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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 6 月 21 日,是西方人的“父亲节”。在这
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想起了我的岳父大人—— — 司法
战线上的一名老警官。虽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 28 周
年了,但是,岳父大人的音容笑貌仍然清晰地存在于
我的记忆中。
初次拜见岳父大人是在 1981 年 1 月 1 日。当
时,我从县城坐客车来到四方坨子,带着“四盒礼
物”,是以准女婿的身份,来岳父岳母家正式亮相,接
受“审查”的。
岳父身形瘦弱,看上去个子不到一米七,他面容
和蔼,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岳父很少说话,说话时
声音也很低。那天晚饭后,我和岳父一家人闲聊了一
会儿就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我重新坐上每天只有
一个往返的客车回到县里的工厂上班。幸运的是,我
顺利地通过了岳父岳母及全家人“审查”,很快,介绍
人通知我春节去岳父家里过年。
岳父对我特别的关爱,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生
活,事无巨细,他老人家待我如同亲儿子一样,我也
十分敬重他老人家,从心里把他老人家当成自己的
父亲。
记得,从岳父家回来不久,有一天,办公室的电
话响了。那时,我是单位的政工干事,和书记在一个
办公室,接、打、传电话是我的份内之事。我接起电
话,听到是父亲的声音。父亲说,要过春节了,你问问
单位领导,给不给职工分大米?如果需要,可以用苞
米面来我们这里兑换。我当时既紧张,又惊喜,电话
没放下,就直接问书记。书记一听,马上说:换,换,
换!让我问清兑换的比例,和确定去车拉苞米面兑换
大米的时间。当时,厂里的人不算多,只有 60 多人,
工人们一听说用苞米面能换大米,都很开心,也都想
多换一些。最后,书记决定,每人最多一麻袋,也就是
200 斤。
出发换大米的那天早上,老厂长亲自开车,我和
另一位供销员陪同,坐着一台类似于“ 540 ”型拖拉
机,拉着整整一大车的苞米面驶往四方坨子。到了四
方坨子粮食所找到了父亲,以为他老人家是粮食所
的副所长,是所有外事商务活动的“全权代表”。父亲
把我们领到稻米加工厂,在车间门口,把我们拉来的
苞米面验过秤,又到办公室一路绿灯办完了手续,加
工厂厂长告诉我们下午 2 点准时来装大米啊。
父亲在招待所还为我们安排了午饭,说自己工
作忙就不陪厂长喝酒吃饭了。我们 3 人进了包间,哇
塞! 4 个菜,一瓶白酒已摆好。老厂长说:我开车少喝
点,你们俩多喝点。我谦让着让供销员大哥多喝点,
不只是谦让,也是不敢多喝,怕在老丈人面前丢了
丑。白酒醇香,菜肴可口入味。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我们吃着喝着,从内而外地温暖。
吃完午饭,喝完了茶,就去加工厂装车。不巧的
是,大米要加工完了,稻子库存接不上了,按顺序,我
们今天装不上车了。我又赶紧给父亲挂电话。父亲给
加工厂厂长打了电话,问厂长怎么办?厂长灵机一
动,对正在看着装车的一个外地的押车人员说:反正
你的大米今天也装不够,走不了,把你的大米卸下
来,给这份吧。我保证,明天早上第一份是你的,而且
大米的质量比这批好。那人无奈,只能同意。不一会,
我们的车就装够了大米。我们 3 人开着车,在众多等
米人羡慕嫉妒的注视下,驶出了加工厂的大门,一路
平安地回到了工厂。
工人们见我们的大米车回来了,都围拢过来,不
一会儿就剩下了一辆空车。直到这时,师傅们才知
道,我有对象了,岳父是四方坨子监狱当官的所长。
有一年夏天的傍晚,我正忙乎着什么事,晚饭还
没吃呢。父亲从饭店吃完饭带着一大包的肉菜来了,
一进门,我们一家 3 口都闻到了肉香。那个时候,虽
然大米不缺,但是,可口的肉菜还是很少见的。女儿
高兴地跟姥爷身前身后地玩耍着,我特地拿一个空
瓶子,跑到后院小买部装了半斤散白酒,自斟自饮起
来,真是香啊!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记得是 1992 年
的“小年”前,我家搬进了县城为数不多的职工住宅
楼。搬进新楼的第二天,我和爱人连夜坐火车来到沈
阳市的一家医院,看望刚刚做完腰椎间盘增生手术,
在这里住院的父亲。父亲见女儿女婿来了,不顾术后
的疼痛,坐了起来,嘘寒问暖,还要跟我们回家过年。
我赶紧找主治医生,问是否可以出院。医生说,从现
在开始侧重补充营养,加强锻炼,看父亲的体力恢复
情况再定。那几日,父亲精神状态非常好,时不时地
下地走几步,不让我们扶着。就这样,腊月二十八,父
亲出院了。我们坐了一夜的慢行火车,第二天,腊月
二十九到了我们的新楼新家。可是,我们夫妻搬进新
家就急着去沈阳看父亲。因为走得急,过年的“年货”
都没有采办。这时,卖年货的店也都关门了。单位的
同事们听说后,给我家送来了猪肉、蔬菜和豆油。于
是,父亲和我们一大家子欢欢喜喜地在新楼过了大
年。也是父亲唯一的一次在我的家过的年。
正月十五后,父亲的病有加重的趋势,从独立站
起来行走,到不能站起来,再到必须拽着系在门框上
的绳子才能坐起来。我找几个人用担架抬着父亲去
县医院检查。一检查才发现,严重了!医生怀疑父亲
可能是患了“骨癌”。我们强忍悲痛,对父亲撒谎说没
什么大事,只是术后身体虚弱需要慢慢恢复,另外要
去长春医大三院再进一步进行全面检查。父亲单位
闻讯,来了车,还派来一位副所长陪同父亲去长春医
大三院检查、住院治疗。
父亲是老警察,聪明过人,已察觉患上了不治之
症。“五·一”要到了,我请了假和爱人领着女儿去长
春看父亲。到了医院,父亲瘦了许多,说话的力气明
显不足,吃的也很少。见此情景,我心里很难受,我让
爱人回去,到我们单位和领导说清楚替我请假。因为
不知道需要住院多少天,我又急忙给领导写封信说
明了情况,也算是请假条吧。我替换大舅哥护理,让
他回家休息,我和岳母轮班看护父亲,岳母白天,我
夜班,有时候白天我也守着父亲身旁不回招待所休
息。
有一日,父亲说:听说长春有一个人能治我的
病,他叫王 xx ,是专门治癌症的专家。我暗下决心,一
定找到王神医,治好老父亲的病。我开始四处打听,
王神医原来是什么单位的?我感觉,有如此治病“绝
活儿”,一定开个人诊所,只要在长春,就一定能寻觅
到。
说来也巧,我来到了区卫生局个人证照发放管
理科,一打听,一位女同志竟然知道王神医的诊所
名、地址以及联系电话!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神医
家的中医诊所,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神医。我提出想请
神医去给父亲看病的请求,出乎我预料的是神医满
口答应,并说,医院上班时不能到病房给病人看病,
只能中午或晚上医生下班后。
时间不早了,我和神医从他的诊所打车来到了
医院。医院病房的医生下班了,我领神医进了病房,
悄悄地给父亲把脉,看了舌苔和查体。我陪神医出了
医院大门,在医大三院附近的饭店请他吃饭。神医很
认真地点了几个菜,并要了一瓶高度酒。一瓶白酒飞
速喝掉了,他说话都不连贯了,还要喝啤酒,为了父
亲,我又给他上了 4 瓶啤酒。酒足饭饱,打车送他回
家,顺便取药,没想到,都是现成的“药丸子”。先拿了
一个月的药量,父亲开始偷偷地吃神医的药丸子。
又过了十几天,内弟来了,把我换下来,让我回
家。 6 月初,医院让父亲出院了,不是治愈,是医生无
力回天,放弃了。父亲单位来了车,把父亲接回到场
部医院继续住院。这期间,我又几次去长春神医家取
药,但是,神医的大药丸子并没有保住父亲的生命。
8 月 1 日凌晨,坚强乐观的父亲走完了人生的
最后旅程,安详地闭上了双眼,离开了我们,离开了
这个世界。
我的岳父,我亲爱的父亲,他,走了,走得那样的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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