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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在坝河边上,平中在坝河边上,我们的家,也在坝河边上。不晓得,我从多大时就开始下河洗澡,反正不够十岁吧。起初下河洗澡的时候,只敢在水浅的地方,并且有大娃子或者大人带着。为了学着划(浮)水,总想到淹过头顶的深水地方。在大人和大娃子用手托着我的下巴教我划水之后,不知不觉的,没有两个月,就真能在水上浮着,“扑咚咚、扑咚咚”学会。学会了狗刨子,再深的水,不想沉底就不至于沉底,洗澡的瘾从此就更大了。
四月过后,除了上学和做活之外,几乎天天在乌潭里泡着,自然,又学会了抢水、仰水等划水的技能。也喜欢钻迷子,我们说的钻迷子就是扎猛子。我们潜到水底,一口气能跑出十几丈才钻出水面,更喜欢到很深的乌潭里去玩,从一丈多高的河堤上,或者崖石上,纵身跳进清澈碧绿的乌水里,憋足一口气浮出水面时,用手一抹脸上的河水,鼻子和嘴同时吹出一片水雾,那个畅快劲儿,真是太好了。
我们把河里深深浅浅的水潭叫乌潭。浅的,有半人深的和一人深的;深的,有一人多深的,还有房子深的。乌潭的水面,也大小不一,有几十平米的,也有上百或者几百平米大小的。那个时候,到处都是秧田和藕田,引水灌溉用的堰渠很多,堰渠一多,堰头拦水的坝就多了。堰头拦水的地方,是人为的乌潭,河水拐弯碰撞的地方,就有自然的乌潭。一条河流,弯弯曲曲的流淌,逢拐弯的地方,就有清澈碧绿的乌潭。
小时候,虽然学会了划水,但大人还是不放心,那些家长像联保一样联合起来,瞅着我们一群娃子,不准我们下河洗澡,或者约束我们不能洗的时间过长。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娃子,那些大人都吵着嚷着,有时候,还拿打牛的条子撵着打我们。
毕竟,大人的活路太多,没那多时间瞅着我们,我们就信马由缰地在乌潭里,痛快地翻跟头、打水仗,比赛划水、比赛钻迷子。大人也清楚,很难管住我们这群娃子,他们就使用了一个绝招:就是到擦黑的时候,用手在我们身上和腿上一抓,如果指甲扣过的地方显出白印,就证明我们又下河洗澡了,就少不了一顿饱打。后来,我们总结出了一个经验,让大人这招再也不灵了。我们每天下河洗澡后不立即回家,不管在沙滩上玩,还是上树玩,只要出几身汗再回家,手指扣过,就再显不出白印了。
上中学了,我们就更加自在了,因为父母已经管不到了。所以,平中外面的乌潭,还有马龙潭、龙潭湾、鹰嘴石,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乌潭,我们就经常去玩。有时候,三月天就下河洗澡,扑扑咚咚划过潭水,冻得浑身发抖,嘴唇都乌了,就仰在沙州上晒太阳。我记得有一回害病,我爸引我在老正街的中医院找了朱医生,朱医生当着我爸的面,说我是洗澡太多引起的,我爸当面把我一顿臭骂,我只有低头不敢吭声。当然,我爸还是给我抓了药。
初中毕业后,我就回家务农了,那时候,没有太阳能,没有热水器,烧水还得省着用柴火。自然,做活放工后,都跳进深深浅浅的乌潭里,一是洗去一身的臭汗,二是过一把洗澡的瘾。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后来,到二十多岁的时候,三四月的天气,我们就不会下河洗澡了。
回想那时候,河水那么的清澈,乌潭里沙子也多,脚踩在里面格外的舒服;岸上大大小小的石头也干净光亮。要是在齐腰深的水里站着不动,无数的小鱼儿就围拢你身边,在你大腿小腿上叮着,痒痒酥酥的,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要是一迷子钻进潭水里,很多时候,就能从河堤洞里抓住一条鱼来。不过,我是不敢去摸,因为,有人曾经从洞里摸鱼的时候,摸出来的,竟是一条水蛇。
一晃,有好多年没在坝河里洗澡了,因为,坝河的水充满了下水道的脏水,河里的细沙也没有了。河床上的石头也不光鲜,总是蒙上一层腻腻的污垢,河里不但有臭布、臭塑料袋,还有打碎了的玻璃和酒瓶渣子。不说找不到乌潭洗澡,就是找得到,也是不敢下脚去踩的。
这些年,一到伏天,我就约人寻找乌潭洗澡。像长安镇的蜡烛山,有几个好乌潭,有几年我们常去洗澡,虽然水面不大,但它像我们小时候洗澡的潭水一样,水质特别的好;芍药沟的黑龙潭也不错,只是太小,但都能让人过一把洗澡的瘾。广佛镇的过风炉有一个乌潭,又深面积又大。
光阴似箭,流年似水。如今,走在绿波荡漾的月湖边,看到曾经洗过澡的乌潭,脑海里就映现出那跳水、划水、翻跟头、打水仗的嘻笑声……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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