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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武装,我是一名神东的矿工,每天都踏进千吨矿井。
蓝色的矿服,黑色的雨靴,红色的矿帽,显眼的矿灯。一根皮带挂着沉沉的电池,一根黑线从电源伸向头顶,那条脖子上的蓝毛巾紧紧地裹着胸膛,让我在黑暗里感受着温暖。那是一条二十几公里长的斜井,我坐着一辆防爆四轮车,向地层深处挺进。黑暗沉沉地压下来,一条长长的洞穴伸向未来。幽暗的灯火的深处,是一座座黑色的森林,它是几亿年沉默不语物种。系着安全带,坐着硬排座,我的身体不停地左右摇摆,好在能紧紧地抓住手杆,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味道,是潮湿的煤炭味道,是乌金的味道。最初车内是闷热的,我的头盔流着汗,慢慢地车内由热变冷,橘红色的灯光,还有绿色的信号灯不停地闪烁,不时有拉东西的车交会,真该佩服窄窄巷道会车的司机的车技水平,它们只有十厘米的空隙。五十分钟的车程,是多么的漫长,我一手拉拽着横杆,一手不停地开合着灯光,那是黑暗里唯一的我能操纵的希望之光。
我把蓝色的裤子套进黑色的靴子里,风从身边轻轻穿过,卷起衣衫,扬长而去。沉沉的蓄电池卡在皮带里,负重是为了寻找光明,那里的电足够照亮黑暗。我怕黑暗吗?不怕,我挖的煤就是照亮黑暗的,我也是光明的使者。这黑色的煤被黑暗埋藏了几亿年,注定要复出,只不过换了一种颜色。燃烧不只是划破黑夜,还要温暖每一个生命。那个红色的矿工帽和那盏矿灯,在黑色里移动着,矿道被点亮,我的左邻右舍,都是厚厚的煤层,它像黑子一样看着我,充满了好奇和希望。几亿年沉默不语的煤炭啊,你重任在肩,可以复出了,见到太阳的那天,勇敢地燃烧自己,变成粉末,回归大地。
我是神东的矿工,是中国现代化矿井的矿工。蓝色的矿服保留了天空蓝,在井下,我时刻把蓝天穿在身上,在黑色之中,每一个人都是一片蓝天。我穿着黑色的雨靴,踩着千亿年煤炭的精灵,它的黑是森林之路的延续,黑色的雨靴把煤炭踩得咯吱咯吱的响,它是矿井里的音乐。几亿年的寂寞、坚守,把自己的绿色沉淀成黑色的芬芳。这是有味道的火种,被大地组合成整体的形状。这黑色的大山,有森林,有房屋,有石头,还有祖先们的生活气息,它们的组合也是一种新生。黑色的世界其实更广阔、更深邃。矿灯亮了,是为了煤炭照明,只要走出地面,煤炭将为大地照明,它的黑沉淀着燃烧自己的大善,它是具有神性的煤,是人类依靠的红色火种。
此刻,我就在地下120米的地方,做一名矿工。装备精良,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工作是把光明和温暖带给人类。八个小时三班倒,常常把黑夜与白天颠倒,我和太阳是邻居,可我就是见不到太阳。我总是在休班的时候,专程晒晒太阳,感受它给我的温暖。每当我想起黑暗里,我们三个人八小时,就能生产一万多吨煤炭,那些电厂、钢厂、锅炉、车间,家庭,燃起熊熊的火焰,我知道那也有我的默默付出,我也是这个社会的创造者、奉献者。从黑暗中上来,我生活的城市总是万家灯光,妻儿在等待我回家,等我回家的还有年迈的父母。
我苦一点其实没什么,人群中的幸福,自有我的坚守和奉献。我是一名矿工,迎接光明,也输送光明。
——本文刊于《西安晚报》
《终南财经》2021年12月2日八版
黄浩,神木市人,主任记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榆林市首届十佳新闻工作者,神木市首届有突出贡献专家。获中国百篇散文奖,草原文学奖,人民文学美丽中国征文奖等省级以上奖励,曾出席过北京人民大会堂的颁奖典礼。在《人民文学》 《中国作家》 《环球人物》 《散文海外版》 《美文》《散文选刊》等处发表作品。出版《生命的庆典》 《走进神木》 《黄浩散文选》 《黄土四季》等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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