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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我与麻雀们的战争,持续了整个童年。虽然它们在我的攻击下,从来只是被动地想法逃命,而没有能力撼动过我的一丝毛发。
但这场战争的最后,当我无奈地背起书包,到远方上学,有一天,当老师在课堂上讲得口吐白沫、天昏地暗之时,我忽然脑洞大开,意识到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战争中,我是彻底的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顿悟之后,每当后来我人生遭遇不顺时,我就自然而然地想通了,我想,这一定是小时候那些被我害死的麻雀们讨债来了。
怪只怪那时候孩子们的玩物太少,而麻雀们又太多。如果那时的我能像今天的孩子们一样拥有一部手机,可以尽情地刷抖音,玩游戏,我想我也不愿走出家门,满村子乱转,欠下这笔良心债。
父亲曾给我讲过小时候敲锣打鼓灭麻雀的故事。那是50年代末,全国闹饥荒,人们到处找吃的,而遍地的麻雀却不识时务,跳出来与人争食。这还了得,人们群而攻之,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除“四害”运动,一同被作为消灭对象的除了麻雀,还有苍蝇,老鼠和蚊子。那场运动过后,麻雀几乎灭绝,后来害虫泛滥,人们了解到麻雀除了为了生存与人抢食外,能大量捕食害虫,还是功大于过的,于是停止了对它的围剿,把它从“四害”中除了名。没过多少年,极强的繁殖能力使它在鸟类中又占据了一席之地。
关于麻雀的第二个故事来自于我的二姨。她曾声泪俱下地向我描述小时候因为麻雀而受到的委屈。我们哥三小的时候,父亲在学校教书,母亲要上队里挣工分,十几岁的二姨就自然而然地被请到我家照顾我们。一天早晨,睡眼蒙胧的二姨被安排到门前的地里看麻雀,她坐在那里,稍一打盹,睁开眼,一群麻雀已把刚露头的大红杆芽子吃了个精光。受不了父亲几句埋怨,委屈的二姨扔下我们,一路哭跑着回了家,从此对麻雀的怨恨就在她心里扎了根。
也许是这些故事影响了我,在很早的时候,在麻雀们还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小不点的时候,我已经把他们列为了我的对手。我带着一群崇拜者到处找它们,用手里的弹弓瞄准它们,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们射下来。
在夏收或秋收后的稻场上,经常可以看到一群手拿弹弓的孩子们躲到稻草堆后,朝稻场上埋头找食的麻雀们射去。一两个可怜的目标被射中了,打着滚栽在地上,其余的一哄而起,逃遁到不远处,又再次落下来啄食。不一会儿,那群蹑手蹑脚的孩子们又悄悄来到他们身后,举起了弹弓……
除了用弹弓打麻雀,我们还扛着竹竿,到处找麻雀的窝。那时,家里的房子都是草屋,屋檐的屋笆和屋草之间有不大不小的空隙,麻雀们就在那里安家。我们在一家家屋檐下细找,看到哪个空隙有细草从里面垂下来,或是听到里面有叽叽的小麻雀的叫声,那八成里面就是麻雀的窝了,于是把竹竿撑进去一点,不停地翻搅着,没过几圈,几个麻雀蛋或是小麻雀就连窝被我们卷了出来。小麻雀一般掉下来就摔死了,麻雀蛋掉在地上,摔碎了,有的破了壳,里面的小麻雀还没有长成,露出黄嫩的嘴巴和绒毛。
有时掏麻雀窝时正碰到老麻雀回家,它急得在附近边飞边喳喳地打转,却始终没敢近前和我们公开开战。
其实老麻雀也是有骨气的,我们就遇到过许多次。把一些侥幸被打晕而没有受伤的老麻雀带回家,喂它粮食和水,它精神萎缩,眼神呆滞,浑身抖作一片。但即便如此,它绝不会像有的鸟儿,几天便能驯服。它不理不睬,不吃不喝,不到半天就会傲然地死去。
今天的乡村,已很难找到茅草屋,麻雀们也失去了自己的家,我不知道现在它们生活在哪里。但现在的我,有时偶然见到麻雀,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厌恶,反而多了些亲切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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