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热线: 13384778080 |
一片海
那片海不大,在我心里却是一片汪洋。
海叫“后海”,处子般安静。四周绿荫围拥,气派,雅致。
穿过这片海,就可以到家了,我这么想着。我家在草原,突然想把家安在这海旁边。
夏日某一天,我来到这里,就感觉家似乎真在这里。
天气炎热!行人喘着粗气,车辆忙里忙乎,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缩减速度。我一个人在马路上行走,穿过小巷,走过小桥,拐弯就进入胡同了。胡同叫大翔凤胡同,清凉,静谧,幽长,我的梦就从这里诞生,比天还大,比这片海还阔。
不知道在这里丢下了什么!隔年总想着来这里转一转,走一走,感叹一回,唏嘘几声。
海的四周全是胡同,胡同中心全是海,海和胡同相互依存。我多么渴望自己就是那片海,因为我不是,所以,我对海有着无限的向往。我也希望自己是那片胡同,依然不是,所以,我对胡同也有了莫名地羡慕。
转过这片海和胡同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暮色下,这里开始萌生你生命中想象不到的秘密。这秘密无形无际,让你的梦挂有彩虹般的绚烂,也让你的梦在暗角处涂满伤感和叹息。
夜晚,我在隔海不远的一家云南小餐馆吃饭。餐馆不大,饭菜却精致。和我面对而食者乃一女子,我问她,她说,她的名字叫“海”。我黯然。想起经过小桥时,见桥下流水清澈,而荷花枯败,似草帽一样的荷叶焦黄成片。错过了赏荷时节,徒留衰老与寂然,想必,生命大抵如此!
夜色将我包围在海和胡同的空间里,我看到了海的闪亮和胡同的淡定,如同我希望着的生命的灿烂与稳重。
远行人
我给他打电话时已近午夜了,但他还是来了。从海淀区到朝阳区,我在房间整整散了两个小时的步。
他来了,不大的房间里,住着一南一北两个过客。
他不吸烟,也不喝酒,只是安静地坐着。
他在北京一家航天杂志社当编辑,我们寒暄着,不经意间就暄到一个广阔的天地里去了。他说,将来有钱了要做个庄园主,在庄园里种上白菜、萝卜,养些牛羊,开垦一片又一片土地。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就在那夜,我们双双成了庄园主。
他的家乡在云南,在梯田和白云深处。他的爱人在田间劳作,而他远行奔波,他的不大也不小的梦想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远行人。
早晨的太阳出来了,房间里除了温暖和明亮外,便只有孤零零的我一个人。我知道,他为自己的庄园主之梦而提前动身,连一句道别的言辞都没顾得上留。
现在想来,我们的梦想多么远大。只是此去经年,再也没有见过他。
前些日子他来电话了,说希望能在武汉见到我。世界太大,然而也太小了。我们在寒冷的北方相识,想象着又要在炎热的南方聚首。无奈,俗事太多,我失约了。他再次来电话,却有点不高兴了。我知道,他肯定是破例喝了几杯,除了怨言,更多的则是怀恋和祈福。后来,我还听说,那次在南方有人把他误认为是我,因而,远行人在远行途中便有了一段甜美的回忆。
不知道他的庄园主梦何时能实现!而对于我,则已丧失大半理想。我告诫朋友们说,烦乱的生活深处,能在寂然的小镇上看见匆忙穿梭的我的身影,我便足以慰藉清贫一生。当然了,倘若有那么一天,我想,我的庄园里也应该种上那么一两朵兰花,为他,也为我自己。
架杆下 你的眼睛
很遥远了的夜晚,我们相约在六月的春天。你知道,对于常年久住北方的我们来说,这里有点热了。热的气流,热的风,甚至居于心怀热的心灵,它们一次次让我感到了活着的幸福和感动。你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来到神居住的地方,和我并肩窥视着神灵的言行。
晨曦微明的街道上,车流穿行。远处青葱的山峦和哗哗的河水,我们在一起等待阳光的出现。
木板房里立刻充满了光亮,陈旧的桌椅,陈旧的摆设,以及那些梳子和脸盆都是陈旧的。它们让我有了许多对往事的回忆和感怀。
麦子开始抽穗了,它们散发出甜的香味。清风里我们依在那一排排架杆下,也像是在等待着被挂上去,晒干,打碾,然后装进时间的仓库里,悄悄传递着幸福和温暖。
阳光落在白龙江面上,闪动着金色的光泽。恰如高草地那么祥和,那么安静。碧绿的丝绒般的草坡上,是成千上万的蚂蚁,没有人惊扰它们。飘荡在风中的经幡猎猎扬扬,它们穿透湿漉辘的草地,来到我们身边,然后把静谧留给了我们。
回到牧村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淡淡的光辉照下来,像一地碎银。那么多架杆站立在空地上,我想象着有那么一天,它们的身体上挂满了麦子,挂满了青稞,挂满了希望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安静了。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幸福里闭上眼睛,关紧大门,开始我们想要的生活。
这些细节在时间深处会越来越呈现出金子的颜色。我们靠在架杆上,望着天空中遥远而明亮的星星,就知道,幸福离我们已经不太遥远了。其实,你的眼睛已经成了星星,在寂静的夜晚里,繁衍着架杆四周不为人知的秘密。童话般纯美,天堂般美丽……
选自《甘肃日报》2011年4月2日
Copyright © 2015 西部散文学会 Power by www.cnxbsww.com 地址:鄂尔多斯市东胜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