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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的追问(凌 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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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14


  一脚踏进晚唐,我就看到了一群狂奔的马车。这些马车的后面扬起的尘灰几乎遮蔽了这片旷野。从长安出发一路奔驰。先逃往汉中,再辗转四川,那些原本健壮剽悍的御马早已筋疲力尽,他们的毛发也没有了往日的光泽,每根毛发上都沾满了尘埃和悲凉。我只能从走在最前面那几辆显然具有王者之气的华丽的马车去猜想,那里面坐着的一定就是那个12岁登基、只会游玩不理朝政的僖宗皇帝李儇和他的皇室宗亲了。而那些普通的马车里坐着的,便是那些跟随他们的主子从长安逃离的雕刻工匠和画师们。

  如果没有这些从长安逃亡而来的工匠和画师,是否还会有今天我们顶礼膜拜的这些大足石窟群落呢?这样的追问似乎有点愚昧,但我在看到这些马车和这些逃亡的人群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去追寻我臆想中的大足石刻的历史踪迹。

  在四川,韦君靖这个人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具有争议性的历史人物了,因为他既是大足的罪人,又是大足的福星。作为昌州刺使,官职并不大,但他野心却不小。为巩固自己的政权。他不知杀死了多少无辜。可就是这么一个充满血腥的人物,居然也那么害怕和敬畏神灵,居然还想借助佛光洗刷自己满身的血迹和罪恶,自己独自出资,招募一大批来自北方的雕刻工匠和长安的画师,在大足的北山摩崖上刻凿了大足的第一尊佛像。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金属与石头的强烈碰撞,终于扣破了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大足山野。石头的粉末在空中飞扬,金属与石头的碰撞声也沾着这些飞扬的粉末在山野里飘荡,显得秽浊而尖锐。

  这里还有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最喜欢吃喝玩乐的唐僖宗在长安古都被叛军侵占之后的逃亡中,为什么不带上他那些佳丽粉黛?却偏偏要带上一批雕刻工匠和画师?这样的问题只能从古都长安那些雕梁画栋的琼楼玉宇中才能找到答案了。唐朝的建筑和这个时期的雕刻艺术,应该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鼎盛时期了。这让我不能不想到,唐朝虽然走向了没落,但没落时期的唐僖宗依然还没有忘记在他的逃亡苦旅中奢望重建皇宫家园的心愿。盛唐的文化遗风倒是还没有被这个懦弱的中国皇帝完全摒弃,这让我们多少还有点欣慰。

  唐僖宗逃亡四川刻意带上的这批艺术难民,竟然以一种巧合的方式造就了中国继龙门石窟和云冈石窟之后又一大石窟方阵的崛起。也许,这个没落的皇帝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他的逃亡之旅上会发生这么一件巨大的文化事件,但大足石窟的产生和形成却正是源于这个历史契机,正是源于他带走的那些艺术难民。尽管大足石窟的问世与唐僖宗没有任何直接的关联,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僖宗也在不经意之中为中国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这笔财富完全可以与唐代的兵马俑和古城墙相比美。

  因此,衰败的晚唐,空气中虽然弥漫着厚重的寒意,可我看到,那些工匠和画师们的脚上虽然还穿着破烂的草鞋,衣衫也是那么单薄,但他们都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每个人都显得是那么肃穆和虔诚。

  被切割的大山,一定是疼痛的,但成佛的过程就是一种心灵的阵痛过程,痛过之后便是佛心的搏动。



  万古奔流的长江,一直就在倾听着北岸的大足山野上金属与石头的碰撞声,直到最后那一缕雕凿的碰撞声悠长地飘散在长江的上空和历史的云烟里,化作我们无尽的追寻和怀想。

  可以说,唯有长江才是这座佛山石窟形成的直接见证。

  一座坚固而寂寞的石山,一座一直守望着长江波涛的山野,最早的时候却是被一群逃亡的难民和落魄的宫廷画师激活了。

  是这群人的温情和温度给予了这座山野的生命和气息。而从这座山的肌体上雕凿而成的石刻塑像,同样也一直就没有脱离大山的肌体和血脉,一直就和一座山野血肉相连,筋骨相牵。

  因为这些佛像的凸现,因为有佛的悲悯情怀,因为有佛的光芒照射,因为有佛的心跳和慈善的笑容,这座本来坚硬冷漠的石山从此便变得柔软而温厚。

  春天的花朵开放了,但大足的这座山野却并没有多少野花,它只生长无尽的石头。这块土地似乎一直就很排斥娇艳的花朵,排斥季节中虚幻的妩媚,排斥昙花一现的短暂美丽。她蕴藏着的,似乎只有一种博大的文化磁场,一种佛的旨意,一种人间的大悲悯。

  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天意,她注定要成为人类的朝圣之地。

  唐僖宗之所以在落魄的时候选择四川,之所以看好四川的大足,正是因为这是一块文化经济都非常富足的土地,是因为这是一片可以让他的灵魂得到护佑的疆土。虽然,他是以逃难的心情来到四川的,但他毕竟是一个皇帝,一个皇帝对自己逃亡之路的选择是不可能随意轻率的,一定是经过了周密的考证和了解的,一定是经过了反复的深思熟虑的。因为他是那个朝代的化身,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是一个民族的的隐喻,他的行为将在历史中留下深重的刻痕,不可磨灭的刻痕,直到地老天荒。



  所以,四川的大足无疑是具有王者之气的一个文化道场。

  中国石刻造像在漫长的历史河流中到底历经多少风雨的吹打和洗礼?战乱不断的晚唐,动荡不安的五代,重新崛起的两宋,战火和硝烟随时都在侵袭着中国石刻洞窟的宁静和圣洁。在对领土的掠夺和权力的争斗中,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可以用以静心的佛道?哪里还有心情去朝拜神圣的佛像?哪里还听得进佛祖对他们的厮杀纷争的劝善?

  从大足石刻的艺术迷宫放眼眺望中国石刻造像的起始和脉络,我似乎依稀还能清晰地听到中国北方此起彼伏的政治喧嚣和战乱的厮杀声一阵阵从历史的空隙里传过来。一场南道教与佛教的信仰争端引发的暴力就这样突然在中原土地上洪水一般爆发了。本来是一方清净之地的佛教寺院突然遭到了血腥的清洗,寒冷的屠刀向僧侣们砍去,被摧毁的禅院庙宇化作满地暴力的碎片。这种由政治派生出来的宗教信仰的分歧争端,最终无疑也给北方石窟造像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北方石窟造像的艺术源流就这样被残暴的战争一刀砍断,从此定格成历史的叹息。

  在那个动乱的历史岁月里,地处南方的四川大足石刻却是幸运的。

  在这片富庶的土地上,古代的四川蜀国在经历长达四十七年的风雨嬗变的时候,唐僖宗当然早就不复存在,这个只知行乐不擅朝政的少年皇帝,早就在文德元年(888)还只有27岁的时候就在历经颠沛流离之后化作了晚唐的一抹云烟。作为古代一个独立王国的四川蜀国,前蜀、后蜀虽然也有过动荡和变幻,前后经历了六个蜀王,但这片土地的政治文化经济一直处于比较平稳的局势。而天国里的唐僖宗,也只有这个时候才终于看清了人间的善恶,他就那样深情的凝望着四川,凝望着大足。这个年少无知的中国皇帝,直到现在才为自己给唐朝造成的衰败而忏悔,才对四川深怀一种感恩的情怀。逃亡四川的四年时光,他与这块土地已然结下了深厚的情缘。如果没有这个天府之国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消灾避难,不知他还将经历怎样的苦难?

  就在这种凝望中,不幸的僖宗皇帝突然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他突然看到了大足山野上那密集的摩岩石刻,看到了一群慈眉善目的佛祖,看到了一群淳朴可爱的子民。这些人中,有些是他非常熟识的,他们富态丰满的容颜,他们华丽典雅的衣袂,他们端庄高贵的仪态,他们深情睿智的目光,都是他在皇宫和庙宇经常见到的。

  而此刻,这些人居然一下子就全部出现在这样一个让他感到温馨亲切的土地上,突然一下子就和他重新相见对视着,我们这个不幸的短命皇帝能不激动和惊讶吗?尤其是那个满脸慈爱的千手观音,更让我们这个过早走进了天国的皇帝虔诚地感知到她那真正母仪天下的大慈大悲,感知到她那散射在这块土地上的母性光芒。这样的发现,使我们这个可怜的短命皇帝就更加留恋人间大爱的美好与温情了。

  于是,站在历史的某一朵云彩上,我分明看到僖宗皇帝的眼角流下了一串泪珠。



  从韦君靖以赎罪的心境招募工匠画师刻凿第一尊石像,到蒙古大军入侵四川大足斩断中国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石刻造像血脉,大足石刻历经了三百多年的时光岁月。

  三百多年的大足摩岩石刻造像史话中,我们还很有必要记住另一个人物。

  这是一个年轻和伟大得让我惊叹的人物,他的名字叫赵智凤。

  那应该是一个初夏的黄昏,晚霞洒在大足的丘陵山岗上,洒在遍布大足山岗的每一尊摩岩石刻上,使这个中国最后的一个石刻群落放射出一种静谧深幽的艺术光芒。

  我看着只有19岁的赵智风背着一个蓝色的印花布包袱,从黄昏的霞光里走向他的故土大足。没有人准确地记得他是哪一年出家的,但乡亲们都知道,他出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这个出生在大足宝顶山一个贫苦家庭的孩子是因为母亲长病不起,而求医于古佛法师的。治好了母亲的病之后,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要用佛法解除人们的疾苦以求普度众生的慈悲情怀。于是,他便削发为僧,走进了当时的汉州的弥牟圣寿院,修炼密宗大法。

  在弥牟圣寿院修行了3年之后,赵智风返回了家乡。别乡三年重归故里,大足的摩岩石刻已到了最兴盛的时期。但赵智凤更想把自己学到的法门传播给家乡的子民。

  作为一种具有独特修行理论的密宗流派,要想在故乡大足得到普通民众的认可和理解,就要很通俗很人性化地将密宗尊奉的神像和教义故事完整地展示出来,让所雕刻的石像更接近和融合世俗生活的真义和教化内涵,将密宗尊奉的神像和教义故事完整地呈现于凡俗。

  这就需要一个特定的场景。

  最终,在宝顶山下一处U形的石湾里,赵智凤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密宗圣地。

  然后,赵智风开始了他长达七十年的石像设计和雕刻生涯。

  叮叮当当的刻凿声再度在大足的时空岁月里一缕一缕地荡漾,直到1259年,蒙古大军的战马踏进大足。

  于是,就在大足摩岩石刻的密宗真传造像最后几幅雕刻即将完工的时候,就这样突然被这群马蹄野蛮地踩进了历史的深渊,成为一部谁也无法破译的宗教残卷。

  然后,大足石刻从此走进了无边的寂寞。

  一个博大的文化道场就这样被岁月的霜雪埋没了千年。

  千年后的今天,我也终于从千年前的大足石刻的迷雾里走了出来,并准确地找到了被我追问了千年的一个玄奥的答案和走进大足摩岩石窟的文化路径。


     选自2010年6期《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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