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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猫咪的喜爱由来已久,追根溯源的话,要从我记事起。
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父母都忙于农活,披星戴月的劳作也挣不到几个工分,就靠一些家庭副业来贴补生计。除了养猪鸭鸡,还编制草席,方言“打席”,我们整个乡、村,家家户户都编制草席,以致后来成了很有名的草席之乡。
我上头两个哥哥,因家中就我一个女孩儿,又最小,父母哥哥很宠我。妈妈每次去农田干活时,就叮嘱我两个哥哥,不要带妹妹去河边危险的地方玩等等。
乡间的田野很开阔,沟渠河流阡陌纵横。冬天,小河结起厚厚的冰,孩子们在冰面上玩耍,溜冰打闹,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大家都穿着很厚的棉衣,不怕摔,也摔不坏;春天,草长莺飞,油菜花金黄,他们穿梭在菜花丛中捉迷藏扑蝴蝶;夏天,河水清澈,光着身子的小屁孩儿在水里戏水抓鱼摸螺丝;秋天,金灿灿的稻穗弯下了腰,各种果子发出成熟诱人的香味,灵活的像猴儿一般的调皮娃娃上树掏鸟窝,摘果子・・・・・・
哥哥从不带我参与他们的插科打诨,女儿身也是一大因素。但也有和我一般大的女孩混迹于那些男孩们中间,粗一看,还真分辨不出男孩还是女孩,清一色的短头发,皮肤晒得黑亮。用现在父母的眼光审视,绝对嗤之以鼻,一帮野孩子。
唯一与我作伴和嬉戏的,就是家里养的猫咪。那时的农村,基本上都会养上一条狗或者一只猫咪,一到深夜,如有陌生人进入村子,整个村子就沸腾了,狗吠声此起彼伏,而劳作了一天的大人们却睡得很香甜。
我家不但养了狗,还养了猫,哥哥喜欢狗,没事就带着狗溜达,找邻家的狗打架逗乐,还不时地在一旁发出吆喝助威声。我天生胆小,看不得血腥场面。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而我的杜康——猫咪,它从一只刚断奶的小猫,渐渐地长大成一只大花猫,它伴随了我整个童年。
刚刚断奶的小猫咪,很小,瘦弱,初到我家的它,见到生人就躲到桌子底下,还不时发出凄楚的叫唤声,那是寻找妈妈的声音。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我天生和猫咪有缘,我幼小的怀抱就成了小猫咪的港湾,自然而然,它的饮食起居就落在我的肩上,我当妈又当姐,尽管,四岁的我肩不能扛更不能挑。
猫咪和我一起吃饭,睡觉,玩耍,它成了我的玩伴,闺蜜,我的孩子,我也是猫咪的玩伴闺蜜和孩子。两年后,猫咪长成一只大花猫,我的个儿也在蹭蹭长。
到了上学年纪。我每天背着书包上学,大花猫依依不舍送我一程又一程,直至看不见我的身影,放学回家,它又早早地在我放学的必经之路等候。
一场变故让我和猫咪阴阳相隔,至今,那心酸的场面,还多次出现在我梦中。
那是上小学三年级,那天是晴天,我依旧背着书包高高兴兴放学回家。一路上想象着猫咪扑腾到我身上的欢快情景,但一直到家也不见猫咪的踪影,心头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我焦急地四处找寻。爸妈在农田干活还没回家,哥哥放学后和伙伴们结伴割猪草去了。
文革后的农村,百废待兴,粮食还不富裕,老鼠肆虐横行,传播疾病,偷盗粮食,老百姓深恶痛绝,所以,自古就有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口号。五六十年代掀起的除四害运动高潮,更是举国上下,全民皆兵,“苍蝇蚊虫传疾病,老鼠麻雀偷食粮,六万万人民齐上阵,一定要把它们消灭光!”妈妈把这首灭四害的歌当做儿歌来哼唱,也是我牙牙学语后学会的第一首儿歌。
灭老鼠的方法有很多种,鼠夹子、鼠笼子、灭鼠药及猫捉鼠等等,养猫和灭鼠药成为了首选。我家养猫咪的目的也是为了灭鼠,有的邻居就更直接省事,在老鼠出没的地方,放上沾有灭鼠药的诱饵,鼠药很厉害,老鼠一不小心吃了,小命呜呼,但这同时也威胁到了其它无辜小动物的生命,我的大花猫最终难逃此劫。
傍晚的落日余晖,把半边的天空映得五彩斑斓,云霞变换着不同的身姿。我沐浴在红霞下,通红的小脸已分不清是晚霞印染还是急红了脸,一声声深情的呼唤,回响在空荡的屋子前后,“咪咪,咪咪”。
猫咪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屋后通往小河的小径边,安静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般,四周被落霞的光辉映罩,像一朵盛开的木槿花,幼小的我,真的以为我的猫咪只是睡着了,和我“躲猫猫”做游戏呢。
我欣喜地抱起猫咪,它耷拉着头,嘴角还溢出些许泡沫,柔软的身子挂在我幼小的胸怀。见此情景,我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猫咪死了,它肯定是吃到死老鼠或者沾有灭鼠药的食物了。
爸妈干活回来,天色已黑,发现我紧抱着猫咪瘫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叫着“咪咪”,声音低弱而嘶哑,满脸的泪痕,一道白一到黑的,我的小脸成了花猫脸。爸妈很心疼,安慰我,东头王婶婶家的猫咪刚生了一窝小猫咪,有四五个呢,你要几只小猫,妈给你要几只回来。我不要,哪家的也不要,我只要我的小猫咪,我声嘶力竭地喃喃自语,紧紧抱着身体渐渐僵硬的猫咪不撒手。
当晚,我发烧了,烧得很厉害,妈妈急坏了,叫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打了一针退烧针。我一趟就是三天,妈妈也歇了活儿照顾我。躺在床上的三天里,我基本上是朦朦胧胧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大花猫的身影和叫声在我的梦中清晰萦绕,我化成了一只猫咪,和大花猫打滚嬉闹捉迷藏。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业的紧张,我对大花猫的思念日渐变淡,但猫咪临死前被晚霞笼罩的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猫咪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屋后通往小河的小径边,安静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般,四周被落霞的光辉映罩,像一朵盛开的木槿花……
时隔几十年后,我和一只素昧平生的猫咪在小区内偶然相遇。自此,潜藏内心深处对猫咪的喜爱之情再次泛滥,至而一发不可收拾。
猫咪又一次闯进了我的生活,融进了我的生命。我想,这是我和猫咪前世今生的缘分,前世,我是一只猫咪。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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