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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上的树影
天气很热的时候,走路的人群看见了许多太阳,以及太阳下面许多晃悠的树影。那晃动的时光呆滞,在人群间慢慢变小。
他们要到三十里之外的工地劳动,搬动那里的石头,挖开那里的瘦土,然后给那里的人起房子。他们的汗水和水泥、钢筋,加在一起,一天天地高大起来。
他们大步向前,靠着路边的树影踏步,他们不想看见自己成型的影子,在尚未劳动之前,他们尽量不流汗、不喘粗气。
他们暂时离开村子往城镇里挤,找一些简单而笨重的活,搬石头、挖水沟、疏通下水道、上下车、搬房子……大手大脚一点都不谦虚地张扬出去。
工地上,他们不去想火辣的阳光,把自己当成大树一次一次地种植下去。他们的思想就是鸟,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自由自在,非常安祥。
夜晚的时候,他们想起太阳从他们的心中升起。回去的途上,没有树影,没有人影,只有他们深深的呼吸和浓浓的汗味在摇动。
外出务工的农人,家是一个大大的影子,是沉重的行囊。他们背着影子一天天远行,一天天往城里去,卸下又背上,日子在一上一下中慢慢地丰腴起来。家暖暖的在他们的心里一点一点地丰富起来。
城市的窗玻璃
他们今天的劳动,就是挖地基。他们望了望南边的绿化树,还有绿化树后边的楼群,有一面幕墙玻璃十分耀眼,比太阳光还要耀眼。他们把目光移开到绿化树,没有鸟在上面栖落,
他们听到有童音从树下传送过来,这是中午最闲情的时光。
他们中的一个人在喊,太阳停在窗玻璃上,红红的好耀眼。
他们伸了一下懒腰,开始对前边的挖掘机感兴趣,它的双臂那么有劲,我们这一帮人都不如它呢。其中的一个发话,我们的汗水没那机子的油水多,我们吃下的油水、流的汗水也没有机子消耗的油料多。
他们搓着双手,望着挖掘机发呆。时间在午后停顿下来。南边的幕墙玻璃依然耀眼,工地上,他们又开始忙碌起来。铁铲、锄头、刮子,一直在热情洋溢着,然而劳动工具组合的声响怎么都没让他们兴奋起来。
工地上的食堂
几缕青烟城东小区上飘来飘去,怎么也接不上自由自在的云朵。云不会陶醉在几缕青烟之中吧。几个偷懒的工人开始向食堂这边张望,不时仰一下头,看看天上的云朵。准确一些,他们好像在看食堂上空的青烟。
应该说这青烟是汗水的升腾,是他们汗水的升腾。他们怎么张望都不过分,也许望一望,真的可以解渴解饿呢。其实,有一些人是想家了,他们的孩子应该放学到家了,应该也在煮饭。云的那边应该是家乡。
太阳落山了一个时辰,天气开始有点凉。城东小河好像有一些骚动,城里人开始在那里漫步,一些男女开始挽手搂抱爱情,把傍晚的最后一丝凉意挤走。他们看着,觉得自己凉透了,爱情分散在乡村和城市的两头,他们把握不到位。今晚他们无法理解爱了。
爱人是不是在炊烟深处等待汗香,应该说汗水和炊烟一样,是链接天地的精灵,他们明白了,吃完了晚饭,一定要狠狠地梦回家乡。
有人骑马回了家乡
夜晚总是醉醺醺好慢,月光不露白,白日姗姗来迟。
想家了,他们把家乡请到了梦里,有人骑着家乡的红色枣马得得奔跑在家乡的小路上。孩子在放学路上嬉戏,三角红领巾很红,比马鬃红。马匹撞倒许多夜色栅栏,还有栅栏之外的树影。
这是一天中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刻,他们可以很廉价地回家,不流汗水,不冒烈日。天亮了还可以自由地讲述什么是家乡。譬如,月光下的马匹,譬如,梦中的炊烟。他们的讲述很迟钝,一会儿说到玉米,一会又说到稻谷,还有红薯藤什么的。林林总总,都是与泥土有关,与粮食有关,与汗水有关。
第二天,他们劳动的动作很大,幅度很大。喘的气也很粗,有时还对着耀眼的幕墙玻璃骂娘,他们要面对着绿色休息,面对着炊烟怀想,正如他们要面对着大地流汗喘气。
他们是一群马匹吧,在城市和乡村之间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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