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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两种笔调完成的散文集/碧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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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24

前不久媒体报道,官员身份的朱丹枫发表系列散文,引来一个常说常新的老话题:为官与为文的关系。这二者的关系,大致可分为:为官不为文,谓之“纯做官”;为文不为官,谓之“纯骚客”;既为官又为文,可谓之“儒官”。在“儒官”中,还可分为:官好文一般,文好官一般,官好文亦好。一般而言,人品好官品必好,文章也充满真善美。

在中国历史上,政治家多与文学合二为一。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浓缩了作者全部理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民本精神贯穿其从政一生。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体现了其堂堂正正做官、清清家白白做人之品质。唐宋八大家既为官又为文,成为中国文化史的一种独特现象。

如果一位官员能利用工作之余为文,那是对政治文化生态的一大改善。当官员以艺术思维和审美情感去观察和体验社会与自然时,他就多了一双发现世界的眼睛,多了一份感同身受的情怀,那些外在的物事和纷挠之乱象,便在审美之观照和艺术的之想象中变得纯净,至少不会失去心灵深处所坚守的那一块净地。当他转向官员角色时,也能以文化之本质之道德良知去处理公务,去待人接物,而不至于缺少人文关怀。因为审美性文学性的熏陶与浸润,使得为官又为文者多为性情中人,总是具有人文意识、悲悯情怀和体恤心态。这种道德文章的建构,正是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的内动力。

以上说法恰好与作家高宝军的情况相符。在当今社会,既为官又为文的人已少之又少了,于是,高宝军现象,成了一个值得人们关注的社会现象。

作者在《半亩闲田》散文集“后记”里说,他走过的道路,可以用一个“半”字来概括——半农半公半生忙,半城半乡半远方,半文半武半修行,半得半失半称心。

他所尊崇的人生观,就是这种花未全开、人生忌满的古训,就是这种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中庸之道。

《半亩闲田》散文集正是作者的半部人生、半世阅历、半生体会之记载。

在半辈子时间里。“其文为半梦半醒半想象,半真半假半夸张,梦中有醒时有实,实中有假亦有虚”。

高宝军出生于贫困之家,履职三十年,身涉二省,入藏八载,涉荒陬,跨戈壁,顶严寒,逆风雪,虽苦于身心,然而受益终身。

他在西藏阿里兰普县任过三年援疆县委书记,之后调噶尔县任县委书记至今。他写的西藏散文和游览西藏者写出的散文已不能同日而语。于是,八年的西藏生活经历,成了作家最宝贵的文学财富。

纵读作者散文,发现其无论是写人物,还是写野生动物、家畜家禽和飞鸟草虫、人文环境等,或以大写意之手法,赋予其诗意;或以素描之方式,揭示其悲怆苍凉之命运。

其一,先看看作者的人物描写。

1,作者写人物时,或采取大写意的手法,只画轮廓,只描绘神态。此类的描写色彩往往是明朗的、诗意的。

文本中第一栏目是写西藏阿里的,其地域色彩是清凉、纯净、古朴的,其藏人的生存状态是诗意的、纯朴的、乐天的。

西藏,是雪域高原,它的天空、大地、河流、人的精神面貌、风土人情等,和内地,甚至和新疆等地皆有很大的区别。于是,写西藏地域风情首先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作者在文本的第二篇《过林卡》一文里,已涉猎到了:

……在他们中间,已铺着一块块油布,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和肉,各种各样的奶和茶。人们相互间敬酒,尽情地说笑。酒足肉饱之后,牧民们像服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来了兴致。不知谁唱了一声,一哇声就都唱了起来。

随着歌声的节奏,一小伙跳起了锅庄舞。长袖在清风中翻舞,双脚在草地上跳弹,身影在人们眼前已闪成一簇花团。紧接着,三个、五个、十个……一起加入人群,顿时围成了一个圆圈。这些平日朴实木讷的牧民,一个个兴奋得怎么夸张怎么跳,怎么高兴怎么唱,天王老子也挡不住他们的快乐与豪放!

几百人的大圈子,一下子旋转了起来。花花绿绿的衣衫,旋风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歌声响彻云霄;急促有序的脚步宛如骤雨;黝黑粗糙的面孔,花儿一般绽开。

在《藏西散记》里,作者多次描写了阿里的藏女:

顺着牧歌望去,一顶黑色的帐篷里走出一个身着红色藏袍的女人,她一边收拾柴火,一边抬头望着远处。随着红衣藏女的消失,青蓝色的炊烟从帐房顶上升起,被微风吹歪后又被晨光染红,然后弥漫成一抹蓝雾。

几个老阿妈佝偻着腰身,蹒跚着脚步,绕着几个金黄的转经筒旋转,把橙黄的朝阳一寸寸由山头转向山坡,由山坡转向沟底,转得牧区一片明媚。

《春雪飘然》:一个穿着红色藏袍的姑娘走过来,红藏袍的色彩一层层变淡,一头秀发一层层变白。姑娘站定了一跺脚,身上雪花飞舞,头上雪花四溅,衣服的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艳丽。

雪停之后,一个小女孩穿一双胶鞋,走一步回头看一眼自己踩出的脚印,脸上的笑容比雪花还要灿烂。在她面前,有一串另一个小孩踏出的脚印。女孩低下头去,在那脚印旁边的积雪上轻轻踩了一下,然后认真比对两个脚印的异同,神情郑重而又专注,表情好奇而又生动。

《春风吹过狮泉河》:几个年轻的卓玛互相推搡着从羊圈边走过,无缘由地发出笑声,银铃般的笑声把落在墙头的一群麻雀惊飞。姑娘们转过草甸,向着远方逶迤而行,长发随风,裙摆拂地,青春的气息伴着新生的草香分外迷人。一位年轻的少妇正坐在自家的帐篷外,沐着这暖暖的朝阳,一手忙着手里的针线,一手解开钮扣给孩子喂奶,白色的乳汁洒了孩子一脸。

《徜徉狮泉河边》:夏季,河边总坐着一群洗衣淘菜的女人。她们裤管挽得老高,衣服穿得很少,腿上显出嫩白,腰后露出月牙,一边干活一边说笑,花花绿绿的衣服晾满河道,引逗得一些男子伸长脖子朝河边看。总有那看得出了神的男子脚下打了趔趄或被风吹跑了毡帽,引得人、河与鸟儿一起欢笑。

诸如此类的描写,在其他篇什里随处可见。

2,作者或采取素描之方式,刻画人物细节,将人物置于命运中去描写。此类描写往往是有故事的、具有人生况味的。

《等在大门口的奶奶》一文里,作者写了自己的奶奶几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在这个大门口,她等了一家四辈人几十年。青年时,她等在外边打工的丈夫归来;中年时,她等儿子和几个女儿;老年时,她等家孙外孙;到了暮年时,她等的人又多了一茬——重孙子辈的娃娃们。

在许多年的等待中,她把硷畔上的槐树由幼苗等成大树,把坡洼的冰草等得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把一头浓密的黑发等得稀疏花白,把年轻的自己硬是等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妪。

《睡梦中的村里人》:每过一些时间,作者在梦中看到杨德科碎干爷,他还是那么精瘦,那么忙碌,那么朴素——核桃壳脸滚着汗珠,白布衫上印出汗渍,脖子上的青筋凸出老高,手里总有干不完的活,脚下始终带着急匆匆的风,浑身上下似乎有一股永远使不完的劲。他在大雨倾盆的山梁上放步奔跑,在烈日炎炎的麦地里挥镰收割,在谷浪起伏的山坡上锄地拔草,在大雪纷飞的村道上躬腰疾走……

隔三岔五,老慢总是一手牵着花四迷驴,一手握一把带把镰,腰弯得只看到身子移动看不到脸。他一边走一边咳嗽着,慢腾腾地转过白杨树圪坨,消失在几堵破墙后头。

大雪纷飞在的山路上,时不时看到莲花子披头散发地奔跑;在月黑风高的暗夜里,总听到莲花子杀猪般地嚎叫。这是她的男人蛋蛋又追着打她呢。

《重回关道咀》:满沟道乱窜的风让作者记得,他们家就是在几次大风中搬出关道咀的。第一次搬走的是他第一家。他们走的那天下午,风像刀片子一样往人脸上削,妈妈心疼孙子,不让走,但拖拉机已叫好,弟弟和弟媳还是坚持走了,惹得妈妈整整哭了一下午。

第二次搬出村子的是作者一家。那时他在长官庙乡工作,儿子和女儿也到了上学年龄,就决定把家搬到乡上。他们离开时,同样刮起了大黄风。妈妈看天气差,也舍不得儿媳孙子走,一把一把抹眼泪。两个孩子更不想离开爷爷奶奶,也哭得伤心。只有爸爸没有哭,伸手探进车窗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噙着泪水转过身去,直到车子开出老远还站在风里。

在《还俗记》里,作者写了自己十几年当僧又还俗的经历。

《想起老羊倌》:老羊倌死了。“他一辈子没结婚,单独埋了?”作者顺口问了一句。

“买了个几年前肇事身亡的女人遗骨合葬了,也算是圆了他一辈子没结婚的梦!”村里人说。

老羊倌一辈子没离开羊屁股,一辈子只出过几次门,走得最远的也就是离村子不到二十公里的县城。他人长得丑,一颗勉强拼凑起来的脑袋,谁只要看上一眼,都会联想起寺庙里的牛头马面。

有了这样一副面孔,加上贫困之家境,自然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他恓恓惶惶地打了一辈子光棍。

《狮泉河畔的身影里》,一个云南女子嫁给了西藏边防军人。后来,丈夫牺牲在了边防;不久,孩子也因病死了;最后,她打算把自己的青春也奉献给西藏。

其二,对野生动物、家畜家禽、飞鸟草虫的描写。

1,作者或以大写意的手法,写野生动物、家畜家禽和飞鸟草虫等,这一类描写往往充满诗情画意。

《春风吹过狮泉河》:清晨,是鸟儿悦耳的啼叫把人们从梦中唤醒;傍晚,是鸟儿勤快的翅膀把人们送回家门。无论什么时候,行走在这里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听到鸟儿悦耳地鸣唱,看到鸟儿自由地飞翔,人们的心情比这些鸟儿还要舒畅。

河里的鸟儿更多,清清溪流中,平平绿波上,灰白色的棕头鸥,花脑袋的斑头雁,浅黄色的野鸭子,满满地挤了一河。一个穿着橘黄色大褂的环卫工手一扬,一把鸟食落在了河面。鸟儿们就像听到了命令的士兵一样,远处的飞,近处的游,一起向环卫工撒食的地方骤聚而去,鸟叫声、飞翔声吵翻了整个河面。

有一种叫不上名的鸟儿,圆圆的头,圆圆的身子,圆圆的眼睛,像刚出窝的鸡娃儿一样可人。它吃食的样子十分可爱,低头啄一口食,抬头给你一个笑。

草地上,一只红腿长嘴的鸟儿落在了牦牛背上。鸟儿没有叫,牦牛却轻轻地哼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驮着鸟儿“扑嗒扑嗒”地向前走去。

《村庄的声音》:鸟鸣声是和村庄同时醒来的,在人们还在被窝里时,各式各样、或高或低、若隐若显的鸟鸣已填满了村庄。喜鹊的叫声急促而略带沙哑,像村里的女人吵架时争着说话的样子;麻雀的叫声现得同样杂乱,但较喜鹊细碎,像农村小学生上课前的乱吵吵;燕子轻盈而迅疾地穿梭在屋檐和院子之中;布谷鸟从那道沟畔飞回这道沟畔,一边飞翔一边鸣叫;野鸡静止时很少鸣叫,一叫就要飞翔,像一架笨拙的老式飞机“扑棱棱”飞向远处;山鸡“呱呱呱”地像一群嚼舌妇在一起议论公婆;鸽子虽然身处陡峭的崖壁,但却惊人地从容,像一位优雅的主妇;火烈鸟的声音明快而清脆,像小孩玩拨浪鼓一样通透明快;野鸭的声音粗重而突兀,像深夜里的醉汉捣门。与此同时,百灵在草丛里独唱,黄莺在树枝头轻歌,鸽鹄在山野锐叫,老鹰在村头长啸……所有的鸟鸣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山野交响大旋律。

随着鸟鸣声的稍稍放缓,家畜家禽的叫声又一起涌进门缝。鸡叫声尖锐,细溜溜地直钻入耳;牛叫声浑厚,沉重地传出老远;狗叫声像一个圆球在远处滚动;猫叫声像一块棉布扯开时的撕裂声;驴叫声直冲冲地往人耳朵里戳;羊叫声委婉而固执,一声和一声黏在一起分不开;猪叫声像没本事且又糊涂的女人独自表达满腹的不平一样。

作者小时最喜欢的是雪天扣麻雀。天一下雪,他就在院子里扫一块空地,用一根棍子支起一个筛子,撒几把秕食在筛子外面,在筛子里面撒一些好食,然后便趴在窑脚,等待着麻雀前来啄食。待啄食的麻雀钻进筛子里头后,猛拉绳子拽倒支撑筛子的棍子,就可以把一些麻雀扣在筛子内。

这麻雀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一个个贼精贼精。尽管它们饿得厉害,但它们看到当院里独独扣一个筛子,便表示怀疑。有一两只架不住诱惑,先是从树枝上、窑檐上、电线上飞下来,在筛子的周围吃我撒的秕粮食。树上的麻雀一看没什么事,也一只、两只、五只、一大群飞下来了,但就是不进到筛子里边去。时有一两只头探进去啄一两口,外面的麻雀总会发出严厉的警告,钻进筛子里面的麻雀就会立马跳到外面。

《日落三江源》:一群藏野驴踏着夜色从山坡上席卷而下,在河边排成一溜,伸长脖子喝水,喉管耸动,声音低沉。野牦牛喝足了水调头就走,显得矜持而又从容,而几个初生的小牛犊,一边喝水一边观看水中自己的倒影,琢磨了好长时间不肯离去。一群藏原羚刚刚从山坡上跑过,正跑着突然收住了脚步,细蹄轻提,竹耳高耸,转着脖颈朝四下里张望,神色中透出异样的惊慌,原来不远处的山冈上站着一只野狼。

《村声带着季节走》:桃树杏树是燕子叫粉的,柳树杨树是黄鹂鸣翠的,梨树枣树是麻雀吵白的,野艾野蒿是百灵唱青的,芦草冰草是野鸭叫嫩的,那些崖畔上、石缝里、远山的、泉底的绿,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鸟叫醒的。当山上的鸟、树上的鸟、河边的鸟、屋檐的鸟、草丛的鸟,一起把村庄吵醒的时候,所有的草都冒出了地皮,所有的树都生出了嫩芽,满眼睛春意。春天就美出了一派诗情画意。

在《春到仁贡村》里:村外的草滩上,一群挤出栅栏的小牛犊兴奋地闹成一团,有的卷着尾巴奔跑,有的踩着浅水望天,有的双腿骑在另一只牛犊的背上调皮捣蛋。一只红公鸡站在墙头上打鸣。一只白山羊给小羊羔喂奶,注意力被姑娘的说笑声分散,两只脚一前移,把刚能站起来吃奶的小羊羔拉倒在地。离棕头鸥不远的湖边草地上,几匹马悠闲地吃草,阳光照射在它们的背上,发出的反光像缎子一般油亮。

《底雅乡虫声》:忽然听到一种异样的声音,似吹似奏,如弦如索,时亢时抑,若断若续,枕上听来,美妙无比。

虫声初鸣时非常微弱,虽然近在眼前,但听起来却像远在天边,如风动经幡,如蛇过草丛,随意听时真切,刻意听时模糊,静神一听竟和峡谷的风声融在一起,处在有无之间,似在想象之中。

突然,虫声响成一片。虫声有细有粗,有高有低,有曲有直,有轻有重,有沉有锐,有悲有喜,一声和一声不一样,一曲和一曲不雷同,共同谱成一曲此起彼伏的天籁之音。

虫子的描写,使我想到了清人林嗣环的《口技》,二者颇有异曲同工之美。

2,写动物,或以素描的方式描写,这一类文章关注的是动物的命运,往往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具有悲怆意识。

《杀驴记》:被杀的前一天晚上,“状元驴”挣脱缰绳,跑到主人的苜蓿地美美吃了一顿嫩苜蓿芽,然后踏着柔柔的月光,走上了村子里最高的山头,在那里站了许久。

自从它来到这个家里,两岁开始送粪,三岁开始犁地,从此再也没有消停过。风里来雨里去,它从不抱怨;犁生地驮粪袋,它从不偷懒;鞭子抽棍子打它没有记恨,到头来年迈力尽,却落了个剥皮断头之下场。

在即将离别之际,它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感到亲切。通往后山梁的那条细线似的小路,是它参加乡上赛驴会走过的路。它因为个头大、膘情壮、毛色好、力气大,戴过全乡的大红花并成为“状元驴”。

当五娃爸牵着它出圈时,它迅疾回顾了一下和五娃爹朝夕相处的一幕幕情景。许多年,它鸡叫三遍时随其进山沟,月挂中天时随其下山梁,跟随他犁地、送粪、驮粮、踩场、碾米、推磨。

杀驴开始了。“大煽呼”将刀咬在牙上,用手指在驴脖子上摸来摸去地找血管。驴的腿被人压得死死的。驴睁开眼看了看人们,然后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大煽呼”将刀深深地捅向了驴的脖子,端在五娃娘手中的盆子里出现了一点红,越洇越大,越洇越浓。“状元驴”腿使劲地蹬了几下,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头偏向了一边。

《大赖》:大赖是一只狗,长大后,它咬败了村里两条有名的狗。最终,又咬败了村里的狗王——大黄。从此,它便成了村里真正的狗王。

由于大赖的勇猛无比,狐狸、黄鼬不敢拉村里的鸡,贼不敢偷村里的果子和梨。

一天,大赖被狗贩子拿蒙药蒙倒后,装麻袋拉进城里去了。

它被放出麻袋后,发现周围还拴着村里的黄毛、花四迷、干白狗,另有几只它不认识的狗。

过了几天,大赖拽断链子,回头去寻找关道咀的家。

一个夜晚,大门口黑影子闪了一下,作者一眼认出那是大赖。它呆呆地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像到了一个生疏的地方一样。妈妈叫了声“大赖”,它才走了进来。

它绕着家人转圈子,身子在所有人腿上蹭来蹭去,嘴里不住地发出“吱儿吱儿”的叫声。它浑身都在颤动,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

有了此次生与死之经历,大赖见了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扑咬了;见了狗,它也懒得跟人家争高低。

和大赖一块被狗贩子运进城的黄毛、花四迷、干白狗、胖黑、小板凳等,被卖的卖了,死的死了。大赖心里不免生出许多悲凉来。

一个傍晚,大赖再次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它。只是在野狼攻击了羊圈,狐狸钻进了鸡窝,或是谁家的东西被小偷偷了,村里人就会说:“要是大赖在的时候,哪有这等事!”

此外,作者在《恻隐的童心》里,写了猪的命运。等等等等。

这一类的描写,作者常常采用拟人的手法,写到它们的对话、想法等。

其三,作者最善于对环境的描写。

1,写环境,或以大写意的手法,描绘的场景极富诗意。

《生命禁区的一抹绿》:顺着狮泉河滨河公路走去,一丛丛毛头柳、班公柳延伸到河的尽头。一河绿汪汪的清水荡悠悠地飘来,一阵拂面的清风暖融融地吹起,水面皱起一层层绿波,这些柳的倒影被摇曳成一抹虚影。一缕阳光铺在河面上,水面蒸起一缕水雾,缭绕着柳梢,滋润着微风,让阿里的清晨有了烟雨江南之轻柔。一团白云从水面上滑过,这时候,你早已分不清是水在静静地流,还是风在轻轻地吹,抑或云在悠悠地飘。

一棵枝叶翠绿翠绿的国槐下,一对老年夫妇静静地坐在花坛的椅子上。微风吹动了他们的华发,夕阳给他们身上披了一层金黄。

街道的树荫下,各种鲜花一畦一行地怒放。草丛中的花,墙头上的花,屋顶上的花,电杆上的花,一起往你眼睛里里钻。几个戴花帽、穿花衣的藏族姑娘在花丛前嬉戏打闹,透过缕缕柳丝,感觉姑娘和那花完全融在了一起。只看到姑娘和花儿脸上的笑容,比这迟来的春还要灿烂。

正是五六月的时间,杏树的叶片嫩得滴水,枝干红得透亮,一树一树的杏花,白了村道、粉了广场,整个村子隐约在粉红之中。花引来采蜜的蜂、好看的蝶,也引来了许多鸟儿,蜂飞鸟鸣,绿浓红艳,惬意得如桃花源一般。

村庄还有犁地人的吆牛声,挑水人的水桶落地声,做饭人的锅碗瓢盆声,小学生的读书声,各家各户的开门闭窗声,村道上的行人脚步声。还没等我的耳朵闲下来,爷爷的咳嗽声响起,奶奶的叹息声传来,爸爸的收拾农具声,驴刨蹄子的“腾腾”声,羊挤栅栏的“咩咩”声,猪拱圈门的“哼哼”声,鸡啄虫子“咕咕”声。

最后一段描写,使我再次想起《口技》。

《噶尔村夏夜》:星星和月之间,一条明亮的银河给黑的世界划出一条虚线,半边是轻轻的嫩白,半边是沉沉的墨黑,噶尔村就在这黑色的底部,在灯光的点化下有了一点村子的轮廓。

暗夜中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一个妇女拉长声音呼唤自己的孩子,前半句听得清晰,后半句被夜风送进无边的黑中。

一排狗叫声惊醒了一个熟睡的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夜空。于是孩子母亲的安慰声,锅碗瓢盆的撞击声,邻居老汉的咳嗽声,甚至沼泽里的青蛙,远山间的夜鸟,各种各样的声音一起响动了起来,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共同构成一组宏大壮丽的高原夜曲。

又是一段《口技》式描写!

《夏牧场》:草地上,一群绵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草,显得漫不经心。离它们不远处的河边,几头牦牛懒洋洋地走动。玛尼堆上的风马旗迎着风不停地跳动,发出“啪啪啪”的响声。一顶顶黑色帐篷上,一股股蓝烟在缓缓升腾,一会儿箭杆般笔直,一会儿青绸般飘逸。一抹斜阳把红光打来,夏牧场安静得如同一幅古典油画。

帐篷外的石头上,一位老阿妈双目紧闭,嘴唇微动,一张核桃壳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金黄的转经筒在她的手中转动,把一抹橘红色的夕阳一圈圈转上远处的雪峰。

2,对环境的描写,或充满苍凉萧瑟之意味。

《村庄没有记住我》:没有了人的村庄,比一个遗弃的孤儿还要恓惶。树长得邋遢,草生得懒散,鸟飞得犹豫,村庄已经没有了生机。那些储存着我儿时记忆的座座宅院,不见了烟火气息。山鸡野兔在垴畔院外筑巢安家,老鼠蛇蝎在灶台炕头垒窝打洞,屋檐和烟囱已被鸦雀全面占据。

《夕阳下的老宅院》:院里院外长满了蒿草野艾,垴畔坡洼的树木一个个老态龙钟,就连飞来飞去的鸟雀,也似乎是从远古时期飞来的,带着一种古意。

拴驴桩静静地站在那里,显得孤孤单单。这个曾经拴过五条驴和骡子的木桩,见证过这个叫阳台子的老宅的兴衰变化,虽然被杂草掩埋,被尘土蒙蔽,被风雨侵蚀,看上去腐朽得一碰就倒,但它还是没有倒下去。

墙不知哪年砌的,作者记事时,它就立在那里。它历经风侵雨蚀,已经残缺得不成样子了。墙头塌了几个缺口,墙体裂开几道口子,墙根已被风雨剥蚀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看起来一碰就要垮塌了,可仍然坚持着没有垮塌。

《再回关道咀》:看到的,只有坍塌得破破败败的院落,院子里荒草丛生,碾盘上遍布苔藓,一些窑洞黑洞洞地敞开着口子。大树崾岘的两棵大树也苍老了许多,树杈上的分丫枯了不少,树干上的黑洞又大了几圈。那个曾经坐在山圪梁上的七拐子不在了,让这里多了一份清冷,少了一道风景。通往大路梁的山路,早被半人高的杂草淹没,一些山榆树不规则地生长在道旁,随风摇曳,迎风嚎叫。

《一夜过完一生》:荒村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院落已破败得不成样子。窑面子垮塌了几处,窑檐石基本风化,院墙到处都倒塌得豁豁牙牙,窑门窗随时都要垮下来。好在破败归破败,原来的样子还基本保留。碾子上还穿着碾棍,磨台上还放着一把朽了的笤帚,一辆架子车的鞍鞯还放在车上。走进窑里头,炕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灶具还摆放在锅台,脚底下的箱箱柜柜虽然腐朽得快要散架,但里面的东西都在。

对面的玉米地怎么没有了,河湾的涝池咋不见了?村前边的西珍家呢?还有不远处住着的几个邻居都去了哪里?

此外,作者还写了阿里的河、雪、雨、月、夜、星空、风,写了陕北的四季、窑洞、社火、风土人情等,其实这一部分都可以纳入上述三块文字中去。


我从第一篇《阿里看云》开始阅读,一步步穿越那些精彩的细节描写腹地时,我感觉到自己逐渐被陷了进去,越来越拔脚迟缓。我左冲右突时,突然间警觉了起来,因为我意识到首先被陷的是作者,那些津津乐道的细节写得有点过了,以致使文章形成了泥沙俱下的态势。

而我和作者犯了同样的忌,即沉溺于文字的细节中,不能自拔。

总的说来,《半亩闲田》是值得一读的。其一,作者的生活积累是丰厚、鲜活而扎实的;其二,文本中有大量精彩的细节描写,尤其是对环境的描写、动物的描写等,有许多文字可谓神来之笔,清人《口技》般的描写,随处可见。其三,写陕北故土的篇什,或泥土气息浓厚,或空灵,或朴拙。其四,仅从作者主动请缨历藏八年就可以看出,他属于“官好文亦好”之类的作家。

要说点不足,就我个人狭隘的感受是,作者除了大量精彩的描写外,文本中也出现了一些值得探讨和商榷的问题。一来文本中出现了小说的写法,如《大赖》《二牛的电话》等;出现了如《想离难舍阿里情》《还俗记》《一封密信寄亲朋》等民谣式的表述句式,出现了《宝塔山上的光芒》等革命史的写法,包括报告文学或纪实文学,如《噶尔的记忆》等。将各种体裁的文章放在一个文本中,有点像一群马中夹杂了几头牛和骡子什么的,让人感觉有点不太协调。

二来文本中出现了大量虚构和泛滥的细节描写,这对文本或多或少是一种伤害。

比如写大赖,作者似乎一直跟踪这只狗。要不,它被人用药蒙翻运进城里,贩卖给他人的那几个月经历,作者是怎么知道的?此文洋洋洒洒写了近万字。散文不同于小说,我个人认为是不可以大面积虚构的。如果将《大赖》改写成散文,最多连一半文字都用不了。其他篇章中,也存在这样的问题,这有待于商榷。不过,作者自己也说了:“书中写的那些儿时回忆和调侃片段,说回忆也有回忆,说写实也算写实,但我还是进行了虚构。于是,从来没有的事发生了,压根没有的人出现了。我写的张三非张三,我写的李四非李四,包括我写的自己也不一定就是自己”。

再者,作者将大量现实中的场景和物事置于梦中来写,虽然也收到了一些空灵之美的效果,但同时也丧失了散文的真实性。

有些描写——这一文的细节和另一文的细节有重复和类同之嫌。有些细节过了,便成了堆积。就像一个女孩,如果适度微胖叫丰满,过了就变成了臃肿。

如果能删繁就简三秋树,将文本很好地提炼一次,将不太协调的几篇文章或修改,或从文本中拿出,另归所属,这样一来,一本相当不错的散文集就会变得干干净净,就会闪烁出黄金般的文学光彩。

当我快要结束这篇文章时,偶然在媒体上看到《半亩闲田》已经出版,并且有李敬泽、贾平凹等名家评价过。李敬泽说:“读高宝军的散文,有诗词的意境和语言,有小说的架构和趣味,把虚与实、思与梦结合得淋漓尽致。这种把散文当诗歌,当小说,当政论写的,当下的文坛还不多。”

看到大咖的评语,突然有种被堵回来的感觉,我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了。于是,我止住了笔。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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