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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伦贝尔秋之美,是燃烧出来的,更是倾听出来的。
当第一枚金叶挂上林梢,当第一支雁行把歌声撒落,秋便到来了。而一旦到来,便火焰般腾腾地燃烧开去,漫过草原,漫过林海,漫过农田,直浸入到人们的梦境中,心都醉了。
呼伦贝尔的地理分布很有特色,在它25万多平方公里的大地上,由西向东依次是呼伦贝尔草原、大兴安岭山林、嫩江西岸农区,面积几乎相等,而秋色却不尽相同,都像巨大的色谱,异彩纷呈,各领风骚。
漫步在草原上,仿佛踏在金丝线织就的地毯上,让你犯了禁似的不忍前行。秋以它魔幻般的伟力,不几日就把个青绿染成金色,让夏成了记忆。眼前牧野铺展开去,黄橙橙、金灿灿,熠熠闪光。天湛蓝湛蓝,像水洗过;云丝丝卷卷,像漂白过;湖靛青靛青,像滤染过;莫尔格勒河变得沉稳了许多,在它百转千回的河床里,流淌的似乎已不是水而是浓浓的光色,悠悠然飘带般淙淙远去;岸畔的牛马驼羊将结束“敖特尔”生活(蒙古语游牧之意),回到冬营地,经过夏的催肥,都黑是黑、白是白、红是红、褐是褐地毛色发亮,走动时扭扭摆摆,壮硕得可爱。这是秋特有的灿烂与富有。
从草原西行,爬过起伏的山峦,便钻进了蓊蓊郁郁的大森林之中。这时的山叫“五花山”,林叫“火烧林”。红的是柞,黄的是柳,橙的是杨,紫的是片片灌木;高大的落叶松垂挂着满头的金发,挺拔的樟子松依然一树夏绿;最美的是白桦树,像染黄发髻的少女,别有一派飘逸的美。白桦生来一副高傲性格,对出生地的选择十分挑剔。地处北纬50度上下、东经120度左右的呼伦贝尔丰腴的黑土地,是它最温馨的闺房。一株桦树一片云!阔叶的树滋育针叶的松,落叶松才得以成为大兴安岭8亿立方米立木的主宰。
山里人告诉我,叶子变黄是因为被根系回收了叶绿素,而飘落的叶子又化为泥土,再被吸收利用,这是植物的生存策略。听来很觉奇特。还有个奇特的现象,呼呼的秋风从高高的树冠刮过,可原始林间却静得无一丝声响,真空的一般,偶尔一声鸟啼、兽鸣能吓你一跳。寂静的山林、安宁的草原、幽谧的湿地,哺育了温带、寒温带几乎所有的动植物。1400多种植物,500多种野生动物,以它们的千般仪态、万种风流,飘逸着一缕缕秋的浪漫。
秋天,又是个孕育爱情的时节。动物们异常活跃起来。“吱吱”的狐狸忙于捕食,以讨好高傲的爱侣;“啾啾”的鼹鼠掘好了洞房,在呼唤挑剔的异性;“萧萧”哞叫的雄鹿,高扬尖利的犄角,恐吓着知趣的挑战者远去;肥硕的公熊用它遮天的巨掌,怒吼着掼退敢于来骚扰的情敌……哺乳动物选择九月前后为交配佳期,好在来年初春迎候弱小的宝宝,这是长期进化的结果。此时,忙于争秋的蜻蜓、蝴蝶、飞蛾成群结队,彩云似的掠过,而蝈蝈们却躲在草丛中努力扇动响翅,一展风流,鼓动得你的心都痒痒的,恨不能瞧瞧它们的样子。不过你只能窥听动物的情歌,却不可接近哟,它们都会烦你。而这时的候鸟们在干什么呢?我们得去寻访寻访。
中秋的一天,为拍摄大天鹅,我们来到一个叫“嘎鲁图”(鄂温克语天鹅湖)的湖边。这个仅5平方公里的湖泊,已集合了七八百只天鹅,像游动的羊群一样。当第一声“哏嘎”从湖面响起,顿时“哏嘎、哏嘎”之声便喧闹起来,接着一轮扁圆的火球跳出水面,照耀得天水红彤彤一片。是天鹅的歌声迎来了太阳,还是喷薄的红日唤醒了白天鹅,我不得而知,但那大美的情境却雕镂在心中,时时鲜活起来。这时,大雁、丹顶鹤们已经南飞,只有恋秋的天鹅家族还游弋在湖中。宝宝在学飞,爸妈在领航,直到湖水全部封冻,大雪严严覆盖,才勇敢地去迎接生存的挑战。资料讲,当年的天鹅在飞往黄海之滨的万里长途中有一半多夭折。强者生存,弱者淘汰,是自然的法则,也是秋天的择选。拍饱了,拍够了,也冷了、饿了,我们寻到湖畔一家蒙古包。热热的奶茶、香喷喷的手把肉,主人的盛情像暖暖的秋阳驱散了所有的风寒,别说多惬意了。
秋天的旋律属于大自然,更属于人文社会。当“隆隆”的康拜因、“轧轧”的运粮车、“嚓嚓”的打草机一阵阵奔忙之后,牧闲的人们便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有首民歌不知点燃了多少爱情的火花:“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这浪漫的情调,这动人的旋律,来自秋天。平素就爱穿戴的牧民此时把个草地当成T型台,不是服装大赛,胜似服装大赛。多彩的蒙古袍,像翩翩的蝴蝶;串金挂银的饰物,琅琅之声远远就能听到。呼伦贝尔有个牧民模特队,把他们自行设计的服饰展演到全国模特赛事,还把男子的雄风、女士的娇媚,带去俄罗斯、蒙古,走出了世界,又迎来了世界。中俄蒙一年一度的选美大赛正酝酿在秋天。
秋又是短暂的,短暂得让人怅惘。古人就把这种情绪和个人的失意投给秋天。造字的苍颉把秋加在心上,连成个“愁”字。宋词更有“……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名句。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苍凉,自然的人格化和人格化的自然毕竟不是一回事,心境与环境也不该等同。我的老师妥木斯先生画了60多年草原,就很少画夏季牧场,秋色凝聚着这位大画家挥洒丹青的浓浓的情结。没有秋风,便没有冬雪,没有冬雪,就唤不回春的萌芽,夏的奋发,这是大自然的法则。
然而,秋又是永恒的。尽管很快为暴虐的风雨和白雪所覆被,但只要沙尘暴别来骚扰这片纯净的大地,那雍容华贵的姿容,那浪漫的天籁之声,那火一样的生命激情,将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如期光顾美丽的呼伦贝尔。
选自《骏马》2011年3期
姚广(呼伦贝尔市)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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