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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泥坪是个百来户人家的小山村,由于大部分人
家都姓张,所以又叫张家湾。由于受自然条件约束,贫
困像一条永远挣不断的锁链牢牢地捆绑着黄泥坪人
的手脚,世世代代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直到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席卷全国的那一场农村变革
中,小山村那块板结的泥土才复苏了,混沌的山民醒
悟了,他们在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之后,铆着劲在自
己的责任田里耕耘播种,迎着秋风收获自己的粮食。
然而当商品经济大潮带来一个精彩世界的时候,粮
食生产却出现了经营性亏损,剩余劳动力要找出路,农民
致富的眼光已超出了土地之外,这时候,城镇建设一日千
里,到城里掏金的梦想激励着成千上万的农民,他们纷纷
离乡背井,走向城市,涌进了上个世纪末的农民打工潮。
血气方刚的青壮年男人们大多都出外打工去了,家
里只留下一些老人、小孩和女人,他们被人们习惯地称之
为“留守族”。那些留守女人,用自己一双并不粗大的手含
辛茹苦地把“女”字一笔一笔写在屋檐下,构成了一个个
稳稳实实的“家”,成为走四方男人们梦中的宁静港湾。
春花、桂花、杏花是同年嫁到黄泥坪来的,春花的
男人是个憨厚的庄稼汉,叫蛮牛;桂花的男人是个巧木
匠,人称小木匠;杏花的男人叫王勇,高中毕业生,是村
儿里最有文化的人,村民们都叫他王秀才。三个女人嫁
到黄泥坪的那阵子,村里人都对她们刮目相看,因为她
们都长得品貌端庄,如花似玉,看上去都水灵灵的,十
分惹眼又讨人喜欢。只不过性格上有些差异。因为她们
都是同年进村的,年龄又相差无己,所以平时情同姐妹
很处得来,村上的人说她们是黄泥坪的“三朵金花”。
而她们的男人也都是从小光屁股的好朋友,那
年春上相约外出打工,同在 D 城找活干,蛮牛与小木
匠在建筑工地上一个干钢筋工,一个干木工活,王秀
才有文化脑子又活,被一家公司聘请去当职员。三个
男人的工余时间也都好互相走动,通通家里的消息。
三个女人在家,也喜欢经常凑在一起谈自己的男人,
特别是有信没信,有电话没电话,信上说什么,电话
里说什么,也要互相通禀述说一番。
春花琢磨着三农政策,打算贷点款就近办个小
企业,等弄好了,把那些外出打工的男人都喊回来,
在城里打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征询的口气问桂花
办什么企业好,桂花楞了一下反问春花说我们这个
穷地方,能办什么企业呢?春花想了想说她不久前看
张仕芳
黄 泥 坪 的 女 人 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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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西部散文选刊
到报上介绍镇上王老五豆腐走俏 D 城的消息,说那
里恢复了老字号作坊,挖掘了传统工艺和配方,生产
的豆制品在 D 城十分抢手,我看这事我们这里也可
以干。桂花沉吟半晌说要说别的咱不会,但是做豆腐
还能行。春花说我们做豆腐只是每年过年做点豆腐,
要想做出点花样,还得上王老五豆腐坊去学学才行。
春花在镇上王老五豆腐老作坊去学了一个月,便
与桂花合伙开起豆腐坊来。俩人列出了置办小钢磨等
工具的清单,算算账,先要投资万把元,因为男人没寄
钱回来,桂花答应先由她垫上。商定后,春花就心急火
燎地带着钱上了一趟县城,把要办的东西都办齐了。
春花将自家的偏屋腾出来做加工厂,与桂花说干就干,
又把自己家库存的黄豆拿出来,当晚就做成第一锅豆
腐,第二天早上,春花就挑着一担新鲜豆腐走街穿巷,
吆喝着叫卖,仅只一个上午就卖完了。从此以后,春花
和桂花头天晚上睡觉前磨好浆,榨好渣,点好卤,做成
豆腐,用板子压结,第二天就挑豆腐卖,一个月下来,把
账一算,除去成本,一人还分了两千多元钱。春花和桂
花欣喜异常,分别向各自的丈夫写信报了喜。
随后她俩又多开发几个品种如水豆腐、菜豆腐、
豆腐皮、豆腐渣、臭豆腐、油炸豆腐等等,并找了几个
帮手,开发出了新品种,还在镇上设了个专卖点。 “两
花豆腐”及豆制品从此在镇上畅销开来,家庭主妇们
反映,她们做的水豆腐色泽白嫩,绵软可口,吃起来
确与正宗的王老五豆腐,味道别无两样。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春花和桂花合伙开的豆
腐坊生意越做越大。由此,引起了村、乡领导的关注,
乡政府有意把这个豆腐坊打造成本乡民营企业的品
牌,专门派人前来协助春花和桂花筹建黄泥坪豆制
品股份有限公司。村里组织各家各户投资入股,并划
定地块,建立黄豆生产基地。远景规划是:在黄泥坪
和全乡建立千亩无公害黄豆生产基地,通过开发豆
制品,利用下脚料,鼓励农户发展相应规模的生态养
殖业,形成一条绿色食品生产链。而今村里大多数农
户本着“入股自愿,退股自由”的原则参加了黄泥坪
豆制品股份有限公司,留守在家的女人们大多成了
公司的员工,春花由大家民主推选为公司经理。黄泥
坪女人们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并给她们男人写信,
要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赶紧滚回来,老老实实规规
距距地跟着老娘在人家春花的公司里打工。
转眼到了中秋节,十几个女人倚在村口那棵大
松树下向村外眺望,因为她们的男人们写信说要回
来过中秋节。直到太阳西下时,忽见村前的小路上来
了一群匆匆赶路的男人,女人们定睛一看,正是她们
日思夜想的男人。一个个赶紧迎上前去,见男人们背
着大包大包的行李,春花便问: “回来不去了?”
男人们沮丧地低着头说: “狗日的包工头黑得很,
老子们辛辛苦苦卖了一年苦力,一分钱都没拿到手。”
春花安慰他们说: “钱是身外之物,只要你们平
安回来就是我们女人家的幸福。歇几天大家就到我
的公司去上班,收入绝不会比你们在外面挣的少!”
大家皆大欢喜,女人们各自把自己的男人领回了家。
晚上全村男女老少聚集在村口大松树下面一边
吃着月饼一边赏着月,今年中秋节黄泥坪的月亮特
别特别地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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