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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迎马山下有水坝建在潇贺古道旁,叫“路脚坝”,它将河水拦截、抬高,于是下游左右两岸多开垦了数百亩水田。这是一个特别的水坝系统,两道大水坝加一个小水坝呈鼎足状组合,使水流至此一分为二,然后二分为四,目的在于增加左右两条副渠。主河道与右副渠之间有地两亩多,集体下放后分给四户人家,因常年水涝,大多荒芜弃置了。我家份额大些,在家看护田地的母亲舍不得丢荒,就一直耕种着。
最初只是种些红薯芋头,产量不多且管理辛苦。父亲早年当过生产队长,富有开拓意识,他转念一想,水来土掩不行,干脆改地造田吧!但想时容易做时难,80年代没有挖机,一切仅靠双手,没有点愚公的精神,要移山造海是不可能的。那时父亲年当不惑,在镇上办厂加工黄麻油,把时间和精力耗在这廉价的土地上不太值得。父亲有商业头脑,并有过多年办企业的成功经验,是镇里公认的能人,但他最终还是听从我爷爷的“富不忘耕”的吩咐,选择半农半商的历程。“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父亲的思想观念本质上还是比较传统的。
自八七年回村被选举为村长,到九八年升任村委主任,父亲用十年完成了人生转变,同时也完成了路脚坝造田创举。那时我们兄妹仨也在成长之中,每到冬闲,奋锄担土就是一家人的工夫。最先当然是堆土造好临河、渠两面田埂。家乡黄石溪也叫金田河,为富江主要源头,是纯粹的山泉水,清秀平和,少有狂涛怒浪的时候,但近年水土流失严重,逢汛期水涨,路脚坝首当其冲,周围会成为一片汪洋。所以这两面田埂是垦田成功与否的关键。我们先用木桩打好围好框架,然后填上土石,再用木锤夯砸牢固,造成一米多高的隔水墙。临河一面还用河底捞上的一些青石、鹅卵石兼水泥加固砌好,以防水冲。最后还挖来芒草蔸、野竹根及苦栎树种植在田埂上,盘实表面的虚土……大约在九三年,田已经基本垦好,尽管新土壤稍显贫瘠,但也达到旱涝保收的要求。特别是经过早两年的严重旱灾,这块新田充分体现了它“近水楼台”的优势。昔日的撂荒地成了保水田,众人不禁羡慕起来,对父亲的钦佩又更添几分。
“农为邦本,本固邦宁”,“要致富,多种树”。父亲深知这些道理,自任村干部以来一向重视农林牧副业的发展。家乡村头岗是麦岭一带历史最早的古村落,往年后龙山古木参天,盛产石斛、兰花等珍稀植物,一些可防饥的野果如苦槠等,是家乡特有的美味。可惜大炼钢铁的时候肆意砍伐,村上一些数人合抱不过的千年古松古樟和古槠已消失殆尽,包括村前绵延不断的山林也大都砍光烧光。十里外的红竹塘是村里过去的林场,父亲当年因家庭成分不好,十六岁从县中学辍学回来,就在那放牧和割松脂。他善识草药,入山随手能釆许多名贵药材,也善打猎,出门茅獐山鸡野兔弹不虚发。但常受压迫,稍有“谋私利己”就被批斗,几兄弟文武兼备,胆识过人,也只好忍气吞声,等待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父亲曾做过竹木生意,深知山林就是聚宝盆,后来当选村长,他立刻发动群众筹资种树,引进国外的新树种湿地松、马尾松把金田水库边两千多亩荒山种上。然后,村里还封山禁伐,托专人精心培育管理,仅五六年就育林成功。父亲接手时集体资金只有25元,但六七年后松林承包割松脂年收入就有论十万,实现了从一穷二白村到全镇首富村和县文明村的奇迹转变。
父亲将近六十岁才入党,但无疑是村里最优秀的党员。他不仅善于创造财富造福乡里,还坚持操守,秉公办事,是廉洁修身的典范。他垦田种稻最重要的目的还在于身体力行,学习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果如所愿,2003年他得以隐退,全身心管理田园。现路脚坝这一亩垦田已经变成良田,而且因芒苇、竹树包围如同小岛一样,不用打药施肥,成为时下极少见的无公害生产实验基地。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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