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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白杨
有绿洲必有白杨,白杨似乎是绿洲的指示牌。“高高的白杨哎排成行,美丽的白云在飞翔。”这是王洛宾唱过的白杨。还有茅盾写过的《白杨礼赞》,那是一篇妙文,写出了新疆白杨独具的品格。
它是团结的象征。
在它笔直的主干上,所有的枝条紧密围绕,纷纷向上,决无一枝斜逸旁出。它紧密围绕主干的目的,是为了抵御风沙,它懂得,不团结就不能生存。
它只能横站成排,像边防线上的士兵;竖立成行,像出征的队伍;腰杆挺直,像伟岸的勇士;枝臂收拢,像欲飞的大鹰。它没有办法去“疏影横斜”呀,因为绿洲是危地;它没有条件去“暗香浮动”,因为风沙常袭来。
在沙漠的边缘,绿洲是这样一种存在:它脆如花蕾,薄如蝉翼,美如梦幻,坚如围城。
围绕并保护它的,就是白杨。白杨如不具备这种团结向上的品格,行吗?有白杨才有绿洲。
戈壁红柳
在植物的族谱上,红柳的确是太不名贵。它是既不名,也不贵,地道的草根一族。草木中的最普通、最低微的劳动者。
然而所谓的“名”和“贵”是植物原有的吗?不是,是人类社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制定的。“名”“贵”是人眼里的,不是自然本色。
但是红柳却是奉献精神的实证。
你看,在草不能绿的戈壁,它生根;在花不肯开的戈壁,它成长。它不祈求雨,也不巴结风,它相信自己的适应性和坚韧性。红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伟大的无神论者,它说:“从来就没有什么神仙皇帝,一切全靠我们自己!”
正是这样,在茫茫戈壁,红柳与风较量,狂风把一团红柳连根拔起,吹得团团旋转,像一只满地翻滚的刺猬。后来风停了,红柳落在哪里,就在哪里重新扎下根。它等待一场雨。
不管多久,只需一阵雨,红柳就能长成一头骆驼!多么高大,多么漂亮,这是红柳吗?没错,正是它,一棵,两棵,一万棵,一百万棵,正是它们把戈壁变成了绿色海洋。
当它死了,人们挖出了它的根——巨蟒一般深深扎入土地的深褐色块茎,非常结实,非常耐烧,人们看到了它的骨头。
它用自己的骨头在戈壁上写下了格言:地球上没有应该遗弃的地方,只有可能被淘汰的物种。
天山雪松
“一池浓墨盛砚底,万木长毫挺笔端。”这是郭沫若先生当年留在天池的诗句,以小喻大,以近喻远,诗之技法。
天山雪松确实是高大的,遮天蔽日,苍茫无际。只有它,配得上绵亘1600公里的大天山,然而它也只能算是天山身上的丛丛汗毛。
雪松是高贵化身。
生在山的怀抱,长在雪的沿线,看哪,挺拔,傲岸,雄健,有型!这些群峰间的美男子,风雪中的伟丈夫,站得高,所以挺拔;境界大,所以壮美。
远离了尘世,但并非为了当隐士。隐士是孤独的,而雪松却是站满峡谷阴坡,如同列阵待命出击的长矛骑兵。在山谷间,它们聆听着风的脚步,有献身精神,不时为尘世输送上好的木材。
冬日大雪之下,雪松银装素裹,连睫毛上都挑着雪花。这时候,那才叫庄严肃穆,仿佛这些高大的骑士一瞬间变成了沉思的哲人。静静地,没有一丝风,一声不小心的咳嗽,都可能引发雪崩。
它们在思考什么?这些伟岸的思想家。思想在雪线上应该更纯净,更浑远,更包容。
它是不是应该成为一种表率呢?是不是未来这块地域上人的典范呢?新疆人应该长成雪松那样才好。
沙漠胡杨
从某种视觉效果上看,沙漠和大海差别不大——都一望无际,都波浪起伏,如此,在沙漠之海上,那些密如进港船桅的,是它们;还有那倾斜如欲沉没的船只的,也是它们。
胡杨胡杨,宇宙洪荒;
胡杨胡杨,千古流芳。
它就住在“死亡之海”里,结果奇怪的是,它比谁都活得久长。可以说它是在死亡的怀抱里获得了永生,这真是一个伟大的逻辑。
这些大片的胡杨正在这块无人问津的荒原上空度岁月,纵有千姿百态,无人观赏。时光的足迹留在它们身上,不少高大的胡杨中心已成空洞,但伸展向四方的枝叶依然绿意蓬勃。
它死了,它活着。
在它一身之上也许叠合了祖孙数十代,数百代,上一代的尸体就成了下一代的土壤。它这样延续,它这样存在,它这样与漫长的时间对抗,以求不朽。
终于,人们认识了它,仿佛重新认识了生命的刻度。它在时间里的刻度是这样:“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选自《文艺报》2010年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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