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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
南宋诗人吴惟信的这首《苏堤清明即事》,让我想起了清明,想起了梨花,想起了长眠在戚大山深处的外婆。
外婆过世,已有三十八年了。前些年,县里开发旅游,在山间开路,戚大山上的坟冢,基本都已迁走,外婆的坟还孤零零地,在那荆棘丛生的山间。
清明了,戚大山上的那棵与外婆坟冢遥遥相望的大梨树,应该开花了吧!
去年清明,我和哥哥姐姐们,陪着母亲一同开车前往,远远地望着山顶那棵玉伞一般的大梨树,在满眼绿色的映衬下,梨花的白,显得更加的素洁淡雅,让这戚大山的春天有了一种安静而圣洁的美!那样的日子,那样的意境,使我们的伤感之情油然而生。下车没走几步,母亲便伤心地痛哭起来。
我知道,母亲心中的苦与痛。外婆活着的时候,过于受罪,以至于去世后,母亲想起外婆,就伤心地不能自己。
听母亲说,外婆是泗阳县人,由于饥荒,八岁的外婆,经人介绍,在盱眙一个姓王的大户人家做佣人。一日清晨,外婆出门给主人家倒马桶,看见了她的父亲,在街上要饭,外婆急忙回去,向主人要了几个馒头,跑过去递给父亲,可是被父亲拒绝了。父亲告诉她说:“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在主人家做事,手脚一定要干净,干活一定要勤快……。”那天外婆的父亲说了很多很多,那是外婆最后一次,听着父亲的教诲。从此,八岁的外婆,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勤劳、善良的外婆,在王家一直忙到出嫁的年龄。母亲说,外婆既感恩主人,这些年对她的好,又憎恨主人,把她嫁给了一个大烟鬼的外公。旧社会的婚姻,嫁鸡随鸡,外婆跟着外公一辈子都过着像黄连一样苦的日子。
外婆有四个孩子,我有三个舅舅,我的母亲是她唯一的女儿,听母亲说,外婆在老舅家生活的时候我还没出世,是外婆带大了老舅家的六个孩子,那应该是外婆一生中最忙、最累、也是最快乐的时光吧!
记忆中,年迈的外婆在我家也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一次,我穿着外婆摆在太阳下,晒着的小脚鞋子,我说:“外婆您看,我都能穿您的鞋子了。”外婆说:“鬼丫头,你的脚比你表姐的脚都大,女孩子脚大不好看的。”我知道在外婆的心里,表哥表姐永远都是那么的好。
那时候,小脚的外婆,常常到南山上去割草,有一次,她带回来一窝的野鸡蛋,小小的、绿绿的,可爱极了,外婆把野鸡蛋和小葱一起炒了一大盘,可是外婆一口也舍不得吃,那种美味、那些画面至今还印刻在我的脑海。
后来,外婆的晚年一直跟着大舅、大舅妈在胡山洼生活,一家人靠做点小生意来维持生计,日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以至于外婆腿摔断后,无钱治疗,卧床不起。
那些日子,几乎每晚我都会陪着忙碌了一天的母亲,去看望外婆。冬天的胡山洼又黑又冷,偶尔也会传来几声狗吠,母亲一只手拿着电筒,一只手紧紧地搀着我,在微弱的手电光中,我们高一脚,低一脚地朝大舅家走去,进了院子我们就能隐约地听到,外婆在一声声呼唤……
外婆在痛苦和折磨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带着爱、带着恨、带着许多的不可思议走完了她痛苦而悲惨的一生。
出殡是哪一天,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这是我半辈子以来,看到的最震撼人心的一次。胡山洼位于井头街的中间位置,外婆的灵柩抬出胡山洼时,经过的那条街上,每一家、每一户都摆出了路祭,也许这是外婆一生中最最风光的一次出行。
在那条街上,在邻居的眼中,外婆是个难得的好人,人们都亲切地称呼外婆为王奶奶。外婆走了!她就像瑟瑟秋风中黄叶,无声地飘落,留给我们无尽的哀思!
三十八年过去了,当四月的春风,带着万千思念,再次亲吻戚大山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棵美丽的大梨树,可是我亲爱的外婆,只能在天堂里望着那一树花开!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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