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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树归去来兮
杏树归来兮,你久久浪迹于山野,胡不归。杏树归来兮,那红瓦疏篱的农家庭院里,那青青麦田的旁边,可为你安家。杏树归来兮归来兮归来兮,我为你招魂!
这时,我在暮春里,在陇东的暮春里。我来陇东买黑山羊,客居在一户离乡街不远,与大田又相接的一户农家院儿里。日落时分,我用茶杯端了半杯烈性白酒,走到农田尽头的塬畔上,望着夕阳里正在老去的杏花和正在老去的这个春天,我竞伤感地高声吟唱了起来。我的吟唱惊动得远近农家院子里的狗一起狂吠。
一阵长风从辽远的山野里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和衣袂,我一口干了茶杯中的酒。吟唱的声音更加凄厉、伤感起来。刚才狂吠的狗,骤然哀怨伤痛了起来,竟发出一片哀嚎声。
我以为,包括植物在内的所有生命,相互间都是有感应的。我的吟唱声让它们感受到什么了吗?
是夜,月白风清。惯常就失眠的我这一夜又失眠了。至夜深人静时,忽然有“嘿儿嘿儿”的笑声响起,我急忙出去查看,却见一白衣长裙在梦幻般的纯净的月色中似有若无地隐去,这是杏树的花魂吗?是有意惊动我并以此让我感知她对我的探视和谢意的吗?我顿时黯然神伤。
陇东的黑山羊贵得怕人,第二天我就空手返回陕西了,但我却带走了这篇《(陇东记)之杏树归来兮》。
杜梨树记
晚秋的一天,我和一位朋友离开县城,来到南塬上一架大而广阔的山峁上考察一片荒芜的果园,想在那里开辟一个养牛养羊的牧场。当我们行至一个杂树与荒草丛生的梯田台地上时,朋友忽然惊喜地失声叫了起来:哈呀,快看,看那一树杜梨!
我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看去:哎哟,真的,好一树杜梨呢!但见这一树杜梨已经脱光了叶子,褪尽了夏日的繁华,所剩的,竟只是深褐色的果实了呢。这些果实密密实实地压满枝头,沉静地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仿佛正期待着什么。
这树杜梨就生长在梯田的塄畔上。朋友腿快,上前“咔嚓”的一下,就折了一枝杜梨下来,然后极其珍爱地捧在怀里,说这一枝杜梨他要在书房里摆上一个冬天呢。又说这比那些花花草草的可要好看得多!
是时,我顿然觉得这杜梨树很美!就说朋友所采摘的这枝杜梨,在我的感觉里,这枝杜梨蕴含着整个山野的秋色。这秋色里有成熟与厚重,也有原野上春华秋实的草木芬芳的气息,还有金黄的落叶自枝头飘然而下的优雅姿影和秋虫惜别着生命里最后一缕阳光的那种拨动心弦的凄婉的歌唱;这些,就都是在这枝杜梨上的。要不然,朋友怎么会说这枝杜梨比那些花花草草的要好看得多,还要将这枝杜梨在自己的书房里摆上一个冬天呢!
这棵杜梨树在我的视野里还呈现着另一种尤让我感动的美!这便是,这杜梨树遭受采摘的地方,那被折断一枝之外,所见是一个活生生的短茬!而对着杜梨树的这个伤痛,我沉默着久久凝视着,任由一缕诗意在心头萦绕:
一树杜梨,
一树在秋风和寒霜中成熟的杜梨,
泥土般深褐色的果实朴实无华地结着
却蕴含着整个山野的秋色。
忽然“咔嚓”的一声,
当中的一枝遭受采摘了;
那折枝之外的一个活生生的断茬,
就成了一个裸露的伤痛!
但杜梨树却是不以这伤痛而为伤痛的,
倒是从这伤痛中感受到了一种欣慰,
因为它得到了欣赏!
它得到了在光彩照人的苹果之外的,
在火红的柿子之外的,
另一种的欣赏。
这正是杜梨树尤让我感动的另一种美啊!
一种于萧萧秋风中慷慨悲歌的美……
杜梨树是中国北方原野上常见的一种树,多生长于贫瘠的山坡和塄畔上。所见者皆树形不整,然其枝叶繁茂,张扬出一种生生不息的动人的生命姿势。
春天里,杜梨树开花。当山桃花凋谢而杏花也至衰败时,杜梨树方才从容地绽开花容。其花色白,花瓣儿不及梨花大,却是花序绵密,总与新发的嫩芽簇拥着热烈地布满枝头,溢出淡淡的幽远的清芳。此时的杜梨树,若在风中摇曳,如临风的玉人。
杜梨树的果实总在晚秋的季节里经霜后成熟,果实圆而小,深褐色,又因口味酸涩,所以,吃苹果的人是极少采食的。
是为杜梨树记。
我的文学
我所理解的大散文
在当今,中国的散文界或是一些名家,都一再地倡导写大散文。那么,究竟什么才是大散文呢?有主张语言要粗旷、豪放,以摒弃燕语呢喃的媚俗之气的:有推崇写大题材,以使文意恢弘壮阔如大江东去的。一时间里,青菜萝卜,见仁见智,就众说纷了。
我的一点愚见是,凡天下文章者,不可以拿语言是否“租、豪放”论高下,若文中空洞无物却还要“粗扩、放”地去大喊大叫,结果雷声大雨点小,竟至无病呻吟了。也不可以只写大题材,因为写作是有感而发有话想说的一种心灵的自由的漫游,所以,只要写得好,即使所写的只是一草一木,甚或一鸟一石,也都能写得一叶知秋,让人从中见出大景致的。
及于以上认知,我以为,写文章用哪种表述语言或写什么不写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出一种文章的灵魂和智慧来;写出对大千世界独特的感受和认知来;写出一片文学的墨香和一种可以打动人心的人生情怀来。凡有此蕴含的文章,我看就是大散文。再说了,文章只要写得出彩,又何必还要说“大”论“小”呢?
诗是什么
诗是什么? 我说,是大江东去的悠悠岁月,是洪荒高原上的日月星辰;是秦时明月里呜咽的长城,是易水河边的慷慨悲歌;是三月里满树妖艳的桃花,是大汉王朝的天边嘶鸣着奔驰而来的一匹汗血宝马;是塞外风雪中的苏武牧羊,是江南春光里的莺飞草长;是唱大风歌是归故乡,是江山是美人;是文人雅士的倚马
千言,是英雄豪杰的仰天长啸;是秋日里衰草旁的一枝金黄的菊,是远村近树的乡野上响起的几声暖暖的鸡鸣和狗吠;是戈壁大漠上歇着的丝绸驼队,是长安城里的西域歌舞;是满嘴酒气仰天大笑的李白,是面色悲愤沉默寡言的杜甫;是伤怀,是灞柳折枝的长亭送别;是离愁,是寒秋之夜游子枕边的那只秋虫凄清的鸣
叫之声;是萧萧秋风里的万里关山,是一个青春浪漫的美少年怀捧一束培蕾初绽的山桃花走向远方的芳草天涯;是飘零的落叶,是南飞的鸿雁,是爱国者的一声叹息;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是鲁迅先生的寂寞:我的后院里长着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也是枣树;是我的远在陕北的吾之故乡,是吾
之故乡每逢春来的桃杏花花儿。
这就是诗,是我的文学里头的诗,是秋雨涟涟的这个日子里,当我一个人默然地喝着酒时,我在心中吟唱着的诗。
诗是一种优雅的文化气质,诗是一种美好的人生情怀,诗是吟诗者心灵上的歌与哭;如若不然,是没有诗的。
——选自《桥山》文艺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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