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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的大山里,凛冽的北风肆虐地吹过。
在沟壑纵横的塬畔小路上,一个少年顶着风匆匆前行。风抓起来一把黄土,撒向他的脸,他条件反射地眯着双眼。风抓起来一把积雪,灌进了他的领口,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风试图掀起他的衣服,想着钻进去,风是想取暖?还是恶作剧?他赶忙裹紧了有些单薄、有些破烂的衣服,他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努力站直了身体,急急忙忙地摸了摸口袋,皮夹子还在,于是又继续前行了。
这不是电影,这是生活。这个少年不是别人,他就是我。这个皮夹子,就是钱包。
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姓钱,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钱多多,二儿子叫钱串串,三儿子就叫钱包包。
小时候,我很穷,总是吃不饱的饭,穿不暖的衣服,干不完的农活,睡不醒的觉。
父亲蹲在门口吃饭,一大碗清汤寡水的米粥,伴着“唏里呼噜”的音响,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他伸出来舌头,从碗底开始舔起,碗逆时针方向旋转着,舌头在碗的里面顺时针方向旋转着,碗顿时被舔得干干净净,他低下头去,认真地观察着地上,终于发现了地上有不小心掉下的米粒,他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凑近嘴边,吹去了上面的尘土,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我蹲在火盆边上烤土豆,脸上粘满黑色、灰色,手上粘满了黑色、灰色,一个不大不小的土豆,烤了一会儿,就急不可待地去啃,啃不动了,再去烤,半生不熟的土豆终于吃完了,我有些满足的幸福的感觉。
稍稍肚子不叫了,身体暖和了,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皮夹子,连做梦都在想,我渴望能够有一个皮夹子。我现在是个穷人,我想着变成一个有钱人。我想有一个皮夹子,将来的皮夹子里面能够装很多的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干就干,刻不容缓。放学以后,我到沟岔深处、大山里面去挖野生药材,辛勤劳动,总有收获,拿到供销社去卖,得到五毛钱,沉甸甸的。我请求收药材的叔叔,能不能给我五毛一,收药材的叔叔坚决地摇了摇头,五毛就五毛,怎么能给五毛一。
我惆怅了,这皮夹子是五毛一,就差一分钱,真正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售货员叔叔笑眯眯地拿出了皮夹子,我低着头为难地告诉他,我还差一分钱。售货员叔叔思考了一会儿,从自己的口袋的皮夹子里面拿出来一分钱:我给你垫上。说心里话,我真想给他磕个头,这是我知道的最高礼仪。
皮夹子买回来了,多年来的愿望实现了,我视如心肝,患得患失。只是这个没有钱的钱包我装了好长时间,干瘪的皮夹子就像我干瘪的肚子。
虽然我的皮夹子里面没有钱,但是,我从此有了希望的温床,心怀梦想,静静地等待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工作以后,第一月发工资了,三十七元五角。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我谨小慎微地把钱装进了皮夹子,“大团结”在最外面,依次是“炼钢图”、贰圆、伍角,我的皮夹子终于解决了“温饱”问题,我终于成为有钱人了。
多少年来,皮夹子是我的“大衣柜、菜篮子”,一家人要吃饭,要穿衣,都是从我的皮夹子里面支取的。
多少年来,皮夹子就是我的“孝心工程”,年头节下,给父母买礼物;父母生日,给父母订蛋糕;有时间了,陪父母去旅游。都是从我的皮夹子里面支出的。
多少年来,皮夹子就是我的“爱心大使”,汶川地震了,南方水灾了,儿童失学了,患者救治了,我都是毫不犹豫地积极捐款,尽绵薄之力奉献爱心,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好多东西都换掉了,唯有这皮夹子我是舍不得换掉它。在超市的钱包专柜上,有许许多多新潮的真皮钱包,我看过了,没有买。一次去泰国,一些泰国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向我推荐他们的鳄鱼真皮钱包:“我们喜欢毛爷爷”!我也是没有动心。
慢慢的,我的工资高了。渐渐地,皮夹子的肚子大了。
后来,有了银行卡。以后,皮夹子就不用了,它光荣地退休了。
一个皮夹子,历尽沧桑,已经黯淡无光了,已经伤痕累累了,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扔掉它,敝帚自珍。长期以来,它住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和着我的心跳,伴着我的体温,让我难以忘怀。我把皮夹子放在书柜最显眼的地方,就算是留一份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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