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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苇花(郑敏)

点击率:4772
发布时间:2016.06.12

      人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植物,实在是一种缘分。而在儿时的记忆中,除了油菜花,就是芦苇花了。不知为什么,在我童年的梦中,总有我在这两种花丛中奔跑的意象。而芦苇花曾寄托过我少女的梦呓,孕育过我的激情梦想,也赋予过我爱与哀愁,告诉我什么是爱情的虚妄。

      我对芦苇花的记忆是从八岁开始的,此前,虽与姨婆生活在苏北里下河水乡,脑海里却没有一点芦苇的记忆。直到有一天,母亲看到我长得又瘦又小,头发又细又黄,还说一口“十分难听”的苏北话,很是不忍,决定把我从兴化城接回到南京,我才真正见到了那蓬蓬勃勃的芦苇花。

      那天,母亲带着八岁的我,背着大包小包走在江堤上,从没有见过滚滚江水的我,新奇地向长江两岸张望,天啦,好美呀,江岸边有一大片金黄,它们在午后耀眼的阳光下整齐地摇曳着,头上的穗子闪闪发光,飘逸的芦絮像精灵的雪花,满天遍野、飘飘扬扬。

我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

      当时的我,刚刚离开姨婆,眼睛哭得红肿,从内心还无法接纳这座和自己有城乡差距的大都市,就因为那片耀眼的芦苇花,我开始慢慢亲近它,而江边的芦苇花,也成了迎接我少女时代的第一缕朝阳。

在那片金灿灿芦苇花的光圈中,我开始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记得父母当时的家在江北桥头堡下,先是两间破旧的平房,后又搬到一幢离江堤只隔一条马路的简易楼房。每天吃完晚饭,我就会到江堤上散散步,吹吹风,看看夕阳下的江水。那一丛丛翩翩起舞的芦苇花,在秋天里是那样惹人怜爱,它们依偎在烟波浩淼的江水旁,听江水日夜呢喃的情话,这样的景致,总能给我这样一个爱幻想的小女孩带去许多空氵蒙的幻想。

      我第一次望着芦苇花发呆,是因为一个小女孩的投江自杀。这个小女孩也算是我家的邻居,我们的父母都是同事,当年,她只有十二三岁,学习很好,只是性格内向,不爱和人说话,为此,她常遭到父母的训斥和打骂,她认为父母从没有爱过自己。终于,在一个被母亲狠骂过的空寂下午,她用网袋把一块石头捆绑在自己的一条腿上,从那片被芦苇遮挡的江边沉了下去,直到三天后,她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那个下午,我也去了江边,远远地,我在芦苇丛中看到一群人,小女孩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人们议论纷纷,小女孩的父母红肿着双眼,被人扶持着,我没有敢走过去,只是远远地望着。

      以后,每次我经过这片芊芊摇曳的芦苇,就想起那个在如此稚嫩年纪,就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告别人间的小女孩,特别在残阳如血的黄昏。那是我人生最初的大雾,夹着一点虚空,一点茫然,一点恐惧,一点彷徨。

我不相信,这样年纪的孩子,就已懂得希腊时代大哲学家苏格拉底饮下毒鸩前的那句带着神的圣谕、无比智慧的话,“我死了,你们活着,至于哪条路更好,只有神知道。”她只死于一种可能,那就是爱的缺失。如果再说得玄幻一点,就是命运之绳诡秘的牵引。

      记得在一篇中学的作文中,我曾这样写道:那纤纤的芦苇花,柔弱里蕴涵着刚毅,朴实中透着灵性,荒岸冷郊是它的故乡,枯塘寒池是它生长的地方。春天时,它们高昂着头,蓬蓬勃勃,婆娑挺拔,秀丽端庄,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冬天时,它们枯萎空黄,像一位病危垂死的老妇,一股风、一阵雨,就能将它置于死地, 它们是那么坚韧,又是那么脆弱,多像我们转瞬即逝的生命呀!

      后来,我上了大学,毕业之际,遇上一位在重点大学读研究生的男生,我们恋爱了,他每天一封情书,让我这个从没有恋爱过的女孩感动异常,每次他送我回家,我们都会到那片逶迤狭长的芦苇丛里坐上一会儿。在那片湿湿的草垛上,我向他讲述自己孤单的童年,父母的寡爱,兄妹的众多,中学的数次离家出走,而他则向我表达自己读博的愿望,出国的理想,他满心承诺,会给我一个幸福的未来。

      在比人还高的苇花丛中,他给了双颊绯红的我平生第一次亲吻和拥抱。那时的我,幸福得像一只小鸟,我的笑声曾洒落在那条开满野花的乡间小路上,我的裙裾曾在那条芳菲小路上翩跹飞扬,我是如此沉溺于那个男子身上特有的醇香,眩晕于那个男子的聪明才智,俊朗潇洒,只是我还来不及向他深刻地表达,还想考验一下他是否真的那么爱我,我把失恋的女友介绍给他,想让他帮她介绍一位同学,他却用最快的时间娶了我最好的女友,伤心欲绝的我,恨自己的年少无知,恨自己的拖泥带水,恨自己的“引狼入室”,我把满腹的心事托付给夜雨中的芦苇。以后,再看到芦苇,内心都会不自觉地惊栗与揪痛,脑海里常涌现两个词:凄美和空灵。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结婚生子,父母也不再住在江边了,但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我曾无数次地想起这片在水之湄的苍苍蒹葭,我时常会梦见自己在芦苇中奔跑,追逐,夕阳下,我顾影流盼,笑声爽朗。寒风中,我高傲地抬起头,任北风把我吹成一面旗帜,哗啦啦作响,最后老迈得走不动路的我,跌倒在秋天的芦苇丛中,在漆黑的夜空中,看满天星光……

      记得第一次出散文集时,我曾和一位搞摄影的朋友说,如果能拍出一张自己在齐腰高的芦苇花丛中奔跑的照片,我就用它来做书的封面,朋友说,那是高难度的拍摄,需要站在梯子上,才能拍出我要的诗意效果,其实,这只是我的假想,儿时的一个意象,即使拍摄条件许可,我这样的年龄,也已不适合在芦苇花丛里奔跑了。

      今年的秋天,我又去了江边,我不知自己是来看苇花的,还是来缅怀的,江面上的雾气像从前一样将我浅浅地笼罩,江水仍像从前一样有节奏地拍打着堤岸,只是当我的目光迎着江风向少年看过的地方望去时,那片儿时的芦苇花已不在了,它们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砍断,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黄沙,细细的沙滩上,只留下一堆衰草和几枝苇根,像被火烧过一样没有生命的迹象。而我,当年那个爱迷离幻想的小姑娘,也已变成了半老的徐娘,三十多年的苍苍蒹葭中,我和它们一样,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这期间,多少光阴的故事,爱情的哲语,都随芦苇花一起,慢慢飘散了。

      也许,芦苇花和人一样,有坠落,有升腾,有寂灭,有重生。它们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生命的轮回,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在另一处河塘堤岸上簇生新绿,在另一个河丰湖满、涟漪潋滟的地方重新摇曳春光,那一处绿枝新发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矜持地站立,和当年的我一样,在夕阳晚风中,看洁白的芦花漫天飞舞,在对未来缥缈的遐想中,虚掷着妙曼的少女时光?

      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说,人是会思想的芦苇,有自己的尊严和理想,但在我眼中,人并不比芦苇高尚多少,人甚至不能像芦苇那样坦然地面对失去和死亡,人不过是一根芦苇,自然界最柔弱的东西。只是有的人喜欢匿藏自己的软弱,就像《圣经》中亚伯拉罕隐藏自己的软弱一样,他们用坚硬的壳,官方的辞令将自己包裹得像蜗牛一样,让人看不到他的感性和善良。其实,这很傻很傻,在造物主面前,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根本没有可以带到来世的实物,完全可以像芦苇花那样,秋天开花,冬天飘洒。

      我知道,我还会来看风中的芦苇花的,尽管当年的芦苇花早飘飞到了我看不到的远方,但每到苇花绽放的季节,我还会站在这空无一人的光滑滑、湿漉漉的沙滩上,向浩如烟海的江水眺望,因为那渔帆点点处,有我絮里飘飞的青葱岁月,那蓬蓬衰草处,有我被秋风划开的滚热胸膛,还有那段永远找不回的激情过往。


      选自2010年3期《散文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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