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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行/于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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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18

那天突然听到陈闵健同志因劳累过度,不幸过世的消息,无比震惊。四十一岁,他年轻的灵魂却永远留在了青藏高原的高山白云间!

早几天刚看到他陪同黑水县党政代表团回嘉兴、桐乡、海宁的消息,才过了一个多星期,让人难以接受。屈指算来,他连续三年援助黑水脱贫攻坚的时间,就要到期,在分别了三年之后,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安享快乐了,但就在这个时候,竟然传来这样的消息,我的心里一时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

我和闵健认识大概有十七八年的时间。那时我在市委办公室,他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上有许多交集。后来随着我调到新的单位,我们的接触渐少。但让我记忆犹新的,是2019年5月,我去黑水县考察扶贫工作,与他交往的一段经历。

那时,他受市委派遣,去黑水县参加东西部对口扶贫已经有一年多了。对于如何促进黑水的农产品进入海宁,帮助黑水脱贫,他一定有许多的思考。他与我们单位主要领导商议,想借助媒体的平台和力量,进行推广宣传,要我们派人先去黑水进行实地走访考察,然后再一起探讨商议宣传方案,于是也便促成了我的黑水之行。

那天,我和一位从事产业经营的同事,再加新浪网的一位专家,在组织部派驻黑水挂职的一位干部带领下,前往黑水。早晨六七点钟,我们坐车出发,在萧山机场与新浪的专家汇合后,再坐飞机到成都。下飞机时已经十二点多,当时桐乡派去黑水对口扶贫的干部十几人,也是坐同一架班机,我们汇合后,简单吃了中饭。下午二点钟左右,大家挤一辆中巴去黑水县。

开始的时候,从成都到茂县的路还好,都是高速公路,但自茂县向西,则是普通公路。路面也不宽,大多数地方公路都是沿着溪沟曲折上溯,有时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有的路段如果在下雨天还会遇到山体滑坡塌方,很危险。

一路上,车速很慢,黄昏前,我们在路边的小饭店里简单用餐,然后继续往山里赶。待进入黑水县境内时,天差不多完全暗下来了。到达黑水县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一路车程,我们用了六个多小时。

作为海宁援助黑水对口扶贫工作的负责人,闵健在黑水县政府招待所迎接了我们。因为天已晚,我们又一路劳顿,所以当天只是简单招呼一下,大家便休息了。

第二天早餐后,闵健接我们去了黑水县政府的一间办公室,海宁其他几位在黑水的扶贫干部也在。他先是给我们介绍黑水的相关情况,特别是黑水当地特色农产品的情况,谈了自己有关宣传推广的想法。然后我们围绕主题,探讨了下一步,利用现有媒体平台进行宣传推广的方式方法,商拟了一个初步的方案。会后,因为闵健较忙,他交待其他两位干部陪同我们,去看了黑水最著名的旅游景区达古冰川,然后又去参观了藏蜂蜜的放养情况和藏香猪的养殖基地。

因为黑水县地域辽阔,几个参观的点相距很远,到处是高山,交通路况又不太好。去藏蜂蜜放养的地方,我们走的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高山,绕山的公路只能有一辆车通过,很危险,开车的人必须全神贯注。在去藏香猪的养殖基地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段山体塌方的路段,只好绕道。可见平时扶贫干部们下乡工作,多么的不容易。我们参观了三个点之后,天已经暗下来了。

回到县城,闵健早在一家藏乡特色的小饭店等我们。席间,我们边吃边聊,交流了一天参观的情况。他特意给我们点了藏地特色的菜肴,上了青稞酒。对于远在他乡的人来说,看到家乡来的朋友,异常得兴奋。所以,这一餐,大家谈笑风生,聊得很开心,吃得很尽兴。饭后,我们又回招待所房间交流了一会。

第三天早晨,我们便准备先去成都,再坐飞机回海宁。吃早饭的时候,闵健来了。我本来以为他是来送别我们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要随我们一起坐车去成都。我们坐的是一辆越野车,他告诉我,这车是他从海宁开到黑水来的,这越野车适合这里的路况,自己有车,也便于平时下乡走访。他和另一位援助黑水的干部一起送我们去成都,主要是因为到了成都放下我们之后,如果一个人长途开车回来,时间长、路况差,太劳累,况且回来时肯定又是晚上,这样危险的路况一个人开车也不安全。有两个人,就可以互相调换着开车,还可以在路上说说话,帮助解困。听到这个安排,让我感受到了闵健对我们的重视,也感受到了他对同事的关心照顾。

路上在黑水境内,我们还参观了保存完好的色尔古藏寨。有他们两个引路,我们对藏寨的建筑结构、对藏民的生活习惯等有了更多的了解。看他们如数家珍地熟练介绍,可以看出,闵健他们尽管到黑水的时间不长,但对这里的一切却如此的熟悉,说明在平时,他们的足迹已经遍布了黑水许多的地方。

从藏寨下来,在我们停车的路边,有几个藏民在卖水果,其中放在篮子里酱红色的车厘子吸引了我们,大的十块一斤,小的五块一斤。在我们品尝口味、询问价格的时候,闵健早已从身上摸出钱来,买了几袋,让我们在路上吃。他说这种车厘子和内地的口味不同,如果能运到大城市去卖,肯定可以增加藏民的收入,只是这里离城市太远,交通条件又太差,新鲜的水果又不易保存,运输的成本也太高。看来,在为藏民增收脱贫方面,他一直在思考着。

回成都的路必须要经过映秀镇,这个在“5.12”特大地震中让我们特别不能忘记的地方。我们特意离开主路,拐到新生的映秀镇上去看一看。经过十年的灾后恢复重建,映秀镇已经重新展现它昔日的热闹与繁华。交通更加便捷,小镇的规划布局更加合理。只有在映秀地震遗址公园——昔日的漩口中学原址,保存着地震当天的原貌,那倾斜倒塌的教学楼、弯曲断裂的墙壁、裸露在外的楼板钢筋,似乎在无声地诉说那一刻的悲惨凄凉。在遗址公园里,震裂的时钟模型永远定格在14:28分。面对这些,我们都默默无言,心中说不尽的沉重和压抑。

离开映秀镇,到达成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离我们登机的时间不多。我们和闵健俩握手告别。对口支援黑水,他们就是这样的艰苦。

从黑水回来后,我在当年和其他单位一起组织过两场晚会,一场是在人民广场举办的情暖黑水专场,通过电视短片和专题演示,让海宁人更多地了解黑水,邀请从黑水出来在海宁打工的人的子女,到海宁过暑假,并组织节目在晚会上演出;另一场是在银泰广场举办的慈善之夜,专题推介来自黑水的农产品,许多的单位在晚会上带头定购。

我们与黑水电视台也有了更多的联系交流,双方经常交换一些有关对口帮扶的电视节目。我们的记者曾多次去黑水采访,我让记者专门剪辑制作了纪录短片《跑山干部》,获得了嘉兴市委组织部微视频比赛一等奖。《跑山干部》真实记录了海宁对口支援黑水的干部们日常辛勤工作和艰苦生活的情景,其中留下了陈闵健同志许多珍贵的镜头。

只是,世事无常。他最后倒在了奋斗三年的山里,我们和他在成都机场的挥手告别,竟然成了永别!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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