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可汗山的传说

旅游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一朵朵饱含深情的积雨云从车窗外从容闪过，车窗玻璃具有滤镜的功能，阳光直射的部分，清洁、透彻，像新疆大地闪闪发光的棉花垛，暗淡之处则丝丝缕缕层层叠叠神秘莫测。蓝天愈发深邃和高远，深邃高远得有些不真实，偶然出现一缕弥撒光，那扇形的具有金属质感的光芒让人想起许多与宗教有关的美好传说。如果不看草地上成百上千的牛羊，这情景与乘飞机经过三亚上空所见的景象十分相似，看来，天边草原的美誉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白云生处，可汗山从遥远的梦境一步步走近真实。成吉思汗，蒙古民族无限敬仰的大英雄，以雕塑的形式屹立在可汗山之巅。高五十米，宽一百米的半身坐像成就又一个世界之最。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孙子，元帝国的缔造者忽必烈。玻璃钢粗糙的质地更适合表现蒙古族人风雕雪琢的面颊和雄浑刚毅的内在气质，湛蓝色的背景下，祖孙二人一高一低，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线条雄浑而不失内敛，神态安详而又饱含热烈。忽必烈下边，沿陡峭的山体坐落着蒙元时期在位的十六位帝王，护卫这些帝王的八百名蒙古勇士威风凛凛地矗立在可汗山前碧绿色的草地。从蒙元兵阵到达山门整整八百米，这八百米是蒙古民族从苍狼白鹿的传说里诞生、成长到孕育出举世瞩目的成吉思汗的时间之轴。在这个时间之轴上，黄金家族二十六位先祖分别站在自己的坐标点，用凛然、深邃、慈祥而又友善的目光迎接游人的膜拜。突厥、匈奴、契丹、鲜卑、鞑靼、女真，在这条线性的发展轨迹上，马背民族经历无数次的吞并与消融，今天，很庆幸，我们仍然能够从这些花岗岩塑像里检索到遗失在历史深处的那些彪悍的身影。

“当年，成吉思汗与札木合、塔塔尔、泰赤兀等十三部蒙古勇士在温都尔汗地区狭路相逢，他们之间爆发了著名的十三翼之战。因寡不敌众，成吉思汗战败逃亡，这是成吉思汗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败仗。战后他率领残余部队南撤到现在可汗山的位置，此时正值盛夏，战士们又饥又渴，疲惫不堪，后来成吉思汗发现一眼山泉，只是泉水太细，若有若无，不够部队饮用，于是,成吉思汗挥起马鞭连砍三下，口中吼道：‘天若灭我，泉水断流，天不灭我，共饮三军！’话音未落，那泉眼处山石崩裂，汩汩泉水喷涌而出。成吉思汗的队伍在此休整三天，三军将士体力恢复精神旺盛斗志昂扬，他们一鼓作气杀回温都尔汗，经过浴血奋战，终于统一了散落在漠北草原上的蒙古族各部。”

白泉旅行社的导游如是说。故事明显带有杜撰的成分，不过，用在可汗山景区倒挺合适，你们看，蒙元时期在位的十六位帝王，他们代代相传，最后用一个个悲壮的故事注解了蒙古民族曾经的显赫与辉煌。那叱咤风云的民族英雄成吉思汗，正以祥和睿智的目光关注着眼前的芸芸众生。硝烟散尽，马蹄声远，仇敌已逝，一声唿哨唤醒的不再是冲锋的铁骑，而是碧绿的青草绵绵的羊群以及各族儿女深情的凝望。历史需要发掘，风景需要沉淀，可汗山正从绚丽多彩的自然风光向丰富厚重的人文景观转变，谁能否认，若干年后，可汗山不会成为一个风靡全球的风景名胜区呢！

二、布林泉与布林庙

离开霍林郭勒市，旅游大巴正式进入乌拉盖草原，连绵起伏的丘陵不见了，眼前出现一片醉人的无边无际的海——绿色的海。我突然理解波澜壮阔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它就是任由司机加油，却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彼岸的意思。是的，经过波浪般起伏的草海时，汽车被浓烈花香迟滞了。这花香来自至少十种植物，我一眼认出的是扫帚梅，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格桑花。这种花在西藏被赋予爱情、忠贞等多种含义，在内蒙古，它普通得如同水草，随随便便在公路边盛开。还有一种单片的芍药，洁白的、纯净的萼片随风摇曳，像一位位圣洁的少女在翩翩起舞。有一种火柴花，鲜艳的红色花蕊跟千万只火柴头聚集在一起似的，煞是好看。白泉旅行社导游姓卢，是个又高又壮的小伙子，他告诉我们：“这就是狼毒花。如果狼毒花大面积集中开放，是草场退化的标志。狼毒花有毒，牛羊不吃，但是，狼毒花的根能造纸，西藏的喇嘛用这种纸抄写经书，几百年都不会腐烂，更不会被虫蛀。”

乌拉盖草原最有名的是布林庙。布林庙很小，只有一个门房，两个耳房和一个正殿，因此，它更像一个四合院。从建筑形式上看，布林庙具有藏传佛教与汉传佛教的双重特征。庙宇正殿与偏殿均采用歇山尖顶，斗拱飞檐，大雄宝殿房脊供奉金色法轮；大门两侧墙壁上彩绘六字真言图谶，门口放两只花岗岩雕刻的石狮子。门房两侧供奉四大金刚，耳房一个堆放杂物，一个住僧人。佛祖释迦牟尼端坐在正殿中央，佛前摆放两排听经受业用的棉蒲团。有个穿红色袈裟的喇嘛一边敲木鱼一边领唱，几个年纪轻轻的小喇嘛随声附和，有虔诚的游客也跟着一起诵经。

布林庙虽然狭窄，却不曾失礼，其他诸佛以龛的形式供奉在大殿北侧，每尊佛龛均有人上香、燃灯。靠东侧置一排转轮，游客从左至右拜完大殿，最后在转经筒上理顺自己的人生。整个布林庙梵音袅袅，转轮铮铮，气氛十分庄严。在这天高地远，浩渺无边的草原深处，一座孤独的寺庙足以震撼人的心灵。走出寺庙大门，诵经的声音萦绕耳际久久不能散去，这几年名山古刹跑遍，隐藏在繁华背后的是汹涌而来的物欲与铜臭，相比之下，草原深处的布林庙显得格外圣洁和伟大。因此，游客离开的脚步，也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惊扰了这份宁静，亵渎了这份虔诚。

布林庙东一公里处有一圣泉，即“布林泉”。布林，蒙语为温暖的意思。布林泉的意思就是温泉。据说此泉冬夏保持四摄氏度左右的恒温，即便三九天，泉水也不封冻，泉眼四周被白茫茫雾气包裹，周遭的景物上挂满洁白的晶莹剔透的雾凇。那情景想起来就美，没来由地就对温泉陡生了几分热情。跟游客们学，也在龙口处接了一瓶水，那份寒凉从手指接触的刹那便冰澈透骨，等泉水入喉，心底的火气连同脊背的汗水便瞬间蒸发了。

布林泉景区完全模仿江南园林的建筑模式。主景区是覆盖泉眼的八角凉亭，凉亭里置一巨大的金黄色转经筒，泉水从转经筒下的泉眼里汩汩溢出，然后顺石槽流入浅潭。潭里有鱼，颜色鲜艳，它们一边追逐，一边以恬静的目光观察回廊上的游人。回廊四通八达，周遭是更长一圈覆顶式的彩绘抄手游廊（让人一下子想起颐和园内连接昆明湖与万寿山的彩绘长廊）。游廊两侧各置一排供人小憩的红漆靠背木椅，游廊尽头，是成吉思汗跃马弯弓射大雕的巨大青铜雕像。

久居城市，喧嚣的市声和紧张的工作环境让人身心俱疲，而天边草原浩瀚无垠的绿色和大朵大朵的白云正好舒我胸中块垒，那少数民族独特的地域文化让我既感到陌生又十分好奇，只是，这些具有江南园林建筑特色的人造的景观因随处可见而显得特别乏味。如果我来设计，我会把游廊设计成勒勒车，八角凉亭设计成蒙古包，供游客休息的长椅，设计成马鞍子的形状，这样更能彰显本民族的文化气质。承继传统，拒绝同化，保持蒙古民族独特的文化属性，让壮美靓丽的草原风光在优秀的民族文化里永生，这是景区建设（包括旅游文化活动）应该遵循的原则。

三、历史不会忘记

游牧与农耕是一对儿拥有世仇的欢喜冤家，他们你进我退在草原上纷争了几千年。旅游作为一种新兴产业，具有拯救与调和的双重作用，它能抚平千年的创伤，使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得以完美结合，并结出甜美的果实。

布林泉紧邻兵团小镇，小镇仅有的一条街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游客，广播喇叭循环播放20世纪70年代流行的语录歌，小商贩在泥巴房子里兜售蜂蜜、牛肉干和串成串的草原白蘑，有很多游客穿上草绿色的军装到处照相，所有线索都表示，我们到了《狼图腾》电影拍摄基地。

实际上，景区大部分建筑都是拍电影时临时搭建的。糊上泥巴的房屋、毛主席语录、大喇叭、电影院、自行车、还有一辆老式公共汽车，穿行其间，时光仿佛倒流回20世纪70年代，我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告别父母，坐上火车，再换乘汽车，颠簸好几天，来到这荒芜的、连个百货大楼都没有大草原。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这段历史，我可以赞美，也可以感叹。

电影《狼图腾》先后获得52届台北电影金马奖、第3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和第30届中国电影金鸡奖等多项提名和荣誉，布林泉和拍摄基地逐渐被外人知晓，这为乌拉盖旅游掀起一股狂飙。

碧绿的草原，洁白的羊群，湛蓝的天幕和闪闪发光的白云具有消除疲惫熨帖心灵的奇效，但狂飙之后，我们应该思考，《狼图腾》留给我们不只是几间泥草棚子，还有生态保护这一深刻主题。

屯垦，是特定历史时期安置退伍军人和知识青年的一种方式，既巩固了国防，又保障了粮食供给，为铭记这段历史，乌拉盖管理区在哈拉盖图镇（五十一团部）修建了一座兵团文化纪念馆。战士们穿过的衣服，种地用的农具，读过的书，使用过的武器，一一陈列在展馆里。它们不说话，但是它们又什么都说了，它们身上散发的庄严和悲壮的气氛吓得大家都不敢说话。他们和她们，被浓缩成一张张发黄发脆的老照片后，显得更加单薄，更加憔悴，更加楚楚可怜和让人心疼了。那个叫于凤霞的女知青，顶多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的脸蛋稚嫩得吹弹可破，她身后的女孩子叫甘瑞珍，她的笑容多么天真，仿佛可以融化全世界的忧伤。她完全忘了昨天还在麦地里挥汗如雨，她忘了临行前还因为没有新衣服照相而哭红了鼻子。

导游说，这两个人还都健在，一个回河北老家了，一个一直在小镇定居。不知道她俩看见这么多人站在自己的照片前轻声喟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历史不可以倒流，但是历史被做成切片装帧成册却可以保鲜。我想，即便从头再来，那些为这片土地奉献青春甚至是生命的人们也许还会勇敢地站出来，不信？你来知青小镇看看，小镇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小镇每一株牧草和每一棵大树，小镇的每一片蓝天和白云，都镌刻几个鲜红的大字——青春无悔。

四、狼性的回归

野狼谷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这是电影《狼图腾》的外景地之一，当年的小狼已经长大，因与游客接触次数太多，那目光灼灼似贼，却不是凶恶得要吃人的意思。其他笼子里的野狼，则来回奔走，凶相毕露。特别是一只个头巨大者，站起来比人还高，它对每一个游客都露出轻蔑的冷酷的不屑一顾的眼神。我觉得，如果在野外，我绝对不敢与它对视，那种钢锥一样的目光足以摧毁任何有威胁的进攻，我没有力气抵抗，我只能像一摊泥一样瘫软在草地上，任狼宰割。

更恐怖的还在后边，有人买了一只公鸡，观光车司机一只手钳住公鸡翅膀，一只手抓住方向盘，他要送我们去喂铁丝网围栏里的野狼。

那只公鸡一直在剧烈挣扎，它惨烈的叫声早被群狼听到，一只，两只，三只，转眼间面包车后边已经跟上七八只狼。它们毛发直立，目光凶残而又犀利。游客们大气也不敢出，眼睛紧紧盯住前边跑得最快的那只狼。那只狼的眼睛与其他狼又有所不同,它放射的是一道寒光，是冰冷的浸入骨髓的极寒之光。它突然停下来，伸长脖子，张开嘴，发出一声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啸。我猛然感觉到一根冰锥从后脖颈一直贯穿到尾巴根，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我的耳朵里只有悠长的狼啸和血流冲刷血管的有节奏的蜂鸣。“那只狼就是狼王。”司机说，他抖了抖手里的公鸡。公鸡平时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现在浑身发抖，发出绝望的带着颤音的嘶哑的鸣叫。不一会，它的腿竟然有频率地抽搐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昏厥过去。其实它应该知道，那些被它采过蛋的小母鸡为啥有去无回，今天，它将面临它们一样的命运。

就在一刹那间，我听见一声惨叫，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已经被群狼撕碎了。前后时间不到两秒，也可以这样说，鸡叫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鸡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进狼肚子里了，快得令人怀疑，快得令人窒息。是不是司机变了个戏法把鸡又藏起来了？人们只好回放录像，看！那只鸡的确没有凭空消失，的确被它们给吞掉了，虽然没看见狼嘴张阖，但那染红鲜血的鸡毛仍在天空中飞舞，许久许久才落在草地上。

我们心惊胆战地离开野狼谷，心里尤觉害怕，几个小孩子当时忘了哭，这会儿想起来，张开嘴号啕大哭。

狼是草原食物链的一环，也是草原生态重要的组成部分。草原人民懂得狼，爱护狼，学习狼，狼也轻易不会招惹牧民。狼和人之间，狼和羊之间，狼和獾子和土拨鼠和黄羊之间，还有这些野生动物与草场之间，缔结了巧妙而又复杂的生存关系。是的，它们有时候是敌人，有时候又是合作伙伴，有时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时候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好在，大自然能够调解到最佳的临界尺度，这就是生态平衡，这就是草原动物的生存哲学。

五、九曲遐思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九曲湾都是这次旅行的重点。因为它太有名了，它的盛名已经超越了孕育自己的河流。

九，在这里不是量词，而是形容词，因为九曲湾不止九道弯！而是九十道弯九百道弯！九曲，不是一条河流的全部，而只是乌拉盖河漫长流域中的一个节点。乌拉盖河诞生于宝格达山，宝格达山坐落于中蒙交界的茫茫草原，不知道最初是哪一片雪花，融汇成一股山泉，淙淙溶溶，涓涓袅袅，最后凝聚成一股恢宏的气势，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突破重围，顺流而下……

进入乌拉盖草原，它反而不急了，既然上天赋予它特殊的使命，它乐意从容不迫款款而行。四百公里，在这有限的既定的空间里，何不悠哉悠哉流淌个亿万斯年！

在那缓慢的流程中，乌拉盖河注定会与几次重大的历史事件迎头相撞。你看，那第一道转弯，是不是萧太后驻足西望准备誓师伐宋的滩涂阵地？那第二道弯，坡陡流急，波光四溅，一定是完颜阿骨打战败逃亡，马踏淤泥，激起了朵朵浪花；那第三道弯气势恢宏一泻千里，注定是成吉思汗战罢了群雄，在此歇鞍饮马养精蓄锐；那第五道弯神龙摆尾，轻轻一转，右侧的群山之间便盛开了上万朵洁白的芍药；第六道弯仿佛消失不见，仔细寻找，原来静水深流正悄悄滋润千顷麦田……

最后的一道弯已经接近乌拉盖湖了，水势逐渐平缓，水面清澈见底，你看，游弋的群鱼之上，镌刻着兵团战士俊美的容颜。

电瓶车冲上高尧乌拉制高点，由无数棵原木雕凿而成的木格楞观景台颜色鲜红，大气而又厚重，极目远眺，九曲湾已经掉头向西，抛弃一群低头觅食的牛和一群在草丛里疾走的羊，在一只盘旋的老鹰的护送下，消失在橘红色的暮色里。此刻，时间静止，万籁俱寂，乌拉盖河的所有秘密都被匆匆流走的时间隐去。

一条大河，抚平了多少民族沟壑？一条大河，诞生了多少乱世枭雄？一条大河，又淹没了多少历史传奇？俱往矣，当九曲湾婀娜的身姿从乌拉盖草原从容闪过，所有恩怨、情仇、荣辱、纷争、兴废、得失，俱成粉末。

入夜，大自然表现的欲望不再强烈，九曲湾因模糊了某些细节而显得格外神秘。大巴车拐下公路驶进乞颜部落。这是九曲湾附近诸多餐饮服务中心的一个。与众不同之处是，它有一个正规比赛用的跑马场，游客花少量的钱可以观看马术表演。蒙古马个头不高，体型不大，但是耐力持久，是蒙古大军长途奔袭突击制胜的法宝。当然，你也可以亲自跃上马背，体验一下蒙古骑兵纵马狂奔的乐趣与风骚。你还可以拉开现代工艺制成的弓和箭，让白钢箭簇穿透历史迷雾，直抵民族文化的靶心。

服务区分布着大大小小一百多个蒙古包，为了最大限度减少游客对草原的破坏，蒙古包与蒙古包之间全用木栈道相连，通往厕所、停车场和跑马场的路也全部铺上了木板。如果要给服务区挑毛病，那么就是它太前卫了。比如最前边的蒙古包，面对草原的一面镶了一整片钢化玻璃，游客足不出户就可以欣赏大草原。室内电视洗浴一应俱全，完全就是一个四星级酒店的配置。

婀娜婉转的九曲湾是长生天赐予草原人民最珍贵的礼物，优美翩跹的蒙古舞是马背民族迎接远方客人最隆重的仪式，品尝完代表蒙古族饮食文化巅峰之作的烤全羊，草原上燃起熊熊篝火，歌声穿透天籁，灯光照彻碧野，游客们手拉手跳起舞来。优美的线条和光怪陆离的色彩被熊熊火光投射到悠远静谧的夜空。

我独自坐在蒙古包里，透过钢化玻璃观察狂欢的人群。骤然闪动的光与影在音乐的烘托下幻化出瑰丽无比的图形，我看见，无数身穿铠甲的蒙古族勇士从篝火中走出来，他们放下手里的刀和枪，拉起心爱的姑娘，在优美欢快的旋律中尽情舞蹈；我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蒙古族老奶奶从音乐里走出来，抱起游客的孩子，深情地亲吻；我看见，衣着华丽的蒙古博（萨满）扭动腰肢，敲响神鼓，声声呼唤亲爱的腾格里；我看见，空蒙深邃的天宇之上，一双双智慧的眼睛在眨呀眨，它们是狍子、是麋鹿、是土拨鼠、是黄羊、是野猪、是草原狼……

——选自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