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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冬来,呼呼的西北风刮起,椭圆形的小槐树叶就会像雪花般飞舞着随风刮落。
我办公楼的前面有一栋年代不算短了的仓房,仓房的后面有一溜被厂院墙隔开的空地,就在这片空地上,被当年建这个厂址的人种了一溜槐树,到现在有三十多年了,这些槐树的高度都超过了仓房,坐在办公桌前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一溜仓房顶上的槐树。
自打调到这个工作岗位,就和这一溜的老槐树结下了缘分。起初,内心异常地憎恨这些槐树,因为每天早晨到岗的第一件事就是扫这些总也扫不完的小槐叶,烦的要命,偌大的仓房区自东到西,特殊性还在于这也是单位东西两院的主要通道,每有参观者,验收机构,重要客户,或者上级领导检查,这条通道就再重要不过啦,应领导要求路面必须寸草不见,何况那些随风飘落的槐树叶,更是要片片不见。
槐树春天发芽晚,到了秋冬小槐叶也是落的最晚,一直要落到深冬,等叶子落的差不多时,就轮到落槐树夹子了,这槐树夹子有时要落到来年正月还落不完呢。算起来,随着季节的更替,每天上班后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打扫仓房区的槐树叶或者槐树夹子。
说到槐树夹子,一定也要说说槐花了,最美的时候就是扫槐花时节,槐花很奇怪,它们总是在你不经意间,一起等着听命令一样,在一夜间,一起开放。这个时节最令人兴奋,仰头看那随风摆动的槐花像一串串白色的小爆竹迎头炸裂开来,空气里弥漫着槐花的清香,扫着小槐叶,嗅着槐花香,往往陶醉在夹着槐花清香的暖暖春风里。
槐花花期很短,不几天就会凋谢,这时满院飞舞的槐花可像冬天的漫天雪舞,白白的槐花飘洒在仓房顶上,远看就像有一层还没融化的积雪,仓房顶上的这些槐花随风刮落下来,堆积到一处,厚厚的,蓬蓬的,都不舍得把它们收到垃圾桶里。
记得前年秋天,正冲着我的办公桌,抬眼就能看到两只花喜鹊在槐树枝杈间筑了一个硕大的巢,发现喜鹊筑巢也是偶然。
秋天是我们单位收购原料最佳时节,仓房区的这条东西路整天车来车往,不时有花生米从货车上掉下来被车轮碾碎,这些碾碎的花生米就成了麻雀鸽子或者喜鹊们最好的食粮。
一个清晨,我第一个到单位,步履轻轻,厂区很静,当拐到东西仓房区,看到两只穿着黑白相间礼服的喜鹊,正踱着悠闲的步子在捡食地上的碎花生米呢。我停住脚步,怕打搅了天地间的精灵们,但还是被它们发现了,扑棱棱,一下子飞到槐树顶上去了。
随着它们飞动的身影,望上槐树,枝杈间怎么多了一堆树枝呢,一只喜鹊还跳到这堆树枝上叼起树枝扭动着,哇,心底一阵惊喜,这俩喜鹊是要在这筑巢啊!看巢的底座已经筑好,整日低头忙碌还就没发现,被喜鹊看中证明我们的绿色环境还是不错的啊!
自打发现它们筑巢,我也天天开始关注起它们来。这是两只体型健硕的喜鹊,也许是吃了碎花生米的缘故,毛羽油亮,眼神清明,它们筑巢的速度相当快,两只还不同时,都是你来我往地叼树枝,这么从天明叼到天黑,没几天的工夫,一个硕大的鹊巢就耸立在老槐树的枝杈间了。
那个秋冬的西北风刮得很大,坐在屋里抬眼看着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的鹊巢,真怕喜鹊一家摔下来,心儿跟着揪的紧紧的,可往往都是白揪心,等风停了,树止了,两只大喜鹊就会跳出来,上下翻飞着整修他们的爱巢,看它们用尖尖的嘴叼着树枝,不是往外拽,就是往里戳,把刮歪了的巢穴重新整修地正当当的。我就想,它们的智商相当高,是很高明的建筑师呢!
这个鹊巢几经寒暑,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在今年秋天,有两只喜鹊把这个鹊巢给拆了,看它们叼起树枝扑棱着飞走,再飞回来叼起树枝飞走,没几天的工夫,一个硕大的鹊巢从眼前消失了!我的心也随之空落落的,有时就纳闷,是当初的那两只喜鹊拆的呢?还是它们的孩子来拆的?为什么拆走了呢?又去了哪里建家园?可惜我不是战国时期的公冶长,不懂鸟语,没法和喜鹊们交流,所以答案也就不得而知了!
岁末年关,有消息说我们的厂要拆迁,那不得而知的答案,一下子在心里开悟。喜鹊,这天地间的精灵是早知道消息了呀,它们是做提前准备了呀,它们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公冶长听到消息穿越回来告诉它们的吗?答案肯定又是不得而知了!
萧瑟的西北风刮着槐树叶漫天飞舞,从仓房顶上簌簌飘落下来。我现在的心境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心很平静,没有了憎恨,没有了烦恼。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非常积极主动的挥舞着大扫帚,清扫着飘落下来的小槐叶,扫的满头大汗,脸飞红霞,因为扫一天少一天了啊,不定哪一天这个奋战了十几年的场地也将拆除不复存在了呀,现在的我是那么的留恋这片天地,留恋仓房后那一溜槐树曾带给我的烦恼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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