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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长作家散文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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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8.11.23

离不开的村庄

 景文瑞

 

每次离开这里,其实时间并不长,但总会想起她。

月爬上树梢,走过黑漆漆的山头,跟随狗吠最后的回声,时间静止在北方的乡村夜晚。星空宛如美妙绝伦的仙女衣裳,闪闪发亮,她的美让人赞叹、惊羡;与黄土地这个汉子的山,汉子的河流、汉子的村落相辉映,构成一幅天上人间和谐图。此时,天与地是如此的般配,亲密,不可分割。

    一阵风袭来,空气中穿梭着黄土的气息。没错,这就是家乡的风,总异于别处。脚下的这片土地,历经沧桑,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记忆,却又无从考究。只知道这里是盛产小米、洋芋的地方,并流传着经久不衰的信天游和古老的爱情故事。村庄,村里的人们,仿佛一直生长在这里,未曾离开过,我也曾怀疑这一切存在的理由。

    后来,我离开了黄土地,不再是黄土地上劳作的农民,成为了学生,工人,城里人,为此还沾沾自喜过。可在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大山,树林,小溪,庄稼,都已刻进我记忆深处,他们是我全部童年生活的源泉。我逃离了,又重新回来过。我爬过驴尾巴峁的最高处,在深浅沟里采过蘑菇,在小河结冰处划过冰车,在邻居家玉米地烤过洋芋歪脖子狗尾巴……午夜梦回时不定期与我逢。

    在村里待上几天,碰到熟悉的人,说些村里边才有的方言,然后又离开了。在异乡和家乡来回旋转,这样周而复始,我既不属于家乡,也不属于异乡;既不属于城市,也不属于农村。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里,或许哪里都不是!

有一年,因工作的事心情极差,告假回到村子,每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心被外物压得喘不过气来,第一次觉得世界末日可能会来临,整日浑浑噩噩的。几天过去了,父亲见状,建议我去村里转转,散散心,这样下去会拖累身体的。

    在父亲的催促下,我走出家门,坐在以前村里人聚集的地方。阳光懒懒的刚好,此时村里人应该都出山劳动去了,心想。就在我独自发呆,张爷爷已坐在我身边,说着,啥时候回来的?我的思绪猝不及防,脑中的不快之事与久违亲人的问候碰撞在一起,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我无奈地低下头,头的影子比头本身还沉重。张爷爷就陪我一直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来,不好意思的说着,回来一礼拜了。张爷爷看着我许久,声音低沉地说,遇到事了,知道回家,还不算太傻。指着不远处的那片谷子地说,穗子长得高高的,在风里招摇的,其实穗子里什么籽也没有,咱农村人叫稗草;穗子压的低低的,那才是沉甸甸的谷子。低头的是谷穗子,仰头的是稗草。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咱村子里也找不出几个,但就是心性太高,傲的不懂得谦虚。

    张爷爷在村里当了一辈子支书,亲身经历了建国以来农村的变化。每每提起土地改革,三年自然灾害,人民公社化运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及改革开放带给农民的幸福好生活,他都兴奋不已。儿子接他到城里享福,他死活不愿意,守着几亩庄稼地和老窑,每一天过都乐呵呵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啊!去年回家时母亲说,张爷爷走了,是胃的问题,大概是年轻时候太拼落下的病根吧。

   “遇到事了,知道回家,还不算太傻”这句话一直伴随我。提醒我低头的是谷穗子,仰头的是稗草,还有村里人对年轻后生的期望。不管什么时候回到村里,大人小孩见了都会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休假还是有事回家,现在哪里上班的了,上班轻松不?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一次问一次,有时还是同一个问题反复问,我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我最亲爱的人啊!时光易逝,你们都老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替代了你们的容颜。但脸庞上的笑容,我一直认为是属于农村人的憨厚,家乡人的睿智,陕北人的纯朴。

 

  

                                  

看戏,是我童年记忆最美好的一部分。看一场戏,碎脑娃娃们不仅有戏可看,有新衣可穿,还能花费大人们破例打发几毛钱。80年代,一个小娃娃有几毛,似乎瞬间就成了几毛钱的大款拿着这几毛钱,可以自由消费,那种得意就没得说了。大人们赶庙会,为的是祈求平安,而我们这些碎脑娃娃多半是为了看戏、赶红火、凑热闹。我们挤在人群里胡乱看看戏,或穿梭于人群,看遍每一个摊位,看看美食,问问价钱,精心算计着花费那几毛钱。
    正月了,瞭一眼对面山头上的篝火,浓厚的年味便在这摇曵的火光、缥缈的烟雾、稀疏的爆竹声中消散殆尽了。似乎已经听到从前沟口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吟唱,那声音抑扬顿挫,忽近忽远,似有似无!记忆深处的戏味融化在春的气息里,扑面而来,与十里八村的老老少少扑个满面、撞个满怀。乡下人过日子,都是这样,一年四季脚踩黄土背朝天,要的就是这份踏实。乡下人敬神,其实敬的是自然,是十分虔诚的。每逢庙会,就那股朴实劲儿,必须弄出点响动,奢侈那么一回,通过众筹,请上一班戏,约上几个说书匠,敬神的同时,也为自己找一个乐子。庄稼人依靠种地过日子,办庙会看收成,收成好了,请大的戏班,如秦腔,晋剧。收成不好就请当地的道情班子。道情是土生土长的地方小戏,与秧歌队表演的小节目如出一辙,所以前来观看的人少了许多,热闹也就大打折扣。
    老辈人在我们村修建了古佛寺,寺庙筑在河对面的山坡上,庙会的日子定在农历三月二十八。戏台搭在庙宇侧下方的一个平滩里,四根又粗又高的木椽撑起主戏台,后面两根稍细稍矮的柱子连着主戏台的木椽支起后台,这样的戏台纯属临时性搭建,用完即拆。记得有一年,庙会请了晋剧团。听会长说,晌午要派人去接戏。对于我们这帮急不可耐的乡野孩子来说,无需分派,早早撂下碗筷不约而同顺着沟滩路前去迎接。我们常常去早了,从站着,蹴着,直到等得不耐烦,一屁股坐下。等待实在是一件熬煎人的事,眼巴巴望着前沟,干等半天,等得人垂头丧气。当呼呼的大卡车渐行渐近渐清晰的时候,孩子们欢天喜地,连蹦带跳。
    在家乡,都将领戏的人叫团长,团长和会长一碰头,必有一番久违的寒暄,之后便各司其职、发号施令。团长负责指挥村里的青壮年卸车、搬运、起帐、搭台,会长负责派饭(就是把戏班演员划成组,分派给光景好的家户,庙会其间各家要负责两到三名演员们的食宿)。孩子看到,自己家里领了戏子,手舞足蹈,倍感荣幸。

夜里的第一场戏叫“挂灯戏”三月二十八是正日子,才是主戏,最后一天是收尾戏。戏,在敲一阵停一阵又敲一阵的清脆的锣、鼓、板合奏声中拉开了帷幕。正经看戏的大多是老年人,他们挑选了正对戏台的位置稳稳地坐下,占据最好的位置;之后许多中年妇女,三三两两手牵手来了;梳着麻花辫、穿着碎花衫的年轻俊俏女子,在她们身后,时不时响起挑逗的口哨;最前排是坐姿歪歪斜斜的小孩;紧挨的是坐毯毯、坐报纸、坐塑料袋的老人们;错后是坐在木板上的穿戴整齐的妇女;外围站成一条弧线是年轻女娃娃、中年男人、还有勾肩搭背的小伙子。我看戏的时候,不会依偎在她们腿边,我自有我的好去处,在老婆婆老汉汉们中间自个儿用砖块儿垒个小凳子安身,除了去三婶的衣兜兜里掏一大把瓜子,我轻易不挪窝,台上出将入相、喽啰皇上、浓妆淡抹、战袍水袖、华饰绣鞋……悉数落在我的眼里。小孩子看戏只能看个大头,戏里的情由还得听长辈们讲。一边看戏,一边听他们讲解,才能把整折戏看懂

热热闹闹的演出结束了道具和演员离开了,小山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村里的某个地方定会有一群小伙伴相约拿着剥了皮的玉米杆子舞枪弄棒,踩着碎步,或翘起兰花指,说说唱唱学着戏班子演员的样子要玩很长很长时间……

 

微信红包

          张海溢

 

一天,我的微信显示有人要求加我为好友,留言是:老师,怎么才能写好作文?一看头像她穿的校服,显然是我校的学生。这个问题太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我接受了她,并回复:我在文昌楼4楼教科室,有问题来我办公室交流。

几天过去了,毫无反应,我几乎把这件事忘了。

又是一天,她在微信中说:“老师,给我发个红包吧!”

我觉得这事来的太突兀,但不好拒绝,就给她发了一块钱的红包。她居然满心欢喜。然后,我问她怎么找到我的微信的她说:你不是发了征文吗?哦,是的,我们作搞一个征文活动,由我负责,投稿的邮箱和联系电话赫然留在征文的广告上,前几天,我委托耕耘文学社社长发下去了。她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电话,而我的微信和电话是捆绑着的。

后,我就记起她最初提出的问题。我告诉她“你提的那个问题太沉,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如果愿意,你来我办公室面对面交流。如果是咨询征文的事,那就微信上说吧。她似乎不记得问过的问题,只是说这次征文容易得奖吗?我笑了笑,说:只要你写得不错,我是评委,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过了半小时,她给我发过来一段话,问我行不?我看了一下,简直糟透了,内容空洞,语句不通,错别字满天飞。我给她指出问题所在,并鼓励她好好写,多读名著。

她显得很不耐烦,说:“老师,我不想念书了,考上也念不起!”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的成绩很差劲,几乎在班里是倒数几名。家里姐弟六个,父母都是老乡里的农民,为了要男孩,前面都是女孩子,生到第六个的时候,终于盼到一个男孩。大姐出嫁了,二姐在上三本,三姐在子中上高三,她是老四,在子中读高二,五妹也在子中,读高一,小弟在读初三。也真是的,一串串,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太不容易了。我劝她:不要灰心,现在时代好了,只要你学习好,国家是有明确的政策的,政府一定不会放弃你的。她似乎转悲为喜。她的名次太差了,就当时的成绩来看,考专科都悬。为了让她迎头赶上,我和她约定:只要她下次考试进步了,在年级上进步多少个名次,我就发给她多少块钱的红包,反之退步几个名次,就发给我几块钱的红包。她非常高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月考成绩下来了,她在全年级进步了76名,我就发给她76块钱的红包。她特别高兴,劲头十足。

她问我:“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吗?”

我说:“一次约定,终身有效。”

期末,她居然在全年级进步了220名。我毫不犹豫地发给她220块钱的红包。这次,她虽然高兴,但同时表现出担忧,下次会不会退步呢?我鼓励她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但她总是担心会退步,根据约定,退步了,她要给我发红包的。于是我把约定修改成一个非对称约定:每进步一个名次,我发她两块钱的微信红包,而每退步一个名次,她给我发一块钱的微信红包。如此约定之后,我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的成长……

 

  

铁勺炒鸡蛋

              贺翠云

我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末,命运让我的童年赶上了那个饿得人忽燎燎的年代。铁勺炒鸡蛋,一种让我终生难忘的美味,永远铭刻在我记忆的最深处,那是我妈妈的味道。

我家就喂了一只母鸡,春天变暖的时候,那只母鸡居然站在低矮的墙头亮起了嗓子:咯蛋——咯咯,咯蛋——咯咯……

妈妈说:“咱家的鸡会下蛋了,你们两个快去收蛋吧。”

我和两岁的小妹跌跌撞撞跑到土窑的窑跨子处,直奔妈妈用小䦆头在土墙上掏出的母鸡专用的下蛋钵钵。我两争先恐后去收蛋,九妹比我矮一点,够不着,我踮起脚尖看见下蛋钵钵里躺着一颗白生生的鸡蛋,我伸手摸了出来,鸡蛋还热乎乎的。我用小手小心翼翼捧着鸡蛋,小跑着抢先在妈妈跟前请功,我看见妈妈面带幸福的笑容。

“你们两个好好把咱家的鸡喂着,你们就有铁勺炒鸡蛋吃了。”妈妈说完,把鸡蛋放进米罐罐里。

下午,吃了一顿稀汤寡水的晚饭后,我带着小妹撵着一群碎脑娃娃满巷里疯跑野玩。到晚睡的时候,我俩饿得忽燎燎的,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睡不着。小妹饿得受不了,哼哼唧唧地哭闹起来。

“孩子,别哭了,妈妈给你炒那颗鸡蛋去。”妈妈说道

妈妈点着煤油灯,披着单衣,在柴碳圪崂里抓得一把绒柴放在脚地上,然后拿出一把铁勺,滴上小小的一滴清油,从米罐罐里摸出鸡蛋,在锅台上轻轻一磕,然后将蛋清和蛋黄倒入铁勺。

这时我和小妹用被子将自己胡乱地裹着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瞅着妈妈。妈妈用火柴点着绒柴,火苗迅速冒起来,妈妈赶紧把铁勺放在火苗上面,用筷子迅飞快地搅和,柴火很快就熄灭了,这时铁勺里的鸡蛋也正好炒好了,香喷喷的铁勺炒鸡蛋的味道与柴烟的味道搅和在一起,弥漫在土窑里。

妈妈把铁勺递给小妹,小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而我傻呆呆地看着小妹,馋得喉咙里不住地咽口水。我那时比较懂事,没哭没闹,我心里很清楚,我比小妹大两岁,只有一颗鸡蛋,炒鸡蛋没我的份。但我又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小妹。这时,妈妈带着商量的口气乖哄小妹说:“四女,给你姐姐分着吃上一口噢?”

小妹用筷子给我喂了一小口,虽然就那么一小口,可那是我记忆中吃过最香的美食了,那味道,真香啊!妹妹吃完了,剩下空空的铁勺,我用调羹使劲地刮着残留在铁勺壁上的炒鸡蛋,哪怕一点点小渣渣都不肯放过,那沁人心脾的味道,真香啊!

每当提起美味,我常常会想起那一小口铁勺炒鸡蛋。我也常常给我的孩子们讲这个故事。孩子们说,妈妈,那你也给我们来个铁勺炒鸡蛋啊!我试过不知多少回,无论油多油少,怎么也找不回那个味道。静下来细想,那个年代特有的味道,怎么可能找回来呢?

 

  

                                  张海臣        

当我被一朵细小的雪花打湿眼眶,被一阵透骨的寒风刺痛心房时,才意识到初冬来了,金秋去了。尽管还是农历的九月,殷实的秋就去了。通常农历的九月秋是不应该去的,然而此刻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却告诉我她去了,一阵阵抽打我脸庞的寒风提醒我她去了。她去的是那样的匆忙,那样的干净,以至于我都没有觉察到她的离开,还没有真正的用心去享受和爱抚她。

我深爱秋的丰满,她在每一时刻,每一地方都能勾起男人们的翩翩联想;我爱秋的成熟,她处处都孕育和显现着丰收、满足; 我更爱秋的朴素,她不像春那样张扬,总是以花儿作陪衬,不像夏那样喜怒无常总是忽晴忽阴,不像冬那样冷酷无情。因此,我早在孩提时代就深深地爱上了秋,为了盼望秋,我眼巴巴地数着日子;为了等到秋,我默默无闻承受着春的枯寂,夏的怪异,冬的冷酷。

我是个深爱秋的农家男孩子。当秋来到时,我便躺在堆满荞麦杆的垛子上,拥抱着蓝天,享受着凉爽的秋风,一股犹如被女性爱抚的满足感便穿透全身。当秋来到时,我疯狂地拿起农具,使出只有男人才特有的牛劲,刨起几颗土豆,掰开几棒沉甸甸的玉米棒,闻着土豆和玉米棒散发出来的成熟的香气,一股男人的征服欲和满足感便油然而生。当秋来到时,满山红黄相接的阔叶林立马勾起了我潜在的神经质,我光着膀子疯跑着,狂吼着,大可不必担心会被沙尘迷失了眼睛,被炎热和雨水弄坏了身子,更不必担心寒风刺伤了心房,我完完全全地将具有思维能力的人类的疯狂野性尽情释放,而此时的秋,往往是静静地,默默无闻地与我分享着这份野性。

有数百个可令人信服的理由,有数千个无法罗列的理由。我想永远地拥有秋,以最诚挚的感情,可溶化坚石的激情。然而秋却明确地告诉我她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她是属于所有人的。秋也告诉我,我还拥有春、夏冬。

有些规律和法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主的,是人类注定无法转移和克服的。正如我爱秋却永远不能独享秋,正如我独爱秋却偏偏仍要承受和面对春、夏冬一样。我盼望着每年秋的尽快到来,与秋相拥,在秋的季节将我的理想、相思、痛苦与秋相诉。因此,每年的秋季,我的性格变得异常的活跃起来,以至于自己都真正地意识到我已是个成熟的男人!

匆匆地走了。我跑遍这黄土高原的山山峁峁,呐喊着想留住秋,然而它仍然走了。我相信秋是被迫的,依依不舍的走的。

明知道秋明年还会回来的,但是我却不相信我明年是否能像过去一样深爱着秋,因为生活的磨难已逐渐地开始麻醉我的大脑,麻醉我的情感。面对远去的秋,我只能用我留存的所有情感来祭奠了

 

山水名城瓦窑堡

           王进邦 

我家门前有很高一座山叫牛山,脑畔背山西南方向有一道梁叫柠条原。我很小时就记得太阳总是从牛山钻出来,越升越高,在天空飞过头顶,又慢慢下滑,挪到柠条原,它就钻进原梁背面去了。天晴时,太阳每天总是这样运行。每当太阳钻进柠条原,又有一颗冷冰冰发光圆盘,躲躲闪闪也从躺牛山钻出来,妈妈说那是月亮。同时有无数小亮点在头顶上面给我眨眼,姐姐说那是星星。那时我不懂什么是太阳月亮,以为是谁在牛山点着火,火团经一天的挪移,挪到柠条原钻进梁背面火就息了。我又想,在月亮钻出牛山那阵,拿上个长钩子,跑到牛山,在月亮猛不防时肯定能把它勾下来。然而,月亮常羞羞答答到晚上才露面。没人带,我一个人不敢黑天半夜去牛山。直到长大还没去牛山钩过月亮。

五六岁时,跟上父亲去柠条原点豆豆,我高兴得直跳。倒不是因为点豆豆,而是老盼太阳挪回柠条原跟我玩耍。结果常会使那个年龄的我失望透顶——太阳从来不在柠条原歇脚,概不理我。慢悠悠挪到极远极远的地方,钻进一团灰黑色的云团里。我忍不住好奇地问父亲:“太阳钻进的那团黑烟云在哪里?”父亲随口说:“那里是瓦窑堡。”于是,从那时起,在我的印象里,瓦窑就是一团黑烟的云团,黑云团是太阳盖的被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年那些奇妙幻化的想象不攻自破。幼小时常去的柠条原现在也去,走到柠条原也情不自禁朝瓦窑堡方向观望。小时候望到那团黑烟云不知在某年某月消失得无影无踪。时过境迁,再也找不到幼小时那些奇妙的感觉。尔后亲身走进瓦窑堡时,才知道那里是住着十几万人口一个不小的城市。不由回忆起幼小时父亲说柠条原正西方那团灰黑色的云团是瓦窑堡,回想起来,倒也趣味绵绵。

还记起以前去杨家园则赶集时,从瓦窑堡方向流来的河水水清洌洌的,总要在河里洗一下身体。后来去瓦窑堡,看到城市生活污水,全都排放到河里。那以后,我再连脚也没敢在大河里洗,何况洗手洗脸!再往后,连大河里的水我看也不敢看,一看到大河水就恶心。再后来就成了心影病,一记起秀延河的水就想吐。

老辈子们说的一句俗话:“过了清明节要刮四十五天摆条风。”有一年清明节,半夜起了西北风,到早晨刮成黑风。刮着刮着早晨变成黄昏,家家户户点着了灯。天黑地暗半个小时后有了光线,但沙尘暴卷天盖地直刮到又一个半夜。之后,三天一场黄风,五天一场黑风,一直刮到立夏……

说起以前瓦窑堡,有一句俚语说:“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瓦窑堡的炭给瓦窑堡带来温暖的同时,也给上空带来浓浓的黑烟,那里不仅有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浓烟,还有电厂、水泥厂、炼铁厂高烟囱里冒出的黑烟直达云端。外地人说瓦窑堡的麻雀都是黑的,这一点不假,人们把白鸽儿认成黑斑鸠,把花喜鹊当成红嘴乌鸦。黑色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极容易使人联想到地狱,所以瓦窑堡虽然繁华,但我去的很少。那时的瓦窑堡真的是黑山黑水黑瓦房,灰天灰地灰砖墙。有一次,城里拉来一大三轮白菜,成色不错。价钱非常便宜,才一毛钱一斤。我买好几百斤,腌菜的时候,菜叶里裹挟的黑烟灰淘洗起来十分麻烦,让我吃了许多苦头。

后来,我在家乡的柠条原望瓦窑堡,黑云不见了,天渐渐变蓝。

我再次去瓦窑堡,几个工厂都关闭了,城里人都烧天然气了,即使有少量烧煤的散户,他们都改烧便宜的无烟煤了。楼房代替了老旧的瓦房,高楼都穿上靓丽的套装,还有如绿缎子的玻璃幕墙。六山绿化,城市园林遍地都是,河槽里是一阶一阶的橡胶坝,绿汪汪的河水如层层梯田,龙虎山更是成了旅游的景点。

瓦窑堡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山水名城了!

 

村头的那木瓜杏

高文美

一年四季,那宝葫芦状木瓜杏永远如岗哨般屹立在故乡的半山腰里之所以叫木瓜杏,是因为杏子大如木瓜而得名。

春寒陡峭之时,慈祥而温和的太阳爬上山顶越过山头伸出光环,轻轻抚摸酣睡一个冬季的万千生命,含笑挠挠它们的胳肢窝,小肚皮,山老树、沟底枯草、河里青蛙院里的孩童,伸伸懒腰欣欣然奔涌而出。

木瓜杏在叶子尚未萌芽之时,已悄然萌出一朵朵粉红色的苞蕾,几分欣喜,几分拘谨,羞答答如初次吐露爱意又遮遮掩掩的小姑娘。我们这些被冬禁锢了一个季节的小孩们也欢呼雀跃,迎着暖阳,满山沟疯跑、打闹、嬉戏、张望、期待,期待满树的杏花变为满树的果实。

木瓜杏在孩子们满目期待中舒展、绽放,抽出一根根细细长长的丝蕊,高高擎起一片片花瓣,花瓣微微收拢,拥抱着娇羞的花蕊,花朵一簇簇互相拥挤,互相眺望,互相欣赏。淡淡香气引来群群花蝶,窝窝蜜蜂,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从花香四溢的春天起始,到杏子快要成熟之前,孩子们馋不过,总想偷一些青杏吃。大人们一边笑骂,一边用手头工具帮我们摘取几颗,我们不惧酸涩,吃得龇牙咧嘴。

树荫之下,也长常常围坐三两个婆姨,或做活,或闲话,或拖长声音呐喊未回家的孩子及丈夫,那些个孩子和丈夫不知道知道怎么就能对上这种特殊“暗号”,总能准确判断呐喊之声属于自己的母亲,或者自家的婆姨。木瓜杏处于高地,且位于村子中心,前村后庄有什么消息或者事情,木瓜杏树见证了一切。村里来了一辆自己行走的“铁疙瘩”,不仅能“叫唤”肚里还能“装人装东西”;谁家俊后生娶得一靓媳妇,端坐在拉拉车上,前拥后呼进家门;哪家的孩子金榜题名,将要远行,或者继续深造,为娘的送到村口依依不舍的送别。站在此地,可纵观一切,有喜、有悲、有怒、有哀。

我第一次骑上自行车在三十市里开外的镇上求学时,躲避妈妈们的唠叨,一群孩子一溜烟骑车驶出村子,转弯之时回头望了一望,木瓜杏迎风屹立在那里,伫立在那里的还有不足巴掌高的妈妈们,心突然被刺痛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妈妈伫立在那里是五年级的时候,麻疹差一点送我独自去面对另一个未知世界。我昏昏沉沉的,被爸爸带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斜风细雨中妈妈若影若现的瘦弱身影,冷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也吹散了我的恐惧与悲伤。之后,改变了我对木瓜杏的期待,由酸酸涩涩、香甜肆意的诱人杏味,逐渐转变为杏树底下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中学时间长达六年,妈妈们伫立了六年,六年之中,无论刮风下雨,无论严寒酷暑,从未改变。只是我的妈妈总要比别人多等上那么半个小时,家境贫寒的我,前半段我骑自行车,后半段自行车“骑”我。劳累、委屈总是让我落在后面,总是成为妈妈最难熬的牵挂。渐渐的,我迷恋上了那个影子,那个永不会抛弃我的影子,那个能让我精神饱满的影子,那个强大而让我有所依靠的影子。

时光荏苒,我在木瓜杏的开开落落间毕业,去了更为遥远的地方。走的那天,除了妈妈送我,还有八十几岁的爷爷以及村里很多的长辈以及小孩们。我坐在爸爸自行车后座,直到整个树梢淹没在群山之中也不敢眨眼,唯恐眼眶不能承受泪水滚落下来。

回家渐少的我,很少有木瓜杏的消息,偶尔在弟弟们稚嫩的来信笔迹中寻到杏花开了、落了、结果了、果子熟透了的消息也能知道村里那些个孩子在杏花一如既往的开落间一个个金榜题名外出求学的消息。后来,妈妈也搬出村子,我回去的机会必然会更少。结婚那年跟老公回了一次家,正好是杏子黄透之时,坐在婆婆娑娑的树荫之下细细品味,一时间,恍恍惚惚好像回到儿时,看到热热闹闹的村子,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那是多么温馨啊!

                

           重耳川

                          薛成祥

陕北黄土高原腹地,沟峁粱壑间,大自然鬼斧神工衍生出一个千年村落,名曰涧峪岔。

小镇四面环山,山青水秀,神似龙形,头尾呼应,象征帝王的霸气,文化底蕴丰富,数千年来栽桑养蚕、民风淳朴。

相传春秋战国时期晋文公重耳流亡至此,饥寒交迫,倒在一棵桑树下,被当地好心人所救。晋献公的妃子骊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奚齐继位,就设毒计谋害其他皇子。重耳为躲避骊姬的迫害,离开了晋国都城绛,到各国进行流亡的生涯,颠沛流离了19年,辗转了8个诸侯国,直至62岁才登基做国君。他即位后,励精图治,发展生产,晋国很快就强盛起来。后来又经过关键性的城濮之战,晋文公重耳终于在花甲之年当上了中原的霸主。后人为纪念这片神奇的土地,亲切的称之为重耳川。

这座寂静的小山村里,往往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就数春节了。庄稼人把一年中最好的粮食拿出来:炸油糕、做黄馍、包饺子,算是回馈自己这一年来的辛苦劳作。先用一杯浓茶、一两饺子祭拜完天地、财神后,才能开吃。以祈祷神灵庇佑庄稼人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有个好收成。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往往盼望这一天,能美美的喋一顿。

风吹起来的小镇,四面环山。放歌信天游的沟壑山川,还有羊群放牧的白草草原;三弦响彻的山谷、崖畔,盛产谷子、糜子荞麦的梁峁坡畔,井架比山还多,比山还高的高原;石碾、石磨、柴垛,还有炊烟升起的村庄之间,生我养我的小镇,低头望水、抬头看云。

如今,家乡建起了重耳公园,发扬重耳文化,将重耳镇打造成文化、旅游名镇。公园中央的池中石,是重耳川河道工程改造时发现的一块奇石,石头天然的黄色纹理,仿佛狂草“重耳”二字。当地的百姓都说:是千年后的重耳显灵,福佑着重耳川人民。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晚上在这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有扭秧歌的、有跳广场舞的,敲锣打鼓、热闹非凡。政府为重耳川新农村建设盖起了一排排崭新的窑洞,人们喜气洋洋的唱起了陕北民歌,重耳小镇到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听!远处的山梁梁上传来一阵信天游。羊个肚子手巾呦三道道蓝,咱们见了面面容易哎呦拉话话难。一个在那山上呦一个在那沟,咱们拉不上那个话话,哎呦招一招手,瞭得见那村村呦瞭不见个人,我泪格蛋蛋抛在沙蒿蒿林……
  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人们都在辛勤的耕耘着黄土地。通过陕北人的努力,加上政府和爱心人的帮助,重耳川这个小村庄被列为延安市示范镇,人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这片平凡而苍凉的黄土大地上,世世代代的陕北人民与命运抗争着。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中创造了闻名中外的安塞腰鼓、陕北民歌。或许舞一阵陕北腰鼓、吼一声信天游,才是庄稼人忘记疲惫和烦恼的最好选择,重耳川,我的故乡。这片寂静的小镇醒了……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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