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农家院

文/贾荣勤

从北京南城出发，车子在平谷的深山密林中，沿着起伏的盘山公路盘旋着向老哥的农家院行进。夕阳火红的余晖透过树木的缝隙泼洒在身上，摇曳不定。导航显示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我期待的望着前方，希翼前方突然出现老哥承租的农家小院儿。

老哥其实并不老，比我大三岁而已，只是因为在我们这个行业各个方面都有所建树，且对我帮助特别大，我尊称他为老哥而已。

老哥今天突然打电话告诉我，他在平谷的深山中租下了一个依山傍水泉水叮咚的农家小院儿，小院儿已经收拾妥当，约了我们几个知心朋友去小院儿温温锅，共同分享农家小院的田园时光。

我错愕不已，这还是我那个“能步行不坐公交，有公交不坐地铁”的抠门老哥吗？老哥可能隔着话筒听出了我的不解。嘿嘿一笑，说他活明白了，要在紧张工作之余享受生活。

树林缝隙中一个碧波荡漾的水库映入眼帘。水库边一个硕大的标牌，上书“杨家台水库”五个大字。车子顺着山路又一个盘旋，树木变得稀疏，水库真容露了出来。水库不大，顺山势拦水蓄积而成，长约七八百米宽约三四百米，深不可测的感觉。水碧蓝碧蓝的，如一面狭长的蓝色镜子铺陈在那里。水库边大片大片的山花，恣意的烂漫着，宛如这副镜子的花边。

绕水库前行几百米，山脚下一排排灰白色二层小楼出现在水库边，随山形地势高低错落，在高耸云霄雾气飘渺的山峰映衬下，如小家碧玉般清丽婀娜。这回是真到了，远远看到老哥笑眯眯的站在别墅门前挥手。

典型的巴洛克风格的黑色铁艺大门，两株叫不上名字的盆栽植物枝繁叶茂的迎候在正门两侧，使灰色的别墅墙壁也生动起来，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莫名的感觉这风格和老哥很般配。老哥这些年来，业内的各个岗位基本都干过了，始终如一的淡然、低调。

进入室内，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硕大的圆形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七八道美味，早到的朋友们已经在厨房里鏖战多时了。老哥热情地带我参观了农家院的十几个房间的功用。站在二楼露台上，老哥眺望着四面群山，陶醉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被融化在了这山水里。

参观完房间回到一楼餐厅。但见，餐桌上青绿的小葱匍匐在娇嫩的小豆腐上面，等候我们品尝；不知名的各种野菜，被老哥梭巡而来，沦为盘中美餐。老哥可能是怕我们这些吃货吃不惯这些山间野菜，还准备了大虾、驴肉，甚至还带来了烧烤炉。菜很快上齐，大家落座，推杯换盏。聊得是农家院和田园山水；喝得是酒，其实喝的是浓浓的情谊。席间，我对老哥发难：这分明是别墅，为何要说是农家小院？老哥狡黠的目光扫了我一眼，解释道：这个别墅小区是张家台村拆迁后，由政府投资给张家台村农民修建的，一户一院，当然是农家院！大家轰然大笑道：你租的院子，你说是农家院，那就是农家院!大家酒足饭饱，在静谧的山村别墅中酣然入睡。

啾啾鸟鸣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抬头看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红彤彤的晨曦绕过山梁洒在窗上。起身穿衣来到院中，静静端详起绿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们。不知是不是在讨论突然多了我们这一群不速之客，打扰了鸟儿们的宁静。正看得出神，老哥提着两个空饮用水桶装来到院子中：“老弟，跟我一起去无名泉接水去！”

走出院门，迎着和煦的阳光，沿着碧蓝的水库前行百余米，便听到了淙淙流水声。循着水声再走几步，一个五十余米见方的水泥池子出现在眼前。池中水草、野荷轻盈地随着水流晃动，几尾小鱼欢快地绕着水草游弋。待我走到近前，小鱼们可能是受到惊扰，一哄而散，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疾步来到池子尽头处，终于得见隐藏于一块巨大山石后面冬夏无歇流淌不停的无名泉真容。泉水从离地一米多高的石缝中汩汩流出，呈扇形跌落在池底的碎石上，溅起阵阵水雾。捧一鞠泉水送入口中，先是一丝清凉，然后丝丝甘甜冲击着味蕾，忍不住再捧一鞠送入口中。抬头望向无名泉上方，群峰耸峙，峰峦叠翠，绿海茫茫；回首看湖水碧波微澜，时而有鱼儿跃出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四面皆青山，远山景色倒映入湖中，美轮美奂；远处老君山上的明长城若隐若现，恍如人间仙境。老哥微笑着看我陶醉其中，边用桶接泉水边欣喜的说道：“和朋友出来游玩时发现这儿的山水太美了，深深的打动了我。等看到这个无名泉时，我就决定在这儿租个房子，空闲时过来住几天，让这山水给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吧！”老哥看了一眼频频点头的我，接着说道：“俗话说有山便有水，山有多高，水便有多高。青山把雨水、雾气吸纳进身体之中，这水便有了生命，吐纳天地之灵秀，如人的血液般浸润青山的肌肤，养育满山的青翠。水最终不知不觉来到泉眼这里。无名泉做了这么多，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永不回头，汩汩流出。”我深以为然，是啊，我们普通人就如这无名泉，每天忙忙碌碌不曾停歇，如机器一般不停运转，也总该有放松的时间吧！现在对老哥有空闲就隐居于深山的想法莫名的赞成起来。

我和老哥抱着泉水回到小院，大家已经起床在厨房忙碌了。几盘小咸菜，一罐豆腐乳，一盘小葱，一盘咸鸭蛋，很快摆上了桌面。吃罢早饭，大家跟随老哥向老君山野长城走去。

跟随老哥步行在晨风中，听着老哥不紧不慢解说着附近的山峰与长城。绕过一个山隘口，苍苍茫茫的老君山突然出现在眼前。一行人绕过“老君山登山栈道”的石雕，沿着石板铺就的简易栈道向山上攀登。

山路陡峭，坡连坡，弯连弯，一坡比一坡长，一弯比一弯陡。渐渐的，我和某部队文工团的李哥落在了大部队的后面。耳边再听不到晨风和鸟鸣的声音，只听到心脏快速跳动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驻足边擦汗边遥望山顶，座座山峰玲珑俊秀，高耸飘逸的峰顶被晨光罩上了一层祥和的光雾，野长城就掩藏在那光雾里，若隐若现，仿佛在向我招手，希望我去一览它的雄浑与伟岸。不知道老哥以后常驻这个农家院后，是否有体力每天来老君山和长城邂逅一下。

小憩片刻，我示意李哥继续登攀。李哥看起来比我还狼狈，不仅头发湿透，汗水把他的衣衫也全部浸湿，如同水里刚刚捞出一般。虽然想打退堂鼓，但是看了看我，还是艰难的起身跟在了我的后面。

和李哥一路走走停停，互相打气，约莫经过两个小时艰难的攀登，终于气喘吁吁登临了峰顶。本以为老哥他们已经在峰顶恭候我们多时了，却始终未见到他们的踪影。

残破的长城静谧地卧在夏日的阳光里，宛如一条巨龙，向前后两个方向蜿蜒而去，看不见首尾。墙高约三四米，墙体、墩台上小下大呈梯形，用花岗岩石垒筑，无水泥等嵌缝，居然严丝合缝，屹立了数百年而不倒。轻抚长城上的巨石，感叹先人修筑这长城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曲折，又是否如愿挡住了胡人的铁骑。

数次走过八达岭长城，几番登临慕田峪长城，领略到的是长城的雄浑之美。站在在老君山长城，极目四望，山峰耸峙，众山来朝，杨家台水库如一面碧绿的大镜子，铺陈在哪里，老哥的农家院儿如花边一样簇拥在这面镜子旁。俯瞰老哥的农家院，除了生出些许“一览众山小”的豪迈，脚下的长城作为最奢侈的山际线和最美的观景平台竟也变得旖旎起来。

和李哥下山回到老哥的农家院儿，才知道老哥他们没有登顶，而是从邻近峰顶的一条小路阴差阳错的下山了。听我声情并茂地讲述老君山长城之美，老君山长城风景之旖旎，老哥他们跺足锤胸脯的后悔不迭。

我们在老哥依山傍水泉水叮咚的农家院儿尽享了两天静谧的时光，彻底放松了身心。老哥每天侍候我们这些吃货，显然比平时更累。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歉意，老哥偷偷地告诉我“累并快乐着！”这话我深信不疑！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