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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如今已成为怀旧之所,每一次回到那里,我都要在坐落在老宅子旧址上的街巷里行走,沿着田野里已被平复的小路,感受流逝的岁月的气息。与父亲闲谈,谈的远了,寻根问祖的话题就扯了出来。
我的故乡所在的村子,位于周原遗址的中心,三千多年前,周族的先人翻山越岭,"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在此奠定周朝八百年的根基。千年往矣,由此发端的周文明大河东去,泽被九洲,缔造繁荣,而周祖古公亶父永远长眠在这里。周朝礼治中原,分封天下,这里成为华夏民族的发祥地之一。
但,我们巨姓家族的祖先是谁呢?有说是黄帝的老师,有说是周室姬姓之后。父亲说,祖辈所处的年代,是个食不裹腹、慎终而无力追远的年代,一茬一茬的人故去了,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唯有土地永在。就有那么一个异乡的地名,在我曾祖父、祖父、父亲几代人之间口口相传,言之凿凿,又隐隐约约,那就是遥远的水洛城。
30年前第一次听到水洛城这个名字时我家正在修缮百年的老宅子,屋檐下发现的一份同治年间的分家文书让我的父亲大吃一惊,灰纸墨字写的两个陌生人物赫然与祖先的名字排列在一起。同村帮工的人以为我家发现了藏宝的秘密,父亲顾不得这些,赶快飞跑到我爷爷的卧室去禀报。爷爷也吃惊不小,他从病床上爬起来戴上他的石头眼镜端详了许久,然后大声地“噢”了一声,郑重地对我父亲说,这两个人可能就是那两个逃荒到水洛城的他的爷爷的两个兄弟。低矮的屋檐透过窗户看着室内的场景,祖父脸上出现了悲喜交集的表情,他的病轻了,话也长了,父亲不停地点头应答着。就这样,两个祖先的名字被找回写入族谱,水洛城来到了我的记忆。
其实我父亲很早就听我的祖父、我的曾祖父提起过水洛城,只是后来在我的催问下才告诉我的。民国十八年,一场史上罕见的大旱灾席卷了关中大地,土地突然得罪了老天爷似的,三年六料收获不到庄稼,村里每天都有抬出去的饿死的人,“万人坑”里尸骨枕藉。这一点我相信是事实,因为我后来看到一份资料,当时陕西向全国通电中称“陕西面临人种灭绝的危险”。时曾祖父正值中年,又新丧妻,膝下三儿一女涕泪涟涟,其年幼者刚刚断乳,死神窥视着这个家庭。我的曾祖父想起他有两个叔叔曾逃荒水洛城,便安顿好家口,孑然一身前往甘肃寻亲求助。这是一次生命的赌博。到了水洛城,失散的骨肉无处找寻,曾祖父被驻城的回民军队拉差做了伙夫,因为他早年当兵做过厨师,八国联军犯京时曾给逃难到西安的老佛爷做过岐山臊子面。凭此,他在水洛城立足混了一口饭吃,但关中老家随时都有可能饿死的亲人让他日夜心系悬丝。
在水洛城的军营里,曾祖父负责在大灶上磨面蒸馍,石磨磨出的面粉必须用细箩儿箩几遍方可将麸皮与白面隔离开来,白面用来蒸馍,麸皮会被倒掉的,曾祖父偷偷把麸皮攒了下来,足足攒了一大瓮,然后想法子托人捎信让岐山老家来人取。曾祖父走后,家里人依靠蔓菁根和"板板土"维系着一口气,接信后,犹如垂死的溺水者看到了救生船。大旱之年,水洛城是一个多么诱人的地名,我那在药铺里当学徒的爷爷带着我二爷毫不犹豫挑起担子就走,兄弟俩轮流担挑着箩筐,一头挑着我岁爷,一头挑着我姑婆,逆岐水西行而折北,过陇州,越平凉,重演起周族先人跋山涉水走马来岐的悲壮!岐山去水洛城六百余里,是爷爷记忆中最长最长的路,兄妹四人,相依为命,沿途乞讨,风餐露宿,终于寻到了这块沙漠的绿洲。谁知水洛城同样遭受旱灾,水洛河几乎干涸,城墙下饥民如蝗虫一般。爷爷傻眼了,水洛城的天空塌了下来,弟妹们的哭喊声在耳边嗡翁作响一直到听不见时,他们伟大的父亲梦幻般出现在城外。父子们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这一幕,是爷爷多次讲给我父亲才得以还原的。在水洛城偷偷逗留几日,城头王旗变幻,国民联军赶走驻城的回族部队,曾祖父撇下军营的白面箩儿,乘着混乱,掩护着麸皮,拖曳着爷爷、二爷和箩筐里的孩子,连夜逃出了水洛城。
父亲至今无法想象这一瓮的麸皮是如何从水洛城运回岐山的。一致的说法是,回来时一个扁担变成两个扁担,一路上担惊受怕,又负重赛跑,箩筐里两个生命的哭喊催生着人类原始的力量。天上不知日月,人间消失了四季,我的曾祖父全然顾不得这些,一门心思带着儿女和粮食朝家的方向往回赶。他像猎食而归的动物首领一样,后面挟裹着他的四个儿女儿和食物,后面远远的,还有我的父亲、叔父及一串串还没有着陆的孩子。那时我还未出生,我的出生还具有不确定性,但从那时起就一定以另一种形状态跟随在曾祖父、祖父的后面,一定与这担子里的麸皮有着某种神秘的必然的联系。这只队伍回到村庄后,街道一派荒凉,不少家庭泥门堵窗逃亡他乡,死亡的阴影还未散去。这一担麸子,帮助蜗居在老宅子里的全家人度过了年馑,一家人在曾祖父的翼护下存活了下来。
水洛城回来后的后半生,曾祖父未再娶,他是把节省下来的资源留给了后代。他终于看到了孙子辈的出生,并在管护孙子的十几年中体验到天伦之乐。但父亲惭愧的是,在他长大成为吃皇粮的人之后,还未来得及给他的爷爷买点好吃的,在后一个年馑即三年低标准时期,曾祖父就去世了。他一生是个厨子,自己本可以有口饭吃,但为了把这口饭永远传下去,他终生没有安心地吃过一口饱饭。去世的前几天,他蜷伏在没有煤油灯的暗房子里,在被窝里嚼着被烧焦的搅团瓜瓜,一大家人同样饿着肚子围着一口锅转,不可能有人每天每时都能想起他。
90年过去了,失散的两位祖辈至今没有下落,当时是否在世也未可知,是曾祖父和水洛城延续了我们的生命,这是我们后辈应该记恩的,包括对那支容留曾祖父的旧军队。现在想来,祖辈们之所以与水洛城有历史渊源,可能与关中的地理因素有关。这条路可能是那时溯岐水西出陇关通往河西走廊乃至西域的唯一通道,我们的祖辈像食草动物一样,凭借着嗅觉和前人的足迹,寻找水草丰美的地方。曾祖父走了,祖父走了,老房子也拆了,父亲已走入高龄,他嘱咐我说,找机会一定代他去水洛城看看,沿着祖先寻亲取粮的路线,沿途的树木和流水,也许会帮我们捡回一些记忆。如果有同姓的人家,你再细问问,很可能与我们岐山巨姓是同祖同宗呢。
水洛城,我一定会去看你的,代表我的曾祖父、祖父和所有的亲人。
虎丘的虎 岐山的山
苏州自古繁华,如今经济又十分发达,但为人向往者,在于她有一处叫虎丘的名胜。
我数次游历吴地,寒山寺的钟声,七里山塘街的夜色,拙政园的亭台水榭,如诗如画,亦幻亦真,美则美矣,却与我有着心理上地理上的距离。这一次去吴地招商,顺道第一次游览了虎丘,苏州,才一下子亲近起来。
月是故乡明,风景似乎却是他乡的好。四月,北方才迎来盎然的春意,南方却已是暮春,温热的阳光披盖在花木和游人的身上,给人一种耀眼和困倦的感觉,但这丝毫不减游人的兴致。虎丘景区的广场和大门前,进进出出的游人川流不息,穿棉的穿单的,背包的携幼的,边走边吃边饮水的,各色人等蜂拥而至,集会似的忙碌。景区内,古木参天,花香扑鼻,亭台和佛殿掩映在浓荫中,又是一派江南园林的清幽景象。一条条石板铺就的弯曲小径,连接着一个个景点,每个景点都围着游人,或听讲解,或拍照留念,一拨一拨的交替着。原以为虎丘可一口气登临终点,无奈有许多的小景点布满途中,绊住人的步履,好比珍珠洒落一地,又舍不得遗失。虎丘真是个众星捧月之地。我不禁嫉妒起造物主的不公,想起我故乡的岐山来。
被誉为“吴中第一山”的虎丘,高不过数十仞,比之于我的故乡的岐山来,是矮小了许多,但在江南水乡,却称得上是丘壑之表。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传说吴王夫差葬其父于此,葬后有老虎踞其上,意谓虎来守陵,能不神奇?但历史上岐山也有老虎出没,有谁惊奇过?岐山就是石头山,谁又稀罕过石头?吴地少山,石头也少,石头却在虎丘极尽其用,被演绎成一连串美丽的故事:平铺于地的大片石,被名之为高僧传道说法的“千人石”,长条形的卵石,被名之为吴王的“试剑石”,峭石壁立的深涧,自然是吴王的“剑池”,再加上王羲之、颜真卿等大书法家的题刻,每一块石头都有自己的故事。正是在这一串串故事的吸引和一列列名人的衬托,虎丘才变得高大雄奇起来。站在虎丘塔下,老虎雄踞的最高处,眺望千年沧桑的苏州古城和闪耀着现代文明的苏州新区,眺望脚下从天南海北陆续赶来的游客,体味东坡先生的感慨,不来虎丘,真憾事也。有谁还能想起北方有一个山叫岐山?
我之所以想起岐山,不仅仅因为岐山与虎丘同样是山,还因为岐地与吴地有历史上的渊源。被尊为吴国第一代国君的泰伯,即虎丘所葬之王的祖先,就出生在岐山。当年为了让父亲传位于文王,他三让天下,远走蛮荒,把周文化带到了吴地,在吴人的拥戴下,也把周朝的疆土延伸到吴地。这一点,吴地人是认同的,至今还有吴地子弟来岐山寻根问祖,来祭拜祖先古公亶父之陵。站在虎丘之巅,远眺阊门里夹杂在民居中间的泰伯庙,我的心弦被轻轻地抚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和虎丘暗暗地拉在了一起。岐山与虎丘,同祖同尊,这么想来,虎丘的塔,虎丘的寺,虎丘门前的河流,在我眼中也显得妩媚起来了。
当我流连忘返,回到虎丘广场的时候,江南春天午后的阳光正温热地照射着,我有惊喜的发现。广场的入口处,矗立着一座庞然的青铜器圆鼎,鼎足如虎足,鼎耳似虎耳,通体布满威怒的虎头纹,此乃周朝的礼器呀。整个鼎高踞在方形的石台上,显示出一种威武壮美的气势,与高处的虎丘塔遥遥相望,似乎向游人诉说着我想表达的一切。据文字介绍,此鼎名周王子吴鼎,被尊为江南第一吉金,为周王子吴王所铸,曾在虎丘寺珍藏。在吴鼎周围,也有一些驻足观瞻的游客,在这里,我第一次听到岐山的名字被一个操着外地方言的游客叫了出来,令我感动不已,也感谢吴地的人民。两千多年过去了,虎已遁迹,鼎还有记忆,岐山到虎丘的历史并没有阻断,还将继续流传下去。
告别虎丘,我又想起故乡岐山了,那是《诗经》里反复歌咏的圣山,是凤凰鸣瑞、西周兴起的地方,也是吴王的故乡。《东周列国志》记载,东周在洛时,周室曾派人驻守岐山,以岐山上掉下一块石头为凶兆。如今,我一次次回到那里,看见大山的山体被铲破,大山肚子里的石头被一块一块挖出来,当钱卖。岐山,像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只有愤慨和沉默。
我不再嫉妒造物主的不公了,造物主其实是公平的。吴地人来岐山拜祖,岐山人来吴地招商。什么时候,虎丘的虎,也能来岐山的山上巡游一番呢?
登崛山 忆崛山
自认为心中还有诗和远方,一旦进入旅游的季节,却茫然不知脚步迈向何处。远方的山,远方的水,甚至远方的国度,我也确实留下了雪泥鸿爪,但渐渐地觉得,那终归是异乡的景致。这种倦鸟思归的念头,大概与年龄的迟暮有关吧。
今年季春的一个假日,和其它假日一样,人群都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涌去。我踌躇良久,想起去年曾游历过的故乡的崛山。那一次只游览了西崛山,还有东崛山未曾觅得踪迹,何不就近一游呢?那一带属于《诗经》里歌咏的北山,深藏着祖先的历史和我们的记忆。
崛山,家乡人唤“ku”山,父辈们在那里搞过勤工俭学,拾过羊粪,修过水库,村里每一家的盖房,都要到崛山深处割取泥瓦房顶所需的笆条。少年的我,足不出户,也不知道崛山的地理位置,只觉得崛山是一个苦地方。这些年,光景好了,村里人去崛山者少而去名山大川者众,但崛山还时时被人提及,大有风景这边独好的偏爱。
我第一次去崛山是去年秋季,那是一个烟雨空濛的上午,崛山虽说已被命名为森林公园,但游人依然稀少,连山门也无人值守。山沟里幽静极了,山路呈低坡度盘旋而上,团团的云雾,或横卧在山顶,或遮罩在山腰,山上浓密的草木发出湿漉漉的亮光。看不到牛羊,也看不到劳作的人,只有路边的野草和黄色的野花,崛山显得空旷而寂寥。真不失为一个养在深闺的世外桃源。行到路穷处,我远以为可以打道回府了,下车步行,抬头却发现了崛山水库!站在库坝上,环望四周,群峰交错,云腾雾绕,其风景之可堪留影拍照者,确实不逊于他乡之名山。俯瞰大坝底部,一池明净的秋水,像一块被上苍遗落的沉璧。我曾听人讲过这个水库,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花费了几年的工期和上千的劳力修筑的。我曾听我的一位参与工程建设的姑姑说过,有一次工地上给大家改善伙食,她把属于自己的那份仅一筷头的臊子肉夹在窝窝头里藏起来,想捎给祖母尝尝荤气,第二天却发现臊子肉被老鼠偷食一空,她气得哭了。水库的修筑最终是失败了,但崛山人民敢叫山河换新天的革命斗志,还在被人传颂。
那次是我第一次进崛山,从水库复行五、六里,沿着一条水泥山道徒步而上。沿途林木遮天,亦无可驻足而看的景点,实在有些无趣,我也有放弃登山的念头。坐在石桥上小憩的时候,我想,我们经常长途跋涉,花费时日去登峨眉山、黄山、泰山,故乡的崛山免费供我们登临,怎么能卑贱她呢?这么一想,劲儿上来了,仿佛不是为了登山,而是寻访一位在山顶召唤的故人。身后的风景,都被挺拔茂密的树林给遮挡了,露出的天空,也被雨雾模糊了,只隐隐地觉得脚下在升高。终于到了山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低矮的庙宇,一棵守候在古庙旁的虬枝交错的古树,树上悬吊着一块铁铸的扁钟。本以为这就是终点了,从古庙旁走过,峰回路转,才发现崛山寺赫然在列,颇有深林藏古寺的意境。寺院牌楼的匾额上镌刻着“崛山古刹”四个大字,为清同治二年所题。牌楼下,叱咤威武的罗汉像肃然而立,放眼可以望见院内依山而建的禅房、菩萨殿和石窟。在一位年青尼僧的示意下,我们进去观瞻,敬香。菩萨还是那些菩萨,神仙还是那些神仙,而在故乡的山的最高处看到,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这一次来到崛山,依旧经过山门,经过水库,不同的是,我注意到路边一条细细的流水,还有水库里传出的阵阵蛙声。在沿途留连半日,最终从另一条路探寻到东崛山脚下。山下,有一个新落成的寺庙,草木掩蔽的沟渠中,听得见泉水翻腾的怒吼声。东崛山没有现成的山道,全凭了树木间绷挂着的五颜六色的经幡提示路径。所谓路,就是野草倒伏下去让出的一条空间,只能看清几米远的地方。与登西崛山不同的是,登山的路一直走在山的脊背山,树木不是很高大,随时可以望见对面的巍峨的西崛山和山下的路,才不至于使人害怕。加之太阳在西崛山的上空明晃晃的照射过来,树林间的空隙洒满金色,增添了登山的情趣。这就是我的父亲领着我的哥哥割笆条的地方吗?我仔细观察,也没有发现类似藤条状的灌木。当年的割笆条,晚上要在山上宿营,也不知是窑洞还是寺庙。看来崛山真是大着呢。终于望见了山顶,山顶一处露白的地方,隐隐辨出是一排排石窟,仿佛白云生处的人家,没有围墙和院落,像挂在山壁上似的。山势似乎比西崛山要高些,彼时正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路途尚遥,天色已晚,我只能望而止步,把念想留给下一次了。
两次的登临,都不够圆满,但总算我初识了故乡的崛山。那一次登临西崛山山顶,就有许多景点没有来得及游览。在寺院外,我遇到了一位老人,他谙熟崛山的地形和历史,他说这崛山大着呢,还有梳妆台、香山寺、舍身崖、石佛洞等许多古迹,可惜大多在文革时期被破坏了。我再次明白了先民们为何要把崛山寺建在山的最高处。这与父辈所说基本一致,父亲听老辈人说过,崛山的庙宇佛殿很多,故事也多,相传崛山寺为观音菩萨成道舍肉身处,禅宗达摩祖师从天竺来中国曾路过于此,秦腔《香山寺还愿》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等等。我想,这些传说可能也是有渊源的,因为崛山乃岐山之余脉,华夏文明发源于此地,无论是京邑的皇亲贵戚,还是传经布道的佛教祖师,云游千里,来朝崛山,也是符合情理和礼制的。
崛山之谓“ku”山,我揣测“崛”当为“堀”之误。查《康熙字典》知,崛字又音窟,特起之义。如此看来,“ku”山之名由来已久。祖辈们沿袭下来的称谓并没有错,印象中总与生活之“苦”有关。无论是东崛山还是西崛山,都是贫瘠的,又是博大的。在上千年的苦难的岁月里,确实养活了山上山下的儿女,提供了吃的,烧的,用的。东崛山和西崛山的山顶,修建那些石窟、佛像、寺庙,要耗费巨大的劳力和心血,在那连自己也养活不了的年代。先民们把心中尊崇的菩萨置放在山的最高处,离天最近的高处,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是为了表达表达对山的敬畏,对佛祖的虔诚,最终是为了给她的子孙祈祷,祈祷年年岁岁的风调雨顺和世世代代的平安吉祥。生活再苦,也要活下去,也要把生命的种子顽强地繁衍下去,这正是祖先们像神灵一样令人感泣的地方。
出山返回的路上,山沟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我这才发现这是一条槐花盛开的山谷。满山的绿树露出点点白花,有放蜂的人家,也有折槐花的游人,也一定有数不清蜜蜂陶醉其中。也许从前就是这样,远古时候就是这样,只是我们的祖先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崛山永在,而吾生有涯。她近在身边,有秀丽的景,有深厚的魂,承载着先辈对我们后辈子孙的祝福,是我们没有理由不眷恋的地方。
崛山,我以后会常来的。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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