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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静静地流淌,从两条变成一条,其中的一条已经干涸。河的两边长满杂草。两条河包裹的,刚好是我的老家。老家灯火下照着的,是我的父母。
父亲早年在修建房子时,便考虑到两条河流的布局,于是在房子与河流之间砌起了两条石墙。自石墙修好后,下雨天担心河水流进家里的顾虑消散了。
我的父亲真是聪明能干,早些年在村里砌起的平房也是最早的一批,那时候村里面大都是以木质结构的房子为主。还有第一台彩色电视机,也是赶在了前头。
说起我的父亲,在年轻一点的时候,父亲是村里面最先做起小生意的人,大抵是零零年左右,自隐约记事起,父亲在我眼中便是一个商人模样。
最先第一门谋生路子便是淘金。我的老家,在八九十年代,那可是个香饽饽,远近闻名。早在我还没出生的前几年,父辈们已然在这里“暴富”了一通。周围的人都要来这里淘金,这里曾是锑矿的产地,大洞小洞不计其数。有些老板专门投资在这里挖矿。后来,大概是矿没有了,老家一再衰落,一般以耗尽资源发展的方式往往会结束得很快。
随着矿资源的耗尽,老家衰落,父亲辗转来到村里,开始了他的第二门谋生,做起了香木生意。香木,有梧桐、杉木等树,生长期长,收木的时候需懂看木的学问。粗壮的、笔直的才能卖个好价,收好的香木要用马车运回家。一条路,时而宽,时而窄。全凭马儿的判断和马主人的指挥,那几年,拉运香木的师傅也是为了营生,把命寄托在了马儿身上。也有运气不好的,人仰马翻,凄惨地送了一条命。
随着惠民政策不断实施,村里面竟然修起了到镇上的马路,之所以叫马路,是因为路大约只够马儿过。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改变啊。村里到处拉着醒目的横幅:要想富,先修路。父亲心里面乐开了花,香木生意不好做,父亲于是开始了第三门谋生。在学校旁开了个小卖部。父亲拉货用的仍旧是马车,路上坑坑洼洼,颠簸得厉害,父亲有时会和马车师傅一起,来到离家几十里的镇上进货。一路上坎坷不平,拖着疲惫的身子,赶着苦命的马儿在慢悠悠地行进。
后来,路越变越好,能在上面开摩托车了,连通了我们与外面的世界,父亲能用摩托车进货了,马车算是彻底淘汰。坐在摩托车上,摩托车师傅开着纯正的山地车,高一段,低一段的抖动,心提到嗓子眼了。一趟下来,下车的时候,已然是筋疲力尽。庆幸自己没有被甩到路上。
父亲的生意一直做得很好,之后便再也没转过行,还把门面类别扩大了,卖起了钢筋水泥。我们也跟着父亲享了不少福,从小学到初中,在村里,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了。
父亲生意开始做不下去是在我读高中的日子,一伙勘探人员来了村里,不久后发现了煤矿,我们村于是进行了风风火火的开发,路修通了,外地人一批批进来。村里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做生意讲究的是地理位置,村长的儿子占据了主要位置,外地人一来,便都去了他家的店。
日子再久一点,父亲的生意便经营不下去了,于是我们举家搬回老家,要知道,这些年我们都是跟随父亲出来,家里面的庄稼早已搁置,只是母亲放不下,隔三差五的回去栽点果果菜菜。就这样,重新回老家,重新操持家务,那些年正是我和二哥读书用钱的时候,所以一到开学父亲就愁得不得了,每个月都要按时给我们兄妹汇两千块钱,日子可算得上是捉襟见肘了。父亲这么多年打拼,事实上并没有存下什么钱,一家人全靠他一个人挣钱,加上母亲身体不好,处处都得用钱,哪还有余钱。
其实让我惊讶和难忘的是父亲早些日子是很怕做农活的人,也很怕苦。但为了供我们读书,那几年我们又要上大学,父亲硬是为了我们下煤矿,去煤井打工,父亲每天上夜班,早上回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他的双眼,脸上其他地方都是黑的。每次回来,他笑呵呵地说,他已经洗过澡了。后来我才知晓煤井工作的艰辛残酷。听父亲说:有一次,在矿井,有一根顶梁突然掉了,幸亏当时他正在不远处搬运东西,躲过了一劫。父亲在我们读书期间,还杀过猪,卖过猪肉,每天早出晚归,不辞劳累,总算供了两个大学生出来,父亲算的上是功成圆满了。
毕业这两年,结婚,生子,打电话回家恳求父亲少种点粮食,可他硬是不听,这些天我在思考父亲的内心世界,他估计是为了那一点仅有的“安全感”,总是觉得作为一个农民,地里面总要种点东西,才会有十足的安全感。
门前的流水潺潺,不断向远方流去,就像我们在父母的殷切关怀下各自长大,奔向远方。父亲像是与日头做了恋人,任凭烈日晒灼脊背,汗水打湿衣襟,春夏秋冬,都奉献给了土地。
作为儿女的我们,也要开始报答,开始感恩,让他永远都有“安全感”。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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