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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更登甲(藏族)

点击率:4255
发布时间:2016.06.12

      又一个大醉后的清晨,我漫无目的地向荒野走去。残留在体内的劣质酒精的毒素还在咬啮着我的血肉与神经,我感到浑身疲乏无力,意识昏沉,连视觉也模模糊糊了。一醉解千愁实在是一句诓人的话。饮酒只能是加深愁苦之举,如果说可以用酒来忘忧解愁,也只能是在被酒麻痹醉倒的那一小段时间。但醉了还总得醒来,而大醉一场会使一颗怀忧之心变得更颓废。借酒浇愁者对此应是深有体味,为什么又偏偏难舍浊酒呢?我不明白,却也沉溺于此。

      高原的冬天,草木已尽萧瑟枯败,大地仿佛成了万物的尸床。日前落下的一场雪正在四野折射着砭人肌肤的冷光。寒风萧萧,四顾寂然。我穿越斜坡,向丘陵的高处攀援而去。背阴山洼的雪积尤其厚些,两脚深陷其间,换步艰难,尤如陷入脱拔不出的梦魇;裤角鞋袜间雪粒挤塞而入,我先是感到腿脚冰凉刺骨,进而针刺般疼痛,少顷便麻木了。我自虐似的愿在这寒雪中驻足,让这疼痛再剧烈一些,持久一些……难道我变态地迷恋这肢体的痛感?有人好像说过身体远及不上心灵的伤痛,斯言信哉!比起浊世那些明枪暗箭、阴毒的攻谄;状如嗜血猫狗的邪男歹女,他(她)们对于一颗纯质心灵的伤害,这冷冻至于双脚的疼痛确是不能及其万一。

向阳坡面的雪相对薄些。因了冬日阳光昏恹恹发散的一点热度,表层的雪有微末的消融,雪水渗入光热不能触探的底层,又结成薄薄的冰壳,踩上去异常打滑。我数次摔倒在地,磕破了额头。我想,这薄冰,对于土地来说,是不是风雪的肆虐过后,伤口遗结的血痂呢?土地有知,也会像那些善良的人一样,无辜地伤害侵袭四无遮拦的心灵之后,只默默把一份暗痛独自体味。

      我迈动铅重的两腿,趔趄而至苍山的高处,在劲急的北风中回首眺望,看见身后我暂寄此身的小村庄,以往它给我的印象是庞大而嘈杂的,并且巷道也井然有序。但是现在,当我在高处俯瞰它的时候,它竟显得如此拥挤、破败、凌乱,在大地犷莽的背景上显得格外渺小、安静,一块瘢疤也似地贴在窄窄山弯的一角。环绕村庄的是冬日的农田,在残雪覆盖下空荡寂静。再远处,便是层层叠叠的丘陵和峰峦,苍白一色。我知道在那丘陵峰峦的间隙,有无数这样的村庄倦伏其间,多少人年年辈辈过着单纯质朴的生活。而在遥远的山中,同样倦伏着我小小的故乡,以及故乡里母亲小小的坟墓。那一点小山村,是我红尘羁旅中珍藏于心中的一滴蜂蜜;是唯一能带给我美好回忆,慰藉我孤苦心灵的地方。它的宁静、质朴、温馨,一个故乡所能给予的所有佑护,已在飞逝的时光中远逝而去。在年幼的时候,当我遵从父辈的教导,沿着知识的小径走向文明而和故乡告别,便是抛却了生命中最珍贵的生活。现在,我早已不属于她,而只是一个命系红尘,在金钱、权势、虚荣、尔虞我诈的现代社会中身不由己的漂泊者,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当我在文明的熏陶下建立起较为强健的人格意识的时候,发现浊世已难容我,而故乡也如暗哑的风铃,在过往的风中弃我远去。

      我木然前行,前面是一道横拦的大山,高高积雪的山峰直插云霄,闪烁着一层旷古的冰凉,危石孤悬,峭壁陡立。山底部的坡度相对较斜缓,被苍黑的松林覆盖。好像是白发黑裙的老妪嘘嘘然危坐在那里。远处的松林间有一片蓝色烟雾在蓬然蒸起,给荒寂的山野陡增了一抹丽色——那是牧羊人或进山打柴的农人耐不住这深冬的严寒,点燃枯枝取暖。我想象他们的生活,和我是多么陌生,但他们也与我这般为一口活命的口粮碌碌奔忙,忍耐着心灵的煎熬和肢体的劳累,身处荒野,大约也是无闲心来悦赏他们为驱逐逼人的寒气而升起的烟雾的美丽。当下物价正在飞涨,农作物又遭受了少见的雪灾。只有那些陶醉在暖楼香茶盛宴的尊贵者们偶尔一见,才发出惊激的嚎叫。

      我径直向山中走去。山林间积雪松软酥散,低矮的灌木大致都枯死了;松树和柏树虽然苍翠,枝叶却冻疆了,显得脆而易折,它的经冬尤绿,是不是严寒的淫威使它变得迟钝、麻木,而恰恰是在这样的无意识中显露出了生命的底色?唉,这生命落寞的季节……

      当我为这狞厉的严冬和置身其中的无奈生命而愈加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在苍白积雪和枯乱枝丛中,数点艳红的火苗蓦地一闪,灵动,亮丽,甚至带有几份惊艳。好奇心使我追踪而止,及看清那艳红的由来,灰暗的心绪中竟也迸闪出几簇炽烈的火苗来了——是野枇杷!是野枇杷翠绿丰润的椭圆叶子托护的花蕾!那花蕾还小,紧紧包裹着,花辫与花辫严密重合的缝隙间溢出了一圈圈血样的鲜红,冬雪在花蕾上结成了一层薄而晶亮的冰壳。

      野枇杷总是这样,为了在山中苦短的春天如期绽放它那素洁芬芳的花朵,早早将自己小小稚嫩的花蕾蕴结在枝头,承受了几多催迫、打击、痛苦、迷茫、寂寞、孤独……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或许终身得不到欣赏和赞美,但与生俱来的生命的强力,迫使它要用坚韧和希望在孤绝之境开启一道生命的孔道……

      是的,在这个令人气闷的灰暗的冬天,是一丛野枇杷的花蕾在万物的哀叹声中高唱一支自信、有力、奔放的生命凯歌,在不适宜生命成长的环境和气候中恣意生长着,在枯枝败叶间展现它那火焰般微笑的色彩,除了发自内心深处的对生命的执着和珍视,其他的一切好似与它无关。

      端详着荒山雪野这纤巧而壮严的小小花蕾,我忍不住掩面而泣。我的眼泪并不为悲哀而流,乃是缘于对生命的感动与感悟——生命,首先是自己的事。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邂逅,我在最落寞的时候遇见了这些举着小红旗勇敢行进在孤绝之境的坚毅战士,现在,那些小红旗交到了我的手中。我昂起头长吐一口气,感到脑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心情变得祥和而宁静。那时,杲杲旭日正将这严冬的高原大地妆扮得红装素裹。天地变得开阔了。


      选自2010年2期《西部散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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