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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谷生长(常龙云)

点击率:4567
发布时间:2016.06.14

常龙云


稻谷生长


  阴郁一冬的天空,终于展露出蔚蓝的朗朗笑脸。太阳像刚过门的新媳妇,羞答答撩开云帘。萎靡的万物欣欣然萌动起来。最早的是曲岸的柳,嫩芽如翠玉,缀满婀娜的垂丝,随风撩水。梅、李、杏、桃似曾经相约,一夜之间绽放,繁花肥嘟嘟,坠得枝桠弯弯曲曲,红的红,白的白,风一吹,花雨迷蒙。然而,此时的田野,却像个贪睡的懒妇,还赖在冬梦里,等待热恋她的农夫去唤醒。

  农夫走在田埂上,转暖的地气顺着大腿袅袅升腾,酥心得像抿了两口咂酒。脚下土地不安分地骚动,把农夫的心也搅乱—了。他仿佛听到土地渴求的声音,来吧,来耕种我吧。

  农夫说,该浸种了。

  寂寞已久的谷种,听到仓门响动,接着,一缕亮光漏进来。它眨了眨被黑暗蒙了一冬的眼睛,看到农夫久违的脸。那是一张粗糙似松树皮的脸,日晒雨淋成老土墙的颜色,浸透着乡村的无尽岁月。去年秋天,它湿淋淋地伏在这张脸背后,一路呼吸着农夫身上的汗香,从稻田来到晒谷场,又从晒谷场来到谷仓。整整一个冬 天,它都念想着农夫亲切醉人的汗香。那饱含阳光和泥土味的汗香,是滋养它生命的味道啊!

  农夫把谷种浸在浅浅的温水里。几天后,被温水泡得每一个细胞都舒泰无比的谷粒,浑身散发着充沛的活力,顶破谷壳,蝶变出雀舌似的点点新绿。

  和江南不一样,对于大巴山区来说,二月里还并非好春光。虽然拂面的风中有了些许暖意,但高山上残雪斑白,平坝地区也乍暖还寒。冬水田水面寒气萦绕,黄牛踢踏四蹄,喷着响鼻,犹豫不进。晴空中炸开一道响鞭,枷担在身的黄牛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一脚踏进水中。水光漾漾,倒映的太阳碎成一田碎金。锃亮的犁铧深入水下泥土,高挽裤管的农夫一抖缰绳,黄牛拉着犁铧踩水前进了。

  一个冬季都没和土地亲密接触了,农夫兴奋地大声吆喝着,那吆喝声乍听就像在唱歌。新泥一道道被翻耕出水面,泥土的气息带着水腥味,在阳光里四下弥漫。水田深处冬眠的泥鳅、黄鳝被吵醒,它们不知道春天来了,有的懵里懵懂就被翻起来,暴晒在春阳下,惊惶失措地满田乱窜。一只水鸦雀闻到新鲜泥土味,叽叽喳喳呼来同伴,落在田边的桐子树上,伺机寻找鲜食美物。田土全翻耕过来后,农夫卸下犁铧,换了耙,耙了一遍又一遍,把土耙得细细的,松松的,软软的,平平展展,耙成一床新棉被,不要说谷种,就是人躺上去,感觉也舒服极了。

  播种啦!农夫手臂挥洒,谷粒在阳光里飞扬,天空下起了金色的谷雨。山间布谷鸟清亮的啼叫,一声比一声更来劲。

  燕子又飞回来了,在田野衔泥,在檐下筑巢,翩翩穿梭的身影,伴随着动人的呢喃。蜻蜓飞过麦田,飞过菜花,飞过春分、清明、谷雨。野花虽有些迟钝,但从来不甘落后,漫山遍野艳艳怒放开来。秧母田里的谷种呢,一头扎进泥土,一头探出浅水,舒展嫩绿的新叶。一方方、一块块秧田,宛若绿缎,那是农人给大地披上的锦绣。

  这时节的春光,才真是无限好呢。

  五月,绿色肥厚。时令进入了芒种,庄稼人起早摸黑,抢收抢种,累,并快乐着。油菜收割了,麦子收割了,胡豆、豌豆也收割了,栽秧的时节说来就来了。有古诗描绘得好:

  一把青秧趁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

  水库、堰塘开闸放水,春水哗哗如歌,唱进长渠,唱进短沟,唱进田间,唱得大田小田亮汪汪。农夫开缺引水,赶着犍牛耕田耘土,忙得连午饭也顾不上回家吃,让孩子送到田头,把牛草料也送到田头。

  栽秧的汉子、婆娘们赤着双脚,挽袖扎裤,扑通扑通跳进秧母田。长势健旺的秧苗被拔起,挽成一大把一大把,装进竹筐,挑到水田边。大田里栽秧的场景真热闹啊,男女弓腰撅腚,一边栽插一边说笑,暗地里超前赶后。有人扯开嗓子唱起歌来,唱歌当然得唱栽秧歌,比如:

  大田栽秧行对行,擒串鱼儿分短长,长的拿来挂墙上,短的拿来送干娘,干娘嫌我鱼儿小,我嫌干娘大脚长。

  这样的滑稽词,笑翻一田栽秧人。有那青皮后生,看到心仪的意中人,也趁机唱起情歌来:

  大田栽秧沟对沟,捡个螺蛳往上丢,螺蛳晒得大张口,情妹晒得汗长流。

  姑娘的脸羞红得像端午桃,在一群婆娘的怂恿下,也鼓足勇气,亮开画眉一样婉转的歌喉,随口唱答:

  大田栽秧排对排,捡个鱼儿串起来,鱼儿晒成笋壳壳,情哥晒得像干柴。

  男女对歌嘻戏,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季秧栽完,爱情的种子,也在两处心地悄悄萌芽、生长,摇曳出  多姿多彩来。待到秋来九月,稻谷归仓,稻草堆成垛,一声唢呐蓦地在金风中荡开,锣鼓紧跟着敲打得天欢地喜,娶亲的队伍抬着大红大绿的抬盒出发了。

  大巴山区的雨水特别丰沛,时常淅沥沥连绵好几天。田水过多,把秧苗淹没,影响生长,也容易胀垮田埂。农夫披蓑戴笠扛锄头巡察的身影,便在雨中出没。这块秧田储水过多,他挥锄开缺放水;那块秧田田缺过低,储水不足过不去夏旱,他就垫土加高田缺。

  夏季是水稻生长的主要季节。两道追肥洒过后,秧苗一个劲地赶着上长,拔节、分蘖,很快就再也看不见田水,密实得连风也难穿透。杂草、稗子抢肥、抢水、抢阳光,比着疯长。这时节,就该薅秧了。

  薅秧并不是重活,相对来说较轻松。男女成排,一块稻田一块稻田地薅过去,主要任务是拔除杂草、稗子。田水清凉,鱼儿、青蛙游窜,碰在腿上感觉痒酥酥的。蜻蜓、蝗虫、螳螂们被赶得四处纷飞,冷不丁从脚边扑腾起一只肥秧鸡,引得人且惊且喜,大呼小叫。秧薅三遍,时令已入伏,暑热日盛。庄稼人有了短暂的休闲时光,货郎也开始走村串寨。一听到货郎鼓叮咚响,孩子们立刻欢呼着跑向村口。有时也来唱猴戏的、玩杂耍的,要是来了放电影的,山村就如过年一样热闹。

  秧苗长至齐腰深,开始抽穗。那些谷穗,不知是什么时候窜出来的,隐在宽大的稻叶间,并不惹眼,偶尔才露丰韵,恰似怀胎少妇,羞赧地把肚子遮遮掩掩,不好意思呢。但它们哪里躲得过农夫的眼睛呢,谷穗一露脸,农夫就瞅见了,会心的笑意在脸上漾开来。

  水稻扬花了,谷穗上花粉霜白。这期间,父母严禁孩子们下稻田捉鱼、摸黄鳝,碰落了花粉,谷子就成了秕壳,降低收成。入夜,村口的大核桃树下,常聚着乘凉的庄稼人,谈天说地,也说在望的收成。萤火虫提着小灯笼,一闪一闪在田野游逛,逗引着孩子们。天边不时划过一道闪电,似金蛇在眼前窜过。农夫说,那是在扯谷花闪呢。扯谷花闪,扬过花的谷粒,就开始灌浆,日渐饱满,日益沉甸,把谷穗压弯了腰;颜色也逐渐泛黄,直到粒粒都变得金黄。农夫每次走过稻田,都要掐下两粒,剥开来摊在掌心看,或是丢进嘴里咀嚼。咀着,咀着,农夫就眉开眼笑起来,谷子干浆了!

  再晒三五个秋阳,稻谷就完全成熟了。站在高处望田川,稻浪千重,大地铺金。风送稻香,越万水千山,直达远方游子的思乡梦,恨不能生双翼,飞归故里碧云天、金谷地。

  早晚时分,农夫赶着收拾挞谷用具。拌桶四角接头松动了,打个楔子紧一紧。遮阳破洞的地方,用篾片补一补。夹背背带磨损了,换一条新的:镰刀要蘸水磨一磨,磨成一弯银亮的新月。晒坝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柴禾,统统收进柴棚去,空出地方来晒谷子。谷仓呢,当然也虚位以待,准备装新谷……

  开镰啦,挞谷啦!天蒙蒙亮,人们就拥进了稻田。婆娘们手巧,割谷子是她们的拿手活。挞谷子是力气活,男人们义不容辞。稻丛摇曳,嘁嘁嚓嚓的割谷声不绝于耳。割倒的稻谷在婆娘们身后成行成列,整齐如集合的士兵。婆娘们弯曲的腰身,白花花的大腿,高翘的肥臀,就是一株株丰盈的谷穗,激励男人们劳动激情高涨。谷把子轮番起伏,甩打在拌桶里的架子上,谷粒飞进四溅,被半围合的遮阳挡回拌桶里,一层层堆积起来。嗵嗵嗵的挞谷声,那是热情洋溢的欢庆鼓乐。劳动作歌,大地母性醇醉的芬芳,源远绵长。

  宽大的晒谷场上,铺满了金色的稻谷。是的,真正的金色,那是秋天的主色调。在高天淡云下,在温凉的秋风里,接受太阳最后的洗礼。

  孩子们绕着晒场奔跑,欢呼,吃新米

  口罗——

  站在秋天的晒谷场,农夫笑了。那笑像天空一样纯净,像婴孩一样天真。


                                  选自2010年7期《四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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