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石头有缘。我特别喜欢石头。

石头到处都有，方便寻找、选择、把玩甚至研究。石头虽然不会说话，但天真朴实的它，特富有灵性。时间久了，石头就成了我的好朋友。

石头是我收藏的一项重要内容，虽然我没有什么宝石，没有什么特值钱的石头。但是，我的生活之中是不能没有石头的。我不是石头的收藏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收藏石头的爱好者。我与石头打交道已经有六十个年头了。

从阿拉善奇石、贺兰石、巴林石以至云南的大理石、玛瑙、玉石等等，都与我此生相关。

我的第二故乡阿拉善，就是以中华名石——戈壁奇石而闻名于世的风水宝地。不久前，阿拉善盟以高分荣获国内第一个“中国观赏石之城”的美誉。阿拉善素称“沙漠里的小北京”、“骆驼之乡”，现在又有“奇石城”与之相提并论，成为阿拉善又一张独特的城市名片。

阿拉善早已是全国最大的奇石交易地之一，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当地就开始出现摆地摊的“奇石广场”，这几年又由“奇石一条街”发展成“奇石城”了。奇石文化产业已成为阿拉善的重要支柱产业。

据说，阿拉善戈壁石原岩由距今约8000万—1.5亿年前的白垩纪早期，火山爆发喷射出的岩浆冷却而成，经过长期的地质变化和日晒风蚀等自然作用，纳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才形成了这千奇百怪、绚丽多彩的宝玉石。戈壁奇石融古、奇、珍、稀为一体，极富科研价值、文化价值和收藏价值。

1952—1962年，我在阿拉善读小学、中学。那时，奇石还没有得到广泛的开发。由于我的收藏爱好，我的小木箱里有方解石、冰洲石、盐晶体，还有几块小的风凌石、玛瑙石等，经常拿出来把玩，此外是没有任何玩具的。我是吃阿拉善吉兰泰盐场的食盐长大的，那时都是大颗粒的青盐，不是加工后的加碘盐粉。我从家里买回来的盐中，精心挑选出比较规则的盐（氯化钠）的晶体，正方体的，大大小小的好些。随着岁月的流失，这些小玩意儿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两块冰洲石还在我的手上。它们呈规则的六面体，其每个侧面都是平行四边形的，整体全透明，没有杂质，是方解石中最优秀的一种晶体。当时就听说它可以做某些光学仪器的镜头。后来知道，在世上2500余种矿石中，冰洲石的重折率值和双折射功能是最好的，它这两种物理特性，使之被广泛应用于现代的科技领域。冰洲石的优秀就在于它通体透明、纯净无杂质和奇异的光学特性。我一直很喜欢它俩。这也是能保留至今的原因。

这两块冰洲石就是我与石头有缘的最早证物。

当时，只是好奇，并不懂得它的来龙去脉，不可能了解它们的伟大“前途”。没有广泛收藏的能力，许多好的石头只是我身边匆匆的过往者而已。

我哥哥一直生活工作在阿拉善。特别在改革开放以后，社会上采石，集石，爱石，赏石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奇石市场也成长起来。哥哥家里也有一些小块的奇石被摆在桌上、柜里。

由于他有制作根雕的爱好，阿拉善大量的胡杨树根他收集了半个凉房，他还购进了一整套制作用的工具，专门去北京学习制作根雕的技艺。他的一件根雕作品在全国一次根雕展评中荣获二等奖，他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

他给好多奇石配置了底座，利用胡杨根的丰富形态，配合奇石的形状、颜色，制作出让奇石不仅立得住，而更加增色的艺术作品。我前几年回阿拉善，只要方便，他都给我几件这样有底座的戈壁奇石。如一件约12cm高的玫瑰石，一件约18cm的风凌石。这些看似寻常、于我则珍贵万分的奇石摆件，一直放在我房间的博物架上。它们常常引起我对阿拉善的思念。

几次回阿拉善，他都陪同我去巴彦浩特镇内的奇石市场转转，心爱的好石头太多了，看不过来。受经济实力的影响，囊中羞涩，只能买几个小石头玩玩。一次我看中了一对用水胆玛瑙制作的烟灰缸，不知道是无知还是无奈，已经被分做两半，水也早就放了，雕制成了一对烟缸，价格不菲，讨价不成，只好作罢。哥哥说，你要是喜欢就买下吧。第二天又去时，已售出一个，只能买下这剩下的一个。虽然我早就戒了烟，它仍然是我很心爱的，家中最大的一件玛瑙藏品。

水晶当是宝石中的佳品。阿拉善的大小奇石馆中，都有各种颜色（紫、白、黄）的水晶展销，特别是一种内壁有许多（成百上千的）紫水晶体挤在一起的岩体，整体有大到高两三尺的，我在其他地方从未见过，非常靓丽赏眼。我当然买不起。2010年去台湾旅游时，买了一小块，约有8cm长，5cm宽，50多个紫水晶体如同我国五十六个民族一样，凝聚在一起。也还满意，以此小块窥全豹吧。

阿拉善的水晶还有大的单晶体，可以磨制成石头眼镜等实用品。每次我参加内蒙古人代会开会期间，都可以看到，有阿拉善水晶、水晶眼镜等摊点，是阿盟人来摆的。人们对这种水晶眼镜很青睐。有一次我回阿拉善，人大几位同志让我代购。在哥哥的陪同下，在他熟悉的一家水晶石眼镜店，一下子就买了五幅眼镜，价格并不高。镜片上有淡淡的水纹，比别的眼镜要重一些，虽不了解水晶眼镜是否养眼，能否护眼，那就是你的认识水平了，但水晶石应当是毫无疑问的。阿拉善奇石中最好的当属葡萄玛瑙，与我只是欣赏而已，可遇而不可求。

戈壁奇石中，还有一种叫硅化木（也叫木化石），是由古树干经历1.4亿年的硅化而成，呈柱体，体型一般较大，大的有两三米高，存世量也不少，与煤炭同源共生，这在我国煤炭储量最多的近十几年又大量开发的内蒙古，特别是鄂尔多斯，应当说到处可寻不足为奇的。硅化木硅化程度差的多呈土黄色，如沙子的颜色，有的已经成了玛瑙体，多是棕褐色，晶莹剔透，很富欣赏价值。我当年下乡时，在达旗罕台煤矿的一个矿井口旁边见过。这种木化石并不为人们所关注，只是当作废物堆在那里，开煤矿的就是卖煤赚钱，没有什么人懂得它的价值。我面对这些好东西，也无能为力。搬不动，更无法带回，只捡了一小块。达旗成立文物管理所时，我对他们的一位领导讲过这件事，他也很想找到。不知为什么，现在旗文物展览馆里也没有一块这种硅化木，好像只有一大块煤炭放着。

有个哲人讲，顽石本无生命，默默藏于地下千万年，收藏家一旦发现它们，赋予它们以灵魂，它们才有了艺术生命。收藏家虽不是石头的创造者，但他们是美的发现者，是艺术家。我不算一个收藏家，更谈不上艺术家，但我愿作为一位美的爱好者、发现者，与美石相伴，永远乐此不疲。其实，每一块石头都是远古的产物，都是有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的，只待有缘的你用智慧去发现。

有一次去三垧梁——达旗经济开发区参观，这儿正在建设中，路边有许多石头，大都是鹅卵石，没有什么特色。忽然眼前一亮，一块手掌大小，形状和颜色更像羊肝的石头映入眼帘，我一把拿起，它虽不整洁，但年华已经把它磨的十分光净，给人以清凉温润的感觉。我称其为“狼心狗肺”——一个不雅的昵称。它成了我办公室案头把玩的爱物。

还有一次，盟政协组织我们委员去准格尔旗参观学习。在一个建筑工地上，我与杭锦旗的政协副主席佟宝藏（也是满族、无党派人士）发现有大量的木纹石——黄河玉，被当做石料砌在地基上，有大块的整石，有打开成各种形状的碎片，上面明显的分布着各种形态的土色、黄色、浅褐色条纹，如波浪，如山川。老佟讲，可以用打磨机器为之抛光，为之造型。我们只能捡一些小的，图案较好看的带回来。到老佟去世，也未听说他加工过这黄河玉。我的那几块放在墙角下，在搬进楼房时，不见了，连同我一块重十多斤的很漂亮的石英石都被扔了，没办法。

贺兰石产于贺兰山上，贺兰山东面是宁夏，西面就是阿拉善。早年就听说，贺兰石可雕刻成工艺品。直到一位书法朋友去宁夏旅游回来，送我一对贺兰石印石，才有了收藏。贺兰石主要形态就是蓝灰相间的条纹形成的各种图案，硬度不大，易于雕琢。

2008年，我去看望病重的哥哥时，他陪我转了一些银川市的贺兰石制品销售店，买了一个贺兰石砚和一对印石。看到这些，每每都勾起对哥哥的眷恋。

说起石砚，我有一块大约一尺有余的端砚，雕刻的工艺也很好，有浮雕，也有镂雕，上有月，下有桥，有小船有松树，还有楼阁亭台，很有些诗情画意。这是我的一位学生带车外出，在内地市场上买了送给我的。我的学生大都知道我集邮、写毛笔字，还爱收藏。他也未告诉我花多少钱买的。这么大的砚，只能放在柜上欣赏。是舍不得、也不便使用的。端砚砚石产于广东肇庆的斧柯山，唐代已问世使用，此石质地细腻温润，抚之如小儿肌肤，其锋芒异乎寻常，磨墨时寂无声响，发墨而不损笔，又不易干涸。

还有玲玲去甘南旅游时，在卓尼县给我买了一方洮砚，正好使用，只是我终未舍得用它。这毕竟是中国四大名砚之一（端砚为四大名砚之首）。洮砚又称洮河砚，就产于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洮河流域一带，卓尼县正在其中。砚背刻有“卓尼县洮河绿石砚有限责任公司”字样，这绿石更是其中佳品，有“绿如蓝，润如玉，发墨不减端溪下岩”之誉，又称“绿洮”。看着这方砚，难免不激起我的种种思绪。

砚是文房四宝之重器，是书法爱好者的手头家具，也是我这个收藏爱好者的收藏项目之一。当然也是石头。我尚存一方石砚，小而无名，已经断为两截，从不忍抛弃它，就是因为它是我早年使用过的，老朋友了！

有一次去西安时路过神木县县城，夜住。晚饭后在旅馆对面的一间小店里，有“墨玉”砚台出售，看似十分精美、厚重，有九条龙分布在墨池四周，气势逼人，十分心爱。当时我正缺个实用而又上档次的砚，一问价，要500元，便宜是不卖的，加之刚出门，还要走很长的路，现在就带上这个挺重的物件也不方便，终未买它。到了西安，游法门寺，主道两旁都是卖古玩和纪念品的小地摊，我又看见了这种“墨玉”石砚，只售15元/方，仔细看来，似乎是用模子注泥浆铸出，再经烧成。当属制陶的工艺，各个都一样，没有雕功的痕迹，虽得不到验证，但实用又便宜，便讨价成两方20元成交。一方使用了好几年，最后中间断裂，只好洗净留存，放在柜上当摆设。仔细看岔口才证实了我的想法。要真是墨玉，绝不会那样雷同，那样廉价。后来有人求我写字，送我一方此种龙砚，摆在那方大端砚旁，也就顾不上用了。

又一年，去云南旅游，到大理白族自治州点苍山下，简直走进了大理石的世界，大理石的海洋。大理石产业是当地最主要的产业。大理石就是从大理盛产这种优质的石头而得名的。

大理石是石灰岩或白云岩受接触或区域变质作用而重新结晶的产物，其矿物主要成份为方解石（以碳酸钙CaCO3为主），由于含有不同杂质，而出现各种白、灰、蓝、绿、红、黑等颜色，大自然的造化，鬼斧神工，其刻面形成多色混杂、变化多端的画图，如山、如云、如川，似涛、似风、似雾，像工笔，更像水墨山水的写意画。千变万化，无一雷同，可以给你无尽的遐想，大自然美的享受。用于造型，做屏风、壁画，做碑、塔、雕像，可为各种艺术形式添光增彩。用于建筑，于墙体、于地面、于台、于阶、于柱等各种光面位置，无不为之蓬荜生辉。还可以雕刻成文具、灯具、器皿等实用的工艺品。纯白色的大理石叫汉白玉，更是上好的建筑材料和雕刻材料，天安门前的金水桥，成吉思汗陵的台阶栏杆，米开朗琪罗的许多雕像……都是它的杰作。

就连大理城的铺满大理石下脚料碎块的小路上，也可以展现出这大理的大理石的风采。

虽然，我们这里搞了多年建筑业、房地产的老板中，有的还分不清花岗岩与大理石（往往指花岗岩为大理石），但仍以这些大理石的光彩而炫耀。

大理石可是真石头，大块的如山似岭，小的也多可制成各种实用工艺品。在大理石的主产地，大理石也是不便宜的。当然我等不是大款，不是暴发户，买不起好的精品，大的也带不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选来选去，为自己买了一方小砚和一个笔架，当然都是地道的大理石。

我在台湾鹅銮鼻海滩上捡过珊瑚礁岩；在台北买过琥珀手链[琥珀是远古树脂（有含昆虫遗体的最佳）的化石]；在锡林河畔捡过火山岩；在高头窑电厂要过碳化硅山子；在北京买过玉扳指；在陕西买过一对蓝田玉手镯；在缅甸还买过一对缅玉手镯；在奥地利买过水晶项链；买过一枚辽宁岫岩满族自治县出产的岫玉印石；还买过玛瑙印石和许许多多的各种印石……

说起印石，就不能不说内蒙古巴林右旗的巴林石。巴林石学名叫叶腊石，它与寿山石、青田石、昌化石并称为“中国四大印石”，内蒙古“西有戈壁石，东有巴林石”享誉海内外。巴林石色泽斑斓，纹理奇特，质地温润。堪称美石中的精品。

一年，我去赤峰开一个集邮工作会。当地邮友张学宽先生送我一枚巴林冻石的印石，十分感谢。这是我的第一块巴林石。

1994-2003年，我当了十年两届的自治区人大代表，会议的住宿多在原自治区政府西巷的呼和浩特宾馆，宾馆大门口就有一家巴林石销售店，是巴林右旗一家巴林石加工厂开的。约20多平米的店里，陈列着各式各色巴林石雕件与大小不等的印石，琳琅满目，最美最贵的当属鸡血石。香港回归时，内蒙古人民政府赠送给特区政府的《骏马奔腾向未来》便是一件硕大的鸡血石雕件，价值连城，寓意深远。

我只是对印石感兴趣，实用，而当时还算便宜，一块方形印石，30元左右，对章印石50-200元不等。有的还在章首雕刻有各种龙虎生肖等祥兽吉花。而一块闲章料不论大小都是10元一块，我一下子就买了十多块，包括章面在2寸以上的。以后每年去开会都要买一些，先后买了好几十块。

巴林石质地脆软坚实，容易奏刀，雕刻印章刀锋挺立，汲朱、不渗油、不伸缩、不变质，印文鲜明，深得书画爱好者的青睐。我亦如获珍宝，带回来先后刻用了一些，还有好多并未舍得刻，存放着，不时欣赏着，收藏着。

最后一次，2003年开人代会，我终于下决心，买了一块鸡血石印石，高约3寸，血不多，似乎有人为造假仿制之嫌，反正要有一块，哪怕被骗了！之后那个宾馆也拆了，那个店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雨花石也享誉中外，因其内藏的玛瑙石髓等形成了丰富多彩的五彩石。我曾两次去南京，在拜谒革命烈士外还要欣赏这雨花台的雨花石，在众多小摊上挑来挑去，还是没买。周恩来总理曾说“雨花石的宁静、明朗、坚实、无我，似乎象征着主人的精神”，其实哪一块好石头不是如此呢？

更有闻名于世的新疆和田玉，因其质地精美绝伦，经多年开掘，储量日减，特别是近些年市场价格暴涨，绝非我等可以收藏的。人讲“黄金有价玉无价”，于我爱玉却是另一番理念，从自己的实际出发，只求对石头的了解认识是与时俱进，日有所增的。

历史上有许许多多爱石之人，有许多书画作品都离不开美石的身影，特别是那些皴、皱、奇、透的石头配以国色天香、松梅竹菊确是无与伦比的精美组合。北宋大书法家米芾，人称“石痴”，是文人墨客爱石的典型，他以石为师为友，拜丑石为兄。在他看来，丑到极处便是美，而美到极处便是丑，便是俗了，故其书法另辟蹊径，别有天地，为后人敬仰、临习，我哥哥便是他的粉丝。

2015年春节前，打扫卫生，我把卧室窗台上的石头清理了一下。我把窗台上放了十年的十几瓶（盒）的各种各色石头先搬到地上，过了几天，又放到阁楼上。在清理过程中，我精简了一部分，主要是建楼期间，在工地上的石子堆里捡来的，都是很普通的石头，大约有一水桶，我让儿子替我扔掉，他还舍不得，放在了楼下狗窝旁，又保存了起来。

剩下的大部分我认为都是较好的，值得保留的石头，尽管仍然是很平常的。

在写此文之前，我又整理了一下我所藏的石头，把那些有代表性的文中可能涉及到的石头挑了出来。有的清洗了一下上面的水垢，有的上了点油。

如同我的别的收藏一样，没有什么精品，几十年过来，也没有多少经济上的投入，但毕竟花费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几十年不弃不离，爱石之心不减愈增，是有充分道理的。我的知识、智慧、才能和品质，得益于这坚持不懈的收藏。我在收藏中不断成长。虽然这些藏品，特别是这些石头，没有语言也没有文字，“花不解语还事多，石不能言最可人”。

有首歌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是连话都不会说的石头唱的吗？是从石头汲取的人的精神、意志、思维、风格在唱歌吧！

法国雕塑大师罗丹说过，“自然美，美的自然”。人们还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爱石不是敬畏自然、对自然美的向往和追求吗？

有人讲，“爱好是一种生活方式，越纯正的爱好越接近灵魂”。是的，爱石赏石的过程，不正是在不断的净化着我们的灵魂吗？

人生几何，以石当歌！和石头比，我们是渺小的，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为这个收藏的爱好倍感荣幸。我感谢他给我带来的勤奋、好学、朴实、正直、宽容的品格，和尊重自然，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热爱家乡的理念。

我愿以石为友，赏石为乐，此生足矣！

选自2017年1期《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