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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山山望见了
那一山山高
啊么得儿伊儿呦呦呦呦
这山上那个酸枣
得儿酸枣
长呀么长得好哎
啊么得伊儿呦
……
一茬茬的酸枣树见证了一代代人荡气回肠的爱情和土生土长响彻云霄的信天游。
每当听到有人唱《打酸枣》这首陕北民歌时,我就想起了黄土高坡上的酸枣树。想起童年在那艳阳高照的深秋,在那崖畔上悄悄地走过去,踮起脚尖,两只小手伸过去摘几颗酸枣,放入嘴里,那酸不溜溜甜、甜格丝丝酸的感觉。
进入深秋,天空瓦蓝瓦蓝的。走进陕北那向阳的山峁峁, 红崖格岔岔,边边畔畔到处是酸枣树。因为酸枣树喜阳,正如民歌里唱的“阳洼洼上的酸枣背洼洼上的艾。”崖畔上一丛丛的酸枣树叶子落尽,褐色的枝条上挂满了红格丹丹的酸枣果,使原本寂寞的黄土大地变得富有诗情画意,让人的眼睛为之一亮。据有关资料介绍酸枣是这样说的:“生山野间。木似枣树,皮细,颈多刺。叶似枣叶,微小。结实比枣圆小,紫红色,味酸,性平。”酸枣树在家乡又叫葛针,是一种常见的野生灌木。
酸枣有它的四季“人生。”春天来临,气温回升,酸枣树的枝条上慢腾腾地长出了嫩芽,渐渐地形成新枝。到了初夏“芒种”前后,酸枣树上便生出两排蛋圆形的小叶片,在叶片与叶柄的结合处绽放出小小的淡黄色枣花。酸枣花开了,碎密的淡黄色小花缀满枝头,淡淡的清香飘在风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给层层叠叠的酸枣花镀了一层金箔。花朵虽小,但每一朵花都是一个小小的希望。五个花瓣托举起一丛丛细小的花蕊,一点一点,一串一串,一簇一簇,铺天盖地,最后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随风摇曳,幽香浓郁。酸枣花虽不诱人,却沁蜜丰富,花蜜在花盘上积聚成滴,晶莹如珠,招来无数小蜜蜂,酿造独特的枣花蜜。
细看酸枣花,没有桃花的婀娜多姿,没有昙花的瞬间妖娆,没有槐花的粉嫩洁白,但它不卑不亢不攀不比,在寻常的日子里,不管天旱雨涝地按照自己的规律开花结果,在不被人关注的角落绽放生命的光华。
仲夏时节,枣花脱落,结出黄豆般大小的幼枣,密咂咂成串,与枝叶一起随风摆动,接受大自然的恩赐与洗礼。经过三伏天阳光的照射,风雨暑气的滋润熬煎,酸枣由小变大,颜色由墨绿变为淡绿,羞涩的脸庞像少女的脸蛋开始慢慢变得青里泛红。
中秋时节,酸枣长到小指头般大,通红的果实亮亮的、红红的、像玛瑙,似珍珠,晶莹剔透,让人直流口水。
深秋,酸枣叶经霜色变,灿若黄金,与一树树的酸枣相映成趣。那酸枣是春光秋色、日月星辰的馈赠,是那黄土大地万仞峭壁上的灵魂。
在天地间行走了五十多年的我,常常在故乡的土地上走动,对酸枣了解甚多。这酸枣花不是花中之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从来没有感觉到酸枣花的美,它毫不起眼细碎的黄色的花蕾,那其貌不扬的样子,极像一位村里饱经风霜的老农。它浑身上下还长着玫瑰花样的荆刺,如果不小心就会扎在你的身上。
它虽然有刺又没有华丽的外表,但怀揣一片赤诚益人的良善之心。它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很高:主要含有钾、钠、锌、磷、硒等多种微量元素,新鲜的酸枣含有大量维生素C,是红枣的2到3倍,柑橘的20到30倍,在人体中的利用率可达到86.3%,是所有水果中的佼佼者。酸枣中含有大量维生素E,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组织生长,使皮肤与毛发具有光泽,让面部皱纹舒展。据我国医学典籍《神农本草经》记载:酸枣可以“安五脏,轻身延年”,其果仁有养肝、宁心、安神、敛汗、滋补大脑、生血养血等作用。由它制作的药品还远销日本、美国等国家那。
因此千万不要小觑这种野果,它是一种黄土大地上的宝物。它不仅可食用药用,它的枝干还是庄户人家烧火煮饭用的好柴禾,有的农人还用它编织篱笆和连枷等农耕用具。浑身长满尖刺的葛针还可以码在自家墙头、羊圐圙用来防御盗贼和图谋不轨者。陕北民歌“墙头上又把葛针寨,哥哥难进来”唱得就是这种情景。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酸枣树如是生在边边畔畔、崖头圪塄,老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长在种庄稼地里,那老农会对它恨之入骨,因为它影响庄稼的生长。酸枣树的生命力极其旺盛,根扎向大地深处,随你怎样用力刈割、铲除总会顽强地生长。你用老锄头把它的根刨得再深,没过几天那雪白的根又噌噌地直往上冒。我也曾在乡下种过地,领教过酸枣树生命力的旺盛。我们脑畔上有一条子梯田地,畔上有一畔酸枣树,我年年砍年年有。我有一个叔叔是一个种地的好把式,他说,在亮老晌午铲除酸枣树,效果好,我经过观察他的土地里酸枣树就比较少。
酸枣树有它独特的个性。明明知道长不成像松树、柏树那样的栋梁之材,却还默默无闻地努力生长;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大地洒向状如伞盖的绿荫,仍然我行我素地茂盛泛绿。它不像山前的桃树山后的梨树,娇生惯养地让人侍候;也不像柳树占据了土肥水美的地方,向人们炫耀着它瀑布似的长发与弱柳扶风的裙摆。孤独寂寞地在荒野里,悬崖峭壁上静静地兀立着,不怕位卑,不怯弱小,在日月光华旦复旦的年轮里尽情吸吮吞呐大自然的阳光雨露。从来不靠人类的关照,与时光紧紧握手,与日月亲切交谈,完全靠自己的力量长成一道风景。微风吹来摇摇摆摆,不时向走过的岁月致敬!
在逝去的云水间,透过粗糙褐色的酸枣树皮,那里隐藏着我童年的故事。小时候常常在秋收后,酸枣一红熟,约三五伙伴,拿几根木棍,到崖畔上摘酸枣,打酸枣。往往让酸枣刺划破脸面和手臂,被酸枣枝勾破了衣裤,风尘弄得灰头土脸。回家时,一路上嘴嚼着酸溜溜,甜丝丝的酸枣,我们的心里都喜滋滋的。摸着衣兜里塞得满满的酸枣,嘴里因酸而龇牙咧嘴,竟忘了手脸上的疼痛,还乐呵呵地傻笑不止。
故乡的酸枣树,是父老乡亲们的摇钱树。每年秋天,勤劳的人们带上木棍、簸箕、编织袋,在阳坡坡上有的打,有的拣,打着,拣着,说着,笑着,一个秋天拣几编织袋,用它换米面油盐和孩子上学的费用。
红尘流转,光阴远去。崖畔上,经过无数次风霜雪雨、日月星辰洗礼的酸枣树,曾经是我人生岁月里无与伦比的快乐,摇曳着永远无法忘却的思乡情。
回忆着淡淡的岁月,记忆着绵绵的长情。哦!黄土大地上的野酸枣,极像这里的父老乡亲一样,不惧自然条件的恶劣,顽强地生长,守护着一方天地,奉献着自己的身躯与果实,我赞美你,酸枣树!
——选自2020年3月17日《榆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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