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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和父亲吃过一道很平常的菜——西红柿炒豆腐,那种味美香甜的感觉,至今都让我念念不忘。
20世纪80年代中期,土地承包责任制刚刚开始。母亲所在的南郊农场给每个工人分了十来亩地,家里留了两亩多水地种些蔬菜和西瓜,剩余的地大多用来给种子公司繁育玉米良种。当然这些土话称“母本、父本”的种子全部由种子公司提供,并负责播种期间的指导与回购。
在那个时代,看着父母种地,感觉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而且可以与《人生》剧情片相提并论。无论是双休日、暑假还是做完作业的空余时间,我和哥哥姐姐也就有了美其名曰“帮家里做营生”。除了给父母减轻了一些负担,又锻炼了我们吃苦耐劳的习性。
记得有一次我和父亲早早地推着平板车去三道圪洞旧粮站卖西瓜和一些蔬菜。太阳刚刚升起时,老街上就有来买菜的,那时候的人们绿色环保意识很好,男女老少大多提着用各种颜色捆绑带编织成的篮子,她们很会讨价还价,而且专挑拣小毛病。父亲事后告诉我,其实城里人这是让少钱,或让你多称几两。
一纸箱西红柿和一袋豆角很快就卖光了。父亲特意把母亲留给爷爷的新鲜蔬菜挂在车辕上,有人问起时,他就说是给老人拿的,不卖。父亲人缘好,站在瓜摊前总有人过来拍拍瓜,问问行情。卖西瓜父亲有一手,他会在人多时挑拣一颗中等大小的西瓜,用刀从向阳面切开,围观的人说:玉米籽红瓤,好瓤口。父亲则把瓜在秤盘上切成小块,张罗着让大家先尝后买。那些人会围成一圈吃着西瓜,吃完瓜的站起身来掏出手帕擦擦嘴,再吐掉些西瓜籽。自然也有人会从衣兜里掏出包大雁塔烟,抽出一根递给父亲。父亲也不客气,接过来,两个人烟头碰着猛吸几口,再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陕北人憨厚朴实这一点不假。在当时计划经济时期,人们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显示出了一个城市普遍的消费水平。暑假正好处于瓜果飘香的季节,西瓜自然而然地成为城里人消暑降温的首选。农历六月二十二以前上市的西瓜也不是很贵,每市斤能卖到五六毛钱,就这样的好行情顶多能赶上两三回。父亲的秤杆总是高高的,这让老城人很满意。我站在那里,会准确无误地按斤秤算出钱数,然后麻利地收钱、找钱。父亲微笑着给人家说,这是小儿子,算这些账很准。
九点以后,菜市场开始了它的顶峰时间段,吵吵嚷嚷的。粮站两侧都摆满了时令的新鲜瓜果蔬菜,有农村老婆婆拿的公鸡和土鸡蛋,更有甚者篓子里装着几只嗷嗷直叫的猪仔,臭烘烘的,留下行走的路也就是再能过个骡车。集市上卖菜的大多来自河畔、呼台、前后坡村,偏远的王家畔、李家阴湾的则会赶着骡车蹚水来,牲口拴在车辕上或人家大门口的石头上。不时有人粗嗓门喊着谁家的毛驴,快来拾驴粪蛋蛋。城里人会在十一点前陆续散了,她们的菜篮子也塞满了西红柿、豆角、沙盖和红红的辣椒。此刻的老城,家家户户已炊烟袅袅,熟悉的饭香会弥漫在菜市场角角落落。看着剩下少半车西瓜,已过了吃饭时间,父亲决定再换个地方,顺便去南关县医院那,找负责筹建住院楼的爷爷,那时爷爷已退休,被现医院返聘回来搞监理。
我们推着平板车,一路听着铁匠铺锤锤打打的声音,从草市巷那里下去,朝南一拐,就到了南关老街。再往南百米,就是我读了五年书的南关小学。父亲对我说:“今天肚子饿了吧?一会找到你爷爷,咱去灶上买饭吃。”
找到爷爷时,他也是刚刚吃过饭,正打算去工地收料。爷爷从我手中接过那些蔬菜和一颗圆圆的西瓜,摸了摸我的头说:“看把孩子晒的,走,去灶上食堂吃饭,完了我和冯会计说一声,先把这百十来斤西瓜给后勤部放下,明后天再拉来一车好瓜,给职工发个降温福利。”
我们拉着瓜车,跟着爷爷来到了医院灶房,一路上,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晌午基本没有吃饭的人,过来的也大多是病号、陪护的提着保温壶打热水。管理员叔叔很热情地和爷爷打着招呼:“杭会计,这是你孙子吧,和他爸爸一样,瘦瘦的,来,里面坐,我给咱开风扇。”
饭堂瞬时凉快下来,只听见吊扇的嗡嗡声,和灶房大厨师麻利的切剁声。爷爷和父亲就坐在那里一边喝着水,一边拉着家常。不一会,一股诱人的味道顺着窗户溜了进来,满房都是。那一刻,我仿佛闻到了最美的宫廷菜肴。当管理员端上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炒豆腐和两碗米饭时,爷爷便张罗着让我和父亲赶紧动筷子。饭钱自然被爷爷付掉,就像若干年后,每一次离开高家堡,爷爷早早便为我们买好了返程票。
父亲一边吃,一边给我碗里夹着菜。豆腐一定是南关小学门口马氏豆腐坊的卤水豆腐,白白嫩嫩,一口下肚,能余味无穷。青红椒点缀的这盘菜,除了勾起食欲,还吃出了津津有味,也吃到了我们酸甜苦辣咸的过往岁月。
20世纪80年代的一盘西红柿炒豆腐,吃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光盘行动,这也符合了近年来提倡“厉行节约、反对浪费”的勤俭之风的重要性。
姐姐
姐姐,生命中最美的称呼,她就像一米阳光,在我的记忆中温暖着。作为一名70年出生的她,庚子年的十月,她拥有了所谓的功成名就,一是娶到了心仪的儿媳妇,二是她的光荣退休月。退休,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是无比激动而又满怀感慨的。作为弟弟,唯有用文字来表达对姐姐的感激之情和由衷的祝福。
姐姐大我三岁,1970年10月出生的她,似乎与生就有了一种朴实、善良、顽强的性格。在她的人生旅途中,留下了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故事,这也是多年来我一直要为姐姐写点文字的初衷。
姐姐在南关小学读书的时候,她的长跑成绩已在学校小有名气,并被县体委招收为田径运动员,八三年被榆林体校特招,当时只有十三岁,那一年我读三年级。
在以后的几年中,姐姐曾代表着榆林体校参加过多次省级、国家级体育运动会和友谊赛。1985年全国少年田径分龄赛14岁组获全能第二名,这让我们全家都为她感到骄傲。可以想象着她穿着跑鞋,发令枪一响,在绿茵场上飞快地奔跑着。一块块的奖牌中,她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心血,这是常人所想不到的。2005年10月分别获得神木县财税银系统第二届职工运动会女子100米、400米、800米第一名;2011年代表金融系统参加神木县首届职工运动会获得女子组第二名,在她身上一直保留着运动员顽强拼搏的精神。记得姐姐每到一个城市参加比赛,总会用自己的攒下的津贴费,买一些运动会纪念邮票送给喜欢集邮的二哥。那时候,每每提起姐姐,好多人都赞不绝口,这其中就有她的老师、同学、体校的队友。
生活总会开一些玩笑,因为种种原因,姐姐离开了她热爱的田径事业,从榆林体校回到了神木,那一年我读初三,看着她重新背着书包走进了第二中学的高中班,我们大家都替她惋惜,陕西田径场上也少了一名体育健儿。
姐姐高中毕业那年,恰逢南郊农场旧场部被县上征走办硅铁厂,厂子筹建时大哥已在那里工作。征地给每家一个招工名额,须交5000元押金,农场和我一样大的同龄人都报了,父母也决定给我报上名,那时候我已在神中读高二,到体检时,全家人商量了一下,我继续读书,把这个“受苦”的名额给了姐姐。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她被分到电操室上班,负责配电,那个时代的厂矿单位,总的来说效益不错。每到发工资时,姐姐总会塞给我五元、十元的零花钱。硅铁厂离家不是很远,我偶尔会给姐姐去送饭,记得有一次吃面条,自行车没停稳,饭盒不小心倒了,当时还有我小学李同学。我赶紧骑上自行车回到家,洗净饭盒,让妈妈重新盛了饭,这次找来布兜牢牢拴住,急急忙忙又给姐姐送去,姐姐宿舍的都笑了,那一刻我知道她一定说:看我这个弟弟好不。
高中毕业那年,姐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姐夫一家人也是农场走出去的。双方父母都很满意,而且我们一帮农场人都在一起玩耍过。在他们结婚那一天,我骑自行车带着姐姐去城关小学对面的美容店盘头化妆,九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就进去出来那个功夫,我的耳朵被冻肿了。我不得不戴上火车头帽子,走在了送亲队伍中。母亲曾在我邮寄回新兵连的相片上,一眼就看出我的耳朵红肿着,说就是那次留下的冻根。
在与父亲的通信中,知道姐姐重新找了份工作,安排在金融系统储蓄所上班。后来我探亲时,轻轻推开储蓄所的门进去,当柜台里的她抬头正要问办啥业务时,看见了我。两年多没有见面的姐弟,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语,从那时起,我晓得姐姐有了她的生活元素和幸福的家庭氛围。
父母一辈子光明磊落,做事本本分分。他们的言传身教成为了我们兄弟姐妹宝贵的精神财富。姐姐从参加工作起就兢兢业业、踏踏实实,2008年她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姐姐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迟到二字,她多次被单位评为“先进个人”“优秀工作者”“五好文明家庭”等。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从生活还是其它方方面面上,她和姐夫对两家老人都无微不至地照顾、呵护着,这让我们很是感动。尤其在前两年,她和姐夫陪着父母去了一趟北京,在天安门前,两位老人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国歌声中,仰望着国旗冉冉升起,他们用孝心、陪伴,圆了老人毕生的心愿。
姐姐就是两个家庭的向阳花,她用爱心温暖着每一个人,尤其对九十多岁高龄的婆婆,更是体贴入微。这是一个革命烈士的后代,一生受人尊重,却默默无闻,我曾想为其写下一篇故事,却留在了心中,也祝福老人长命百岁。
时间就像沙漏一样,不经意间姐姐到了退休的年龄,都说70后的人生,是一场经历过后的舞台剧,主角和配角的台词里,需要我们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善良、豁达、开朗的心扉,能让人微笑着走过世间的千山万水,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十月的最后一天,也刚好是姐姐光荣的退休日。过了这一天,她将告别工作了近三十年的岗位,虽依依不舍,但已功成名就。她在不平凡的世界中,用持之以恒的孺子牛精神,描绘出一幅多姿多彩的画面,也验证了当下流行的一句话:幸福是奋斗出来的,相信姐姐的未来,一定会喜上加喜!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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