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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长城情怀(外一篇)
王宽余
难忘军旅,难忘长城。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北京某部服役。非常巧合,营房就驻扎在八达岭长城脚下,相距仅4公里。
到部队的第二天清晨,军号声响打破了长夜的宁静,新兵连全连战士整装列队,迎着朝霞沿营房旁国道疾驰,正当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之时,同排战友一声惊讶:“看!那不是长城吗?
顺着他手指的正前方,朦胧似幻的曙色之中,我看到了那巍峨挺拔、蜿蜒逶迤的长城。“看什么?不许说话!以后有你们看个够!”带队的连长提醒我们。
急不可耐地等到了星期天,班长带领我们来到了八达岭长城。我一鼓作气登上北峰的最高点,极目远眺沿山脊蜿蜒的长城,心中一阵感慨:这就是那个起秦汉、及辽金、迄元明,上下两千年;跨峻岭、穿荒原、经大漠,纵横几万里的长城吗?这就是那个世界上最古老、最壮观的防御性军事建筑吗?这就是被人类誉为第八大奇迹的长城吗?多种光环的缠绕,她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和骄傲,在每个国人心中,她已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种精神力量。在登南峰之时,我蹭在一个旅游团中间,通过导游讲解,对长城有了深度认知。驻足烽火台,我抚摸粗粝的城砖,仿佛看到守城将士白天放烟、夜间点火、雨天放炮传递军情的情景;流连古城台,时空把我带回巡城守卫将士持矛执盾、日复一日地时刻警惕敌人入侵;透过射击孔,护城官兵严阵以待、箭无虚发、流血牺牲的战斗场景濡湿了我的眼睛……
我拾阶而上,思绪万千,昨日的军人不辱使命挑起历史担当,今天的军人,更要用忠诚和牺牲挺起民族脊梁!此刻,我在触摸长城的厚重历史时,真正理解了特别是一个当代军人“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意境。
八达岭地势险要,层峦叠嶂,我所服役的部队就是在崇山峻岭之中执行国防施工任务的。在“爱我中华,修我长城”的活动中,全体指战员焕发出巨大热情,肩抬背扛、挥汗如雨往山上搬运砖石。我和高射机枪连的几名战友精心操作着空压机和发电机,为施工提供了可靠的动力和电力保障。而通过这次活动,让我和战友们更进一步理解了长城精神“爱国、自强、团结、创新、开拓”的含义。
我们团和驻地八达岭风景区是军民共建单位,我和战友曾在和煦的春风里打扫卫生,炎热的酷暑里清理游客留在墙上的签名或涂鸦,层林尽染的秋色中捡拾垃圾,凛冽的寒冬挥动扫帚或铁锹清扫积雪……日久生情,我和长城的情感愈加深厚;千锤百炼,长城精神激励我勇于胜利、自强不息。
那次,团政治处和八达岭景区要联合举行一场“我爱长城”的读书演讲会。经过推荐和复试,我被推选为演讲者之一。演讲会的场地就设定在八达岭长城北峰的第一个城台上。
说是军地共建活动,但双方暗自较劲儿,谁都想赢对方,演讲会俨然成了一场擂台比赛。天不遂愿,抽签的时候,我竟独中头“彩”。第一个出场,难免有些紧张。刚开始,我按准备的稿子演讲还算顺利。然而,我鬼使神差看了一眼话筒,发现话筒的线仅有十几公分长,这下慌了,忙用手捋了一下说:“线断了!”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那以前,我从未听说过无线话筒,也未曾见过这个新玩意儿。景区的一些员工已经拍手喝倒彩,我大脑一片空白,此刻,猛然想起出发前教导员的交代:“遇事不要慌,冷静对待,忘掉前边的不足之处,想好下一步怎么办……”
就像换了一个人,我立即进入最佳状态,演讲内容精练,条理分明,高潮之时动作潇洒、神采飞扬,赢得了在场人员雷鸣般的掌声。有了我的良好开端,后面的几个战友也都发挥超常,最终团队以较强优势胜出。
人生有好多想不到事情,我竟然还能在八达岭长城上出镜。听老兵们讲,我们团早些年曾在这里协助拍摄过一部叫《马可波罗》的电影。电影播放时,战友们根本不关心精彩的故事情节,光顾瞪着两眼在银幕上搜寻自己的身影呢。当片尾出现由我们部队协助拍摄的字样时,大家立刻跳了起来,欢呼声响成一片,刷新了影剧院沸腾的新纪录。
这不,机会又来了,由香港某影视公司投资电影《拼命小子》,也要在八达岭长城上拍摄。我和战友们每人领了一套古代士兵穿的服装,前胸一个硕大的“兵”字,后背一个“勇”字,手拿长矛待命。随着导演一声“开始”,长城上所有士兵由北峰底部向山顶冲去,与山上“敌军”兵戈相见,顿时,厮杀声、呐喊声和兵器碰撞声交杂在一起,响彻云霄。一群身着古代戎装的现代军人,在古长城上复制着一场曾经保家卫国的恢宏战斗场面。
任何事物都是可以转换的。斗转星移,我们在和平环境“上演战争”,证实了祖国的强大。今天的长城,它的功能与意义都发生明显的变化,已不是保障国家安宁的军事防御建筑,而是成为旅游观光甚至是我国连接世界人民情感的友谊纽带。
大洋彼岸的罗纳德·威尔逊·里根作为中美建交以后,是首位在任来华访问的美国总统,他要偕夫人南希·里根登八达岭长城。我们提前几天就接到了保洁和安全的任务,把长城上和墙根儿的卫生彻底清扫了一遍,工兵营的战友用探雷器“地毯式”地把长城扫描了一遍,不留一处死角。
罗纳德·威尔逊·里根在回忆录里写道:“4月28日,我带着南希出发去长城。虽然在照片和电影看过长城,但亲身目睹,那是相当壮观。站在那里看长城两头消失在群山之间,那种心情此刻我无法言表。中国就像这座长城,伟大而深远……”
我和长城有缘,军旅三年,陪伴三载。退伍之时,我和几名将要离队的老战友再登长城,照相留念,恋恋不舍作了最后告别。
长城,我曾抚摸过她,守望过她,呵护过她,解甲归田三十余年,她始终是我魂牵梦绕的挂牵;长城,我生命中的灯塔,她自强不屈的精神照亮着我前行的方向,让我无愧军人生涯,无愧军人职责。想到此,那首提神振气的老歌《万里长城永不倒》总在我心中轻唱:“万里长城永不到,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岂让国土再遭践踏,这睡狮渐已醒……”
选自2018年7月31日《太行日报》)
军车情缘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与军车结下了一段不解情缘,让我终身难忘。
祖辈世代农耕,终日与土坷垃打交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未走出过大山,坐汽车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我当兵之前也只是蹭坐过拉煤的货车,幸运的是在绿色的军营岁月里,我坐进了驾驶楼,开上了我想都没有想过的汽车,而且是军车。
1985年10月5日,我取得了驾驶机动车的驾驶证。这是一个小红塑料皮的本本儿,封皮上印有“中国人民解放军机动车驾驶证”的字样,扉页内,我的一寸黑白照片上压着钢戳,在标有准驾车型的小方格内盖了一枚红方章。就这么一个薄薄的小本本,却在我心里是那般的神圣和贵重。
取得驾驶证的战友们和我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兴奋不已,激动万分。因为这是我们历经数月的理论学习、模拟实践、规范训练后,并通过严格考试取得的。这里面有我的汗水,也有我的梦想。
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而我作为部队的一名驾驶员,军车则是我生命中的一位朝夕相处的伴侣。
每日早操过后,我都怀着如见情人的心情来到车库,小心翼翼地支起引擎盖,生怕一丝的过失或鲁莾给汽车造成伤害。像护士护理病人一般,检查护理着汽车的各个部位,给冷却系加水,查看润滑系机油,紧固松动部位,调整好各系统正常使用数据,将发动机和车身擦拭得锃亮如新……为随时出车做好一切准备。夕阳西下,训练归来,将爱车入库,然后整理工具、关闭电源,做好回场后的保养。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季,由于怕冻裂发动机体,需把水箱里的水全部放掉(那时还没有防冻液),为了尽可能将机体内的水排尽,我甚至每天用嘴对准水箱口使劲地吹,常常在嘴唇上留下锈渍,而浑然不知,引得战友们哄堂大笑。
刚拿驾驶本儿的那阵子,我的车瘾非常大,一天不摸车,手就痒痒,仿佛情人失约一般,让人难受。每次出车任务、目的地、往返公里数,我都会在日记本上做下详细的记录,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闲暇的时候,我还会翻翻这些记录,翻着翻着一些往事就会记上心头,酸甜苦辣全都有。按照规定,新手出车,需有带车干部和班长(师傅)同行。班长负责恶劣天气和危险路段的驾驶。可能是我太爱军车了,平时学练功底扎实,加之自己的殷勤和机灵劲儿,总讨的带车干部和班长的喜欢,为我开“小灶”、放“绿灯”。不管是送人拉粮,还是拉煤买菜;不管是长途,还是短途,基本上都由我来驾驶,带车干部和班长则是在副驾座上当好我的参谋,为我保驾护航。
随着行车公里的不断增加,我的驾驶技术日趋成熟,很快就可以独挡一面了。那年年底是我们最忙的时候,中越边界不太安宁,我和战友们接受了全团汽车的喷漆、维修和保养工作。事关备战,马虎不得,我严格要求,规范操作,每道工序精益求精。时间紧,任务重,加班加点,不敢懈怠,脸上和身上全是油污。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困。好在我们保质保量圆满完成了任务,同时我和战友们的维修技术,也得到了进一步的锤炼和提高。
人要定期检查身体,车也一样,也得按时保养。军车随时都会执行军事任务,必须时刻保持良好的状态。紧张的训练之余,我总是牺牲休息时间,默默来到爱车旁边,看看雨刷是否正常,测试灯光是否齐全,敲击轮胎判断气压是否充足,看备胎设施是否完好,随车工具和易损机件是否完备……事无巨细,做到了有备无患,万无一失,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我爱军车如命,如果有人下车时,关车门稍微用力大了,我都会心疼不已;叶子板和车身上剐蹭道小划痕,我都会几天忧心重重;忙的时候,身上的军衣可以顾不得洗,可军车必须擦洗得干干净净;塞北的冬天非常寒冷,战友们棉衣尚未上身,可军车则早已御寒服加身了……
我驾驶的军车是第一汽车制造厂生产的“解放”牌载重卡车,是第一代国产汽车。与汽车发达国家相比,技术性能、操作灵敏度、乘坐舒服度都有一定的差距。外形设计的尖头前脸、弧形叶子板,虽然看上去不太俊秀,但在我和战友们的眼里,就是帅气的棒小伙儿,努力将军车的功能发挥得极致。
那年阳春三月,所在部队千里大移防,从塞北驻地到山西临汾,历经三省、十地市,全师将士摩托化挺进。我和军车受命打前锋,肩负勘察行驶路线、宿营选址、埋锅造饭……忙得不可开交。
由于平时保养和维修工作到位,心爱的军车从始发到终点,超常发挥,丁点故障没有,表现优秀,军车为部队顺利完成移防任务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驾驶着心爱的“解放”牌军车,时常通行于尘土飞扬的乡间公路,也曾从宽阔的东西长安街驰骋而过;曾翻越过雪山丛林,也曾行驶过茫茫草原……完成了一项又一项的军事运输任务。
服役期满了,我依依不舍地把带有余温的车钥匙交给了来接岗的新战友,我知道他也会和我一样接力传承下去的。因为,绿色的军车会永远前行。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该退伍了,那天我打点好行囊准备返乡。可我还是惦记着心爱的军车,明知道易主的军车已经外出执行任务,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跑到车库,急切地打开车库的大门,环视着空荡荡的车库,在停车位前久久地伫立着,总觉的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原来,那是对军车永久的思念和扯不断的情缘。
——选自2016年8月3日《太行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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