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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拂动心弦
文/吴学良
秋风拂过旷野,檀香般地惹人沉醉,也惹人思索……
不知是什么原因,天命之年极度地喜爱那些长在秋水之畔、花如白雪、茎似镀金的残苇,还有那一方方池塘里茎线清晰、叶轮分明、半荣半枯之荷。在我眼里,似乎它们比其芳华绽放时更具摄人心魂的魅力。印象中那些残苇或多或少与秋水蒹葭有关,与在水一方的伊人于白露里的意象有关。每一个霜后清晨,那些如雪苇花和似金苇茎在柔软红霞的摆渡下婆娑有声,恍如守望爱情的低语。是离别的哀愁吗?是别后的相思吗?没有谁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黄昏降临,夕阳醉山,那一抹红霞贪恋苇茎和苇花的绝美,把湿地之水演绎成恋人的明眸,把水畔浅洲幻化为新娘的婚场;印记如潮水般涌来,晚风四处流浪,于暮色里不愿珊珊离去。而那一方方荷塘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呢?参差的荷茎,低垂的荷筒、枯萎或即将枯萎的荷叶,在朝暮温暖光波里倒映一塘幽梦。我痴迷于这样的气场,贪婪于那些荷茎浅水中形成的和谐墨韵,贪婪于荷筒风中转轮般摇碎清晨和黄昏水面朝圣的剪影,贪婪于那些稀疏互衬、错落有致的残荷如色达佛门开坛似的情景,贪婪于那些枯叶如老僧参悟枯叶禅般的笃定意韵。开悟之余,我才发现那些在别人眼里的“残”和“枯”,竟然是一种人生哲学,是一种生命境界,是一种本我,是上天赋予人的一种大智慧。而残苇、枯荷赐予我的恩惠,不仅只是一种渡人的参悟,而且还是一种渡心的开悟,更是一种渡己的觉悟。“徘徊望尽东南地,芦苇萧萧野水黄。”“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与芦苇和莲荷的生命蓬勃期相比,我在心理上更倾情于它们的消亡期,似乎只有这样,它们才会让我感知人生的沧桑,才会使我尽晓生命迟暮的可贵,如是而已,秋风拂过心弦,大道便在心间。
的确,仔细想来,生命的蓬勃并非是一种圆满;生命的消亡,也并非是一种颓废。“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人也好,物也罢,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美固然是一种形态,丑也未必不是一种形态。没有丑的反衬,美便无可依存;没有美的衬托,丑便无法展示出其深刻,美与丑本来就是孪生的;世间上的事物,本来就是相依相存的。再仔细忆想,也许是个体生命体验俨然不同吧,其实我于早年间,就已经关注到一些相似于“残”或“枯”之哲学意味的问题。譬如,在俗世生活里,我却更多地认识到不尽极致之美于生命的重要意义。花一旦全开,就会凋谢;月一旦圆满,便要亏缺。故“好花看到半时开”、“花未全开月未圆”等有意味的词句,于我便有说不出的交集,更有说不出的欣喜。在此基础上,我更乐于关注那些趋于“简”的要素,明·梅鼎祚“半水半烟著柳,半风半雨催花。半没半浮鱼艇,半藏半见人家。”清·纪晓岚:“一篙一橹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拍一呼又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这些诗句,时时幻化出我想追求的那种生活场景,时时启迪着我的心智,它们让我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那种感动与“醉里看山最自由”的状态大体相同,这可能与我骨子里面固有的“崇尚自然”“道法自然”的观念有关。待及读到清代诗人李密庵《半半歌》“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半中岁月半幽闲,半里乾坤宽展。”“半郭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园,半耕半读半经尘,半士半民姻眷。”读到清代女诗人何佩玉“一花一柳一鱼矶,一抹斜阳一鸟飞。一山一水中一寺,一林黄叶一僧归”的诗句,我又才领悟到原来我一直钟情的“半”和“一”,所体现出的不仅只是简单的“去繁就简”,而是一种尺度,一种哲学,一种智慧,也是一种人生化境。我想:彻悟“半”字和“一”字内涵和趣味的人,恐怕也才会是一个尘世里的幸福人。
“枫叶欲残看愈好”“半壕春水一城花”。
“残、枯”是这样,“半、一”也是这样,它们总是给我无穷无尽的遐想,给我烦累的心以慰藉,让我欣喜于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发现,感慨于古人的睿智。可在尘世里,又有谁愿意去品味这个中的意绪和哲理呢?只有似我这种无求无欲之辈,在“往事依稀似半月”里,在茶余饭后才会去关注去体悟,才会在“离人心上秋”之际,去感受秋风拂过心弦后,留给心灵的那一丝细微颤动······
至此,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什么我都无法言说。
还是让我回头轻叩岁月腰门时,不再掂想太多的往事,不再忆恋太多声音的回响,唯图在这清风透爽之季,聊借伊人纤指,拂动心的情弦,且行且远……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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