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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从城外归来,捎回一支麦穗。
看着曾是生活中的一部分——长长的麦芒下欲破而出的饱满,竟然有些惊喜,不记得有多久没嗅过这熟悉的味道了。
拿着,给孩子讲了,麦子的成长、麦子的结构、麦子的作用。孩子兴高采烈地听着,插嘴问能不能吃。告诉他可以试试,小心翼翼中避开麦芒,掐一粒,剥开皮,好奇中仔细地放进了小嘴里。嚼了,又吐了出来。我匆忙接住,给他讲了麦麸、面粉。明白了,蹦蹦跳跳地跑开,玩去了。
而我,却长久地沉浸在漫长的回忆中。
人生前三十年,每年都在陪着麦子的成长中度过的。从种植到出土,从遍地青苗到白雪覆盖,又从雪被的融化中朦胧、伸着懒腰后的舒展,由绿缎般的遍地翠青到一望无际翻滚着的金黄麦浪,收割、碾打、晾晒、入仓,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满载着一年又一年的希望。
儿时的记忆里,有着在秋日广袤的田间,编织着两脚耧车后边耧核发出的一串串清脆而有节奏的悦音;也有暖春的麦田里簇拥着挖荠菜的欢快的身影;更惊喜的,是一望无际的麦浪下,有着猛然间窜出一只野兔如离弓之箭般的身影所带给孩子们的欢呼;更多的还有,那个年代里普遍存在着的能够天天吃到白馍的渴望。
一年又一年,麦子在轮回着,我也在一天天地长大,长高。由提着竹篮跌撞在田间捡拾麦穗的幼童,快速地成长为在烈日下挥汗如雨般挥舞镰刀的少年。对白馍的渴望之情在淡淡远去,然而,在与自然拥抱的麦田间,在春夏秋冬的怀抱里奔放着孩童的四季快乐。麦子,不仅仅在养育着我的生命,强壮着我的身体,在麦子的一个个成长轮回里,在秋种夏收的繁忙和愉悦中浸培了吃苦上进的品性,在劳作之后的收获里学会了珍惜,在邻里相帮互用工具中的一种深厚的乡里亲情中学会了感恩。四季不同的麦香,滋补着我的灵魂,熏陶着我的品质,锻造着我的性格。
后来,离开了。
走进城市这个钢筋混凝土铸造的人工环境里,每天面对着长龙般的车流,穿梭于人群潮起潮落的澎湃中,在加衣减衣中感受着年月的轮回,在邻里互望而不识的人际关系中,竟然,把麦子忘了。
猛然间想起,有次春节后从老家回城,下车后遇到一位阿姨,知道我从老家回来,热情地问我:麦收完了吧?
站在车站广场上,迎着凛冽的寒风,默然间有着一种对老人的嘲笑,而现在看来,在对老人的嘲笑中,更应该是对我的一种自嘲,如此厚重的印痕已经开始从我的生活中默默逝去了。
麦子,已被远远地关在城外了。而关在城外的,又仅仅只是麦子吗?
捎回的一支麦穗,尽管给四岁的孩子带来了好奇、喜悦,也给他带来了知识。然而,看着麦子从种植入土到长成一片绿色,在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偷窥沉睡着麦子的憨态,捋一把未成熟的青麦穗填喂肚皮,伴着麦田里窜出精灵的欢呼,满载着一篮子捡回麦穗的成就,在烈日下的劳作中铸锻的品质,田间地头浸透着的乡里亲情,孩子却是永远不可能再去经历感受了。
陪伴孩子的,是大多数时间里蜗居在混凝土铸造的鸽笼里,咀嚼着各种华丽包装的由添加剂组合成的食品,孤独地玩着各种各样的电动玩具,盯着屏幕上电子产品构作出来的动画而欢呼,在如潮的人群莽动中却被独囿于人情之外而“安全”地成长……
孩子,你能成长为一个健全的人吗?我猛地打战!
孩子回来了,又在拿着那支麦穗快乐地玩着。看着孩子,思绪却在无序地飘浮,宝贝,你能体会到麦子带给那一代人的人生经历中的一份份愉快与厚重吗?
想着,在城市的夹缝中,能够挤一方净土,给孩子培育出一穗麦香!希望在以后的年月里,身边,总有人能捎回一穗麦香!
古街老宅一先生
在西安,若要寻找一条浓缩了秦汉隋唐、宋元明清数千年历史文化的小街,那一定是书院门步行街。
进明城墙永宁门,紧靠东顺城巷有一条古色古香的小街,西起明清关中书院,东至西安碑林,长度五百余米,街口有一座古韵十足的高大牌楼,上方书“书院门”三个金色颜体大字,两旁挂“碑林藏国宝,书院育人杰”的醒目对联,这就是书院门仿古一条街。穿牌楼进入,可见街道青石铺砌,两旁是两层仿古建筑,大都挂着古朴敦厚的牌匾、楹联,有一品宣、文萃阁、醉书轩、聚香斋、皓月宫之类饱含书香味的店铺,店内多是种类繁多的文房四宝、古玩字画、碑帖拓片、奇石美玉、玛瑙翡翠、皮影剪纸、根雕摆件。徜徉街中,只见有人挥笔泼墨,有人持刀镂刻,不时一阵古朴苍凉、浑厚悠长的乐音飘来。循声望去,有鹤发童颜的老者安然端坐,捧一件古老的乐器“埙”在吹奏,恍然间像行走在千年前的街景中。
从早到晚,书院门里总是摩肩接踵,人影如织,有本地书画爱好人士陶醉其中,有外地旅游者睁大了好奇的双眼左右观瞻,挑选着喜欢的物件,不时也有异族肤色的外国友人徜徉走过。然而,小街上蜂拥人流中那一双双探寻扫视的目光,却往往与一座隐藏于此的著名百年老宅失之交臂了。
这座老宅静卧在关中书院对面,夹隐在古郁的商铺丛中,高大的青砖门楼显得质朴简洁而又厚重。唯有细心的人走近,不经意间瞥见大门旁边那块小小的标牌,才知道这是于右任故居纪念馆。是的,只有驻足抬头仰望,方能看见门头上于右任亲笔书写的“源远流长”的木质蓝底黑字牌匾在安静地俯瞰着这条饱含中华文化的小街源远流长。
于右任1879年出生于陕西省三原县,在其家乡有故居留存,为先生少年时攻读诗书、精研古今之地。西安书院门故居是他成年后曾居住过的地方。
于老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反帝反封建的斗士,是辛亥革命元老,书法大师和著名的诗人。他早年加入中国同盟会,参与创办了复旦大学、上海大学、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等十余所学校,还创办了《神州》《民呼》《民吁》《民立》四报,极大地促进了我国近代教育、科技、文化、民主等方面的发展。
孙中山就任大总统时,于老出任交通部次长,改革邮电交通,首创国内火车夜行先例。袁世凯复辟时,他积极参加二次革命,护法运动,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旗帜鲜明地反对复辟。后出任民国监察院长,从国共一大到重庆谈判,力主国共合作,他的一生为中国民主革命和国共两党的合作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故居坐落于书院门52号,是先生1949年去台湾之前在西安的住所,始建于19世纪末,由于右任二弟于孝先购入并作为全家住宅。故居面宽三间,进深八十米,占地面积八百余平方米,建筑面积三千余平方米,由门房、花园、厅房、厢房、上房、后院组成,属砖木结构的三进院落。
故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展示面积一千余平方米,为明清时期典型的关中四合院,院内配以宽阔的回廊及园林花草点缀,显得古朴典雅、庄严肃穆。跨过宽厚的门槛,只见门厅正中于右任先生的半身雕像巍然襟坐,长须飘飘,再现了一代大师凛然正气的风采。一层正中是厅房,摆放着座椅和茶台,陈设简单质朴,透露出主人平实低调的性情。这里展示的是先生的生平典故和传奇故事。二层廊道四周被绿色的植物包围,呈现了自然之美。砖墙上挂着书画,又成为书香楼阁。长长的走廊深重清幽,一种悠然自得的情怀萦绕,沉浸其中,总让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这里陈列的是先生收藏的碑刻拓片和名家书画。地下一层陈列的是先生的书法真迹。三十功名袖两风,一箱珍藏纸几张,在这里能近距离欣赏先生“精气内藏,已臻化境,碑帖之融合达到高度完美”的艺术魅力,体会这位“落落乾坤大布衣”的人品、书品的最好模范。
故居设计独具一格,韵味十足。虽然不是深宅大院,但也闹中取静,安居清幽。1937年始,于右任将他的结发妻子高仲林和长女于芝秀接到这里定居。先生自己每次回陕时也常在此居住,接待亲朋好友、门生乡亲。后来,先生去了台湾,于老夫人在此居住期间一直受到国家的多方照顾,周总理曾指示:“于老夫人仍住西安由陕西省委关照,每月政府补助生活费二十五元并派保姆照料,医药费全部报销,便于老夫人安度晚年。”直到20世纪70年代初,母女两人相继在此去世。之后,书院门52号就渐渐衰败了。
2002年,经西安市人大代表提议,在中央及省市领导和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下,开始了故居的修复筹备。先生的侄子于隆、张英夫妇陆续投资千万元对故居进行修缮。2009年,在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之际,终于完成复建工程,随后开放供游人瞻仰。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这首《望大陆》的诗篇,可见先生渴望祖国统一的心灵深处也饱含着对居住在书院门52号妻儿的深深眷恋和思念之情。欣慰的是,先生故居修缮后建为纪念馆,并上榜首届中国十大民营博物馆名单。
曾说“以兵救国,实志士仁人不得已而为之;以学救人,效虽迟而功则远”的先生,故居今天静矗在饱含史书文化的书院门深处,继续氤氲着为国为民“以学救人”的殷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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