机。

选自《大众文化》2014  年春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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