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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架峰的守望(李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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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8.10.11

海南省陵水县城南端的独秀山因状似笔架,唐宋以后,爱耍秃笔的文人墨客便把此山美名为“笔架峰”。其亦以这富有诗意的姿韵静静地守望着山麓下的四面田园,八方村舍。《乾隆陵水县志》因此便把“笔架峰”列为陵水“八景”之首,几个朝代的多任知府、知县与文人墨客,达官名流不约而同地均以“笔峰吐秀”为题,为“笔架峰”赋诗填词,留存后人吟诵。 


笔架峰不高,但有仙则名。山峰半腰间有座“三昧寺”。也许是因为仰仗着“三昧寺”的灵气,“笔架峰”便有了“凌空晴指文光灿,蘸海遥惊瘦影斜”之神。“笔架峰”由此变得神乎其神,严然成了一座仙山。前往朝拜还愿的僧人和信徒纷至沓来,陆续不绝,于是又有了《三昧晨钟》的诗文:“晨钟鸣古寺,爽籁澈人寰。若你能伫立“笔架峰”之巅峰向东眺望,还会有《山亭望海》:“海色天容混有无,片帆隐隐近蓬壶。”的诗句在你的胸间澎湃。


在“笔架峰”山麓的四周,还有《南城晚市》《清潭龙伏》《文塔清晖》《顺湖夜读》《月中甘露》等众多人文景观与自然景点盘桓在“笔架峰”的根系上。它们“缀田园之馥郁,汲泉流之空灵”,簇拥着“笔架峰”。虽说其中的一些人文景点已是人故楼空,不复昔日繁华,但其古朴秀美,娴静犹存,依稀仍可嗅到从历史深层里飘来阵阵馥郁的书香,对当下的“文化健忘症”仍具有唤醒的作用。让人心生感慨,心仪以往,永远记住了这方山水所孕育的源远流长的文化与文明。


陵水自隋建县以来,曾四迁县治,依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明正元年(1436年),琼州太守程莹到陵水考察时发现了“笔架峰”。他抬头仰望,只见云蒸霞蔚,奇巉秀木,自觉乃一方藏龙卧虎之地。经一番深思熟虑,他便上书把县治迁至钟灵毓秀的“笔架峰”下的南山所(今椰林镇),也许因为新县治是一方风水宝地,南面背靠青山,仰仗天然屏障以庇护,北面又临陵水河的淙淙流水以滋润文脉,可谓依山傍水有灵气。从此,陵水之经济与社会便一路风生水起,结束了先前四迁县治还是“岁无宁日,山河依旧。百业凋敝,民无聊生”的历史。成熟了一方鱼米之乡。可谓“鱼盐家给无墟市,禾黍年登有酒醇”。


万历4年(1576年),明代南京礼部尚书,定安人氏王弘诲凑考回琼时,专程到位于“笔架峰”下的陵城镇探访前辈明代进士、曾任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的陵水籍廖纪故里时写下了《绿野堂烟空夜燕》(游陵水旧城经廖纪故里留题)的诗句:“秋风怀古旧城边,一望川原思渺然。绿野堂烟空宿燕,天津桥废不闻鹃。尚书故里寒云外,乔木人家夕照前。沧海独馀东逝水,葱茏佳气自年年。”更让人心仪不已。王弘诲诗主要以描叙廖纪故里情景为主,于描叙中寓于凭吊之情。因廖纪先后当过吏部、兵部尚书,故而以中唐宰相裴度在洛阳的别墅绿野堂相比,以绿野堂与同在洛阳的天津桥之废毁无迹,反衬廖纪故里之尚存,这也从另一角度说明当时或许是因“笔架峰”的灵气在神佑苍生社稷,冥冥中庇护着这座曾孕育过明代两部尚书的古城,才使这廖纪故里香火不断,葱茏佳气自年年。 


我第一次上“笔架峰”,并在大山深处的褶纹间“修身”一段时间,是在2010年的8月初。记得退休的那天下午,我匆匆领了一本红皮退休证便 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一只孤雁在向晚的暮霭中与我相伴而行,它在没有星月的夜晚一路哀鸣,我如离群之孤雁在没有灯火的小径上一路落泪。闻“垂緌饮清露”之蝉,“居高声自远”,仿佛琴音袅袅,声声低吟,一时间恍惚生离死别。


在老家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便背起简单的行囊,怀着对“笔架峰”的虔诚敬意开始上山。


仰望起伏的峰峦,“笔架峰”宛若一个卧睡的美人,在这夏秋交汇时日慵懒地不愿醒来梳妆,依然披头散发。我沿着逼仄的山道蹀躞向上徐行,蜂鸣蝉躁不绝于耳,蝶飞蜓舞不息于目,各色野花吐溢的芬芳汇成一股挥之不去的清香竞相荡漾山谷,我的两翼鼻腔仿佛是饥不择食地贪婪吸入,倍觉心旷神怡,精神倍增。一路上还有《诗经》里的“喓喓草虫,趯趯阜螽”做伴,亦不觉太孤寂。还有了“多识鸟兽草木之名”的机会呢,仅这一点就得感谢大自然,藏万千神奇于大地间。此刻,曾经的迷茫和困惑,因为有了大自然如此丰厚的馈赠便足以释然了。


我走的是一条几乎没人走过的小径。当行至最深处,似乎还听到整座山的呼吸,或在天宇上喘着粗气,或匍匐在我脚下呻吟。当我走上一山峁时,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便见云遮雾障,缥缥渺渺的“笔架峰”巅,那郁郁葱葱的层林,仿佛挥毫泼墨,一半烟遮,一半云埋。冥冥中,仿佛“寂山禅师”那幅凝固的著名国画“满纸烟云万点墨”在这里倏然舒展了起来。霎间,我似乎看见禅从东方来,唐代六祖慧能大师盘腿坐在峰巅提笔吟诗:“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让我一个人默默地伫立在这真实的自然景况中参悟笔墨丹青的奥妙,静静聆听大师的教诲……恍惚间,似手觉得岁月酥柔的雨滴的的哒哒地在这尘世的喧嚣中滋润着我枯燥的灵魂,觅得一份心灵的宁静,去探寻古人心源,参悟佛法禅要,拒绝世俗羁绊,直抒胸襟于心灵天地。


退休后闲暇时曾学过一些玄学,略知禅与佛之关系的一二,禅是什么呢,这得先从禅与诗的关系说起,南北宋之交诗人、诗评家吴可在《学诗》一诗中曰:“学诗浑若学参禅,竹榻蒲团不计年。直待自家都了得,等闲拈出便超然”。这一首诗明白生动地表达了诗与禅的关系。禅是心地最为灵动的状态,诗为文章中最为灵动的语言。禅是自然的,是“天然去雕琢”的,而佛又是什么呢,这又得从陆游的《感事逍》:心明始信原无佛,气住何曾别有仙。领取三山安乐法,蒲团纸帐过年年”说起。俗话说“神闲气定即是仙”。佛者觉也,迷则有佛,悟则无佛。“若欲修行,在家亦得”。其实一个人要学佛,要修身,在什么地方亦可行。而我今上得山来,亦应“既来之则安之”了。 


一时间,已萎缩了大半个愚颅仿佛驰骋起佛学的思绪来,只是一时又不知路在何方。真可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瞬时,冥冥中又觉路还是在脚下,仿佛绝望里竖起了一道天梯,用以摆渡我对深谙人性的大自然的感恩。这时双眸里已摇曳起满山遍野的盎然诗叶,我啜饮了几口矿泉水,酣若陈年佳酿,大有“酒杯倾天地忘怀”之感。 


一路走来,我被花香簇拥的绿叶一次又一次亲吻着……远望山峦云影,近观花团锦簇,心中一拨又一拨地跳跃着富有诗意的绿色情韵。贫瘠的心田瞬间也被满目的葱茏点缀得绿意荡漾,仿佛对大自然的情有独钟由此便在心中萌芽。


夹道欢迎我的一片片林木龙干虬枝,蓊蓊郁郁,澎湃着碧绿的波涛,喷射出一种亘古常绿的青春活力,似乎是大自然研开的一方上等徽墨,泼洒在半山腰,供爱好诗画的游客纵情挥毫。


“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初上山时,双眸凝望远山,还有些迷茫,当行至半山腰时,已情满于山了,怀揣激情,一路登攀,只见层峦叠翠,奇峰耸立,秀木挺拔,怪石嶙峋,“笔架峰”威仪的身姿释放着上万年的厚重和安详。


秋风在高天上放牧一拨拨流云,日光如瀑,透过云罅间倾泻而下,把山谷中的潮气鼓荡蒸腾。环顾四周,山峦迭起,“乱峰巉似槊,”,“巉绝称人意”,嵬嶷峣屼,山上古木参天,层林滴翠,奇石垂迭, 青山莽莽,汹涌澎湃,云雾徜徉,万千气象,蔚为壮观。山间,一裸露着黝黑皲裂的磐岩,这就是《乾隆陵水县志》中进士卫晞骏所题“城南有奇石,群山为其囿。造化擅神工,百方竭刻镂。”之石,凿有“陵阳第一山”五个刚劲字样。这酷似“仙人桌”的巨岩。据传曾有神仙下凡在“石桌”上对弈,旁边有凹形的足印为证。它像一位老成持重的高人,宽阔的胸襟储满了天地的佳酿,沧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一言不发,悠哉悠哉地横亘在时光的波涛中,只用洁净和高耸来俯视人世间的波诡云谲,潮落潮起。冥冥中我已领悟到它已是佛祖的化身,正是“酒肉肠中过,佛祖心中留”。于是我双脚跪地,双手合十,虔诚地礼拜它为师。


在“笔架峰”的最高处有一大岩凿有日寇镌刻的“陵水占领”。我在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之际,专程登“笔架峰”,作一首题为《沁园春·笔架峰》之词:“笔架危峰,崂嵲峥嵘。巘木葱茏。看万千气象,钟灵毓秀。电劙雷劈,更彰雄风。鸿雁翮翔,长鸣若诵,意与笔锋作诗咏。青山下,四野畎亩肥,裕年接踵。


江山竞绽姿容,引今古雅士赛诗翁。思“陵水占领”倭寇躐我,家园破碎,难忘国殃。今日登峰,笔架高耸,文脉源流墨泉涌。作家梦,酹豪情万盅,尽瘁躬耕。”以揭批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罪愆,毋忘国耻。”


作罢此词,当我抬头观看青山与流云握手,侧耳窥听草木与花蕊恋语时,我想,当一个男人的精神高度与这耸立的巅峰项背时,也许能涵养出我们所尊崇的伟岸来。在这个无处无充满纷争和仇恨的世界上,正是这些纯真可爱的植物,用它们无私的爱心与奉献,用它们与世无争的品质维持了大地的和谐和生存的希望。此刻,于我内心而言,甘愿做一种忘我的铺垫,让种子在素裹中萌芽,让万物的胚胎在静谧中积蓄生机……以熨平大地的皱褶,抚慰岁月的板结。但只是“常生心佘力绌之。”当下,人类糟蹋与蹂躏大自然的势力已达疯狂至极,锐不可挡。该到静下来反思,忏悔曾经对山的粗暴无礼,对水的贪婪欲望,对大自然毫无节制的挥霍的时候了。重拾对大山的爱恋与敬畏,对自然的谦卑与崇仰,这同样亦是人间正道啊。


望着从峰巅上掠过的一拨拨云霭,顿觉韩翃的诗:“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又在眼前浮现。此时自觉“荡胸生层云,决眦人归鸟”。仿佛听到山麓下大海平缓的呼吸,大山厚重的脉动,可谓“海酿千钟酒,山裁万仞葱”。站在山之最高处,“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这时更能体会到山高人为峰的感觉,体会到文化先贤高山仰止的尺度,阅尽人间春色的温度。尤其是诗人毛泽东在《十六字令》中对山的赞叹更是维妙维俏。在他的笔下,万里长征中横亘于脚下的“山”,仿佛成了奔腾的骏马,那么疾驶,依然“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坠,赖以拄其间.”伟人还在《忆秦娥·娄山关》,《念奴娇·昆仑》,《清平乐·六盘山》中关于山的吟诵可谓波澜壮阔,锐不可挡,大势磅礴,恢弘壮丽,惊天地,泣鬼神,开一代无人比拟的词作之先河。此时我再看那高天流云,再听那山呼海啸,顿时大有“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之感。


俯瞰山坳间,一群群从《诗经》的页叶间走来的山羊和黄牛,“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伫立于峰脊间的我似乎亦成了一位头戴藤枝绾成的圈链在山中放牧的牧童。说是似乎,其实我也是从牧童的经历中走过来的人,六岁就开始自己一个人放牛直至十二岁才上学,但那已是遥远的半世纪了,今天看见牛羊在山间啃草,不仿想去昔日的此时,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是天真的幼童,一个是暮年的老翁。尽管如此,冥冥中仿佛还享受着《毛诗序》“边伐细柴与粗薪,边猎雌雄天上禽。”之快乐。在位时,虽说耳边也曾有几多掌声响起,眼帘亦曾有几朵鲜花与荣誉,但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有几扇真心托举?哪有今天沫浴大自然的清风拂袖过,弦音抚琴生呢,纵使是只与山间的牛羊共鸣,心地亦然乐开了花。 


置身于“笔架峰”这超凡脱俗的空灵和静谧之中,仿佛人的灵魂也得以洗濯与净化。看着它,想到了大自然永远是人类的老师,更是作家们的精神领地,应该多些去感受大自然血脉的流动,聆听大自然最微妙的声音,去解读她的语言,感知她的情感,以触发内心最敏感的情怀,为大自然而歌,为大自然而写。司马迁、陶渊明、朱熹、苏轼等中国一大批重量级“大文腕”,晚年都上了庐山与青灯黄卷,竹影林风为伴,悠哉悠哉打发生命的落日,而我呢,自觉小巫不敢比大巫,登不了庐山就登笔架峰吧,我飘摇一生,命运似乎早有安排,固定要在方格纸上耗尽余生,干脆进笔架峰山腰间的三昧寺当一名低档隐士,远离尘世,拜拜笔墨。停下那曾经匆匆的脚步观照自己的灵魂,观照灵魂的飞升和沉沦,一步一步靠近佛的境界,少了贪欲好比清风穿堂,坦坦荡荡,风去清凉在,自我的和谐就达到了。 


当然,我选择“笔架峰”不是逃避什么或仅仅是精神的逍遥,我是把笔架峰视为宇宙的看台,是回归自然的驿站。在这里,我试图建立一种与宇宙的原始联系,建立与自然、与生命、与自身的诗情联系。从信仰的角度来说,“笔架峰”就是仙山,是神明,峰上的树木花草都是神仙的化身。正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德国作家赤尔曼·黑塞在《树木》一文中写道,树木是神物,谁能同它们交谈,谁能倾听它们的语言,谁能获悉真理,它们不宣讲学说,它们不注意细枝末节,只宣讲生命的原始法则。我一边想着这位“诺奖”作家的话,一边端详笔架峰的林木,越看越似神,每一棵都具有高贵而典雅的气质。不论人世间有多少沧桑变幻和兴亡浮沉,这笔架峰都不为所动,依然屹立在海边,固守着造福人类的永恒信念。她们天天都昂起头,向着蓝天白云,清风明月,清苦孤绝,励志弥坚。寂寞的时候借海风的手为自已哗哗鼓几掌,让智者为之顶礼膜拜。置身于笔架峰这超凡脱俗的空灵和静谧之中,油然想起李白泼墨“闲与仙人扫落花”的酒香,想起竹林七贤知性,散淡回归自然的心境,似乎自己的灵魂也得以洗濯与净化,多了一份擎天立地般的坦然与豁达。


我在笔架峰这里修道近一年的种子似乎已萌芽,但不求来生,不求化蝶,只求尘世大爱如歌,人人相敬如宾,世间不再刀枪剑影,烽火连天烧。 


借居“笔架峰”半腰的“三昧寺”里,早晨,能领悟到海那边一阵阵的潮汐声,清脆悦耳,犹如寺里的晨钟,声声滋润着我近乎干枯的生命,早早地催我起床;仿晚,山上一拨拨林海的怒涛声,震耳欲聋,仿佛庙里的暮鼓,声声填满我空旷的心胸。看长天万里,流云千丈,壮阔的天空下,最适宜在峰顶把酒一醉,只可惜愚人毕生滴酒未沾,纵是吴刚捧出桂花酒亦枉然。


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夕阳下望着“笔架峰”,只见它依然那样凝重,苍碧,如一位傲立苍穹的巨人在落日的余辉中挺立腰杆,托举云天,默默守望。像哲人凝眉沉思万千世界,像先知聚精欲言人间烟火。夜幕降临,它仿佛在向我挥手告别,仿佛又在向我召唤:它也是一个生命,要聚多少年,多少载日月之精华才能成其生命啊,人类不要再来蹂躏,它也要休养生息呢。面对大自然,我自觉个人显得多么渺小,渺小至微不足道,还不如一颗雪粒,一星微尘。正所谓人生天地间,渺小则鼪鼬。莫以囊羞涩,长使眉颦皱。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多少不可一世的帝王灰飞烟灭,多少金戈铁马的豪强折戟沉沙,多少倾国倾城的美人香消玉殒……”只有山岭依旧,只有峰峦永恒,始终屹立在华夏大地上,成为千秋万代的风景。只有那些与大自然息息相关的生命才是永恒的,犹如我初次进山邂逅的那位守山一辈子的老人。在夕阳行将坠落之际,我看见晚霞与云影、树影一同聚焦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老人伫立在余辉中的剪影,一如面前这座厚重而神奇的“笔架峰”更加端庄与慈祥。似乎是在重拾旧梦,卷起岁月的沧桑。他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种在了山里,用苦涩的汗水去浇灌它,滋养它。才让它的枝叶如此苍翠,碧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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