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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回家扫墓,在整理杂物时意外发现了一盏油灯。灯座上积满厚厚的灰尘,煤油亦早已干枯。凝视着油灯,仿佛又见到了它那温暖、亲切、伴我度过了整个童年的昏黄的光芒。
我记得那时家里有两煤油灯,一大一小。自然,大的光线较亮,但比较耗油;小的光线稍暗,但比较省油。因为煤油昂贵而短缺,为了节省起见,家里用小灯的日子较多。大灯只有在年节的时候,母亲才会舍得拿出来用。过年了,母亲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红漆木柜里拿出,父亲总是很虔诚地在玻璃灯罩上喷一口酒,一遍一遍地擦拭,在木板房里,一家人团坐在炉火旁,母亲会定时修剪灯花,陪我们守岁。我们在那么漂亮的煤油灯下,烤着暖烘烘的炭火,吃着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水果糖,穿上只有过年才能穿到身上的新衣服,听着村里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渴望着崭新的那几块压岁钱。那时候,感觉这些好运和快乐都是这个漂亮的煤油灯给带来的,就像神话里的阿拉丁神灯,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憧憬和希望。
自从我上学后,油灯下的母亲不再孤单,常常是我做作业,她做家务。尤其是寒冷的冬夜,母亲用柴生一堆火。将油灯的灯芯拨高一点点,剪去已烧得焦黑的芯头,这样油灯的光芒比原来清亮了不少,我在火旁的小桌上做作业、看书,母亲则坐在小桌旁的椅子上纳鞋底。天是那样的寒冷,但我的身边有母亲,有母亲烧得通红的火堆和拨得很亮的油灯,这是多么的温暖啊!
暑假是我们自由的季节。没有家庭作业,不用在煤油灯下预习功课,我和小伙们来到村前的一块草地里,捕捉萤火虫,一只,两只,三只……萤火虫轻盈地从草丛里飞出来,舞姿舒缓而空灵,如一双双柔软的小手,把一颗颗童心抓痒了。我们唱着儿歌,嬉戏着,追逐着,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透明玻璃瓶,拿着竹扇,穿梭于草丛里。萤火虫忽上忽下,忽明忽暗,挑逗性地飞旋着。悄悄接近它们,将扇子轻轻一摇,便掉在地上,一只只被收拢起来,整个玻璃瓶通明闪光,眼前亮光一片,童年的心怀也随着忽闪的光亮明媚起来。回家后,借着萤火虫的光亮,我看了一夜的连环画,觉得很惬意。
到了冬天,外面雪花飞舞,村民足不出户。忙了一天的父母吃罢晚饭,迫不及待发动全家围拢在炉火旁,在煤油灯下拣茶籽。每晚拣茶籽,母亲都要讲一个故事,都是些三国、封神榜、岳飞精忠报国之类的传统评书,也有家乡的民间传说,吸引得我们舍不得离开。有时,她还教我们背些古典诗词。
如今想来,我今生能与文学结缘,是与儿时在煤油灯下母亲最初的文学熏陶分不开的。煤油灯下,曾有多少母亲的微笑,多少母亲的叮咛和教诲。
而今,母亲离开我有四年了,那盏煤油灯因家乡用上电而失去用场,成了“乡村文物”。可是,我总舍不得丢弃它。每次回乡,我会找到它,拂掉它一身灰尘。这是岁月的尘埃,埋葬了我童年的梦幻,却不曾沾污心灵深处的特殊情感。看到煤油灯,我有如看到金黄灯光映着的母亲的微笑,赐我勇气、给我光明、激我奋进……照耀我童年时代的那盏油灯,将永远在我情感记忆中燃烧,那小小的光芒将温暖我的一生。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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