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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村子里曲曲折折延伸到这里。前面巍然挡了一座大山。要翻越它,必得经过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小路。
那路曾无数次出现在村人的梦里,无数次将人从梦中惊吓醒来。胆小的后生们要经过那段路途时,娘老子们总是叮咛再三,教倍加小心。大山那边平安回来,他们更是像迎接凯旋的战士一样欢喜。
老人们总说,这路上有神鬼居着。当他们将亲临这段小路,总不忘多拿几份纸钱,暗中“行贿”,通融一番。而脚一旦踏上那段小路,心照样还是要颤几颤。
香柴夹着荆树,漫山遍野,密不透风。路,就在那荆棘间,弯弯曲曲,盘延过去,形如羊肠,近处常有野物悉悉有声。根根利刺伏在两旁,时刻准备伺机行事。冷不防,从那深不可测的草丛里,还会白花花爬出一条毒蛇来,挡住你的去路。脚旁呢,也常常显出一个两个野兔什么的,莫名其妙地死在那里。哇哇的鸦叫,在天上响成一片,那一种幸灾乐祸的声音,更使行者感到阴森森。最怕的是风,微微的一小股轻风,也会将路边的荆树吹得摇摇摆摆,行者顿时会扑朔迷离,如入魔境。路是盘延而上的,脚须踏在前人踏下的小路上,慢慢前行。天上若正有悠悠的云朵,地上很快就会有丝丝的雨淋,脚踩在雨水注满的脚窝里,如水上踩葫芦一样不得力。
跌跌爬爬,那一段险路儿过去,路途仅走了一半。前面还有一个偌大的陡坡在等着。坡上有颗颗的石子在滚落,路,正如一条腰带勒住了那陡坡。爬山者只好又一次将心提得好悬好悬。大大小小的石子在身旁不断滚落,各种极其细微的声音在耳边重复响着,便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也要身不由己地向下滚落,牙关得咬紧啊,不然,是走不过去的。
新结的亲戚要访,锅里的油盐酱醋要打,学要到山那边去上,猪崽要到山那边去抓,结婚证书要到山那边去领,不走过去,怎么成。山之外可是一个车水马龙、五彩缤纷的世界。
日有光,月有影,风似刀,霜似剑,春生花,秋生草,飞如虫,爬如蚁。生命如柴,灵魂如火。路,在人面前似乎永远无穷尽地延伸着。
父亲的父亲在这路上曾跌跌撞撞走过来,又走过去。祖父的祖父曾在这路途上跌伤了腿。那根根直立着的荆棘和滚落着的沙石上,至今还残留着先祖们的血迹。于是,祖祖辈辈,就也由此生出许多的好梦。面对大山,梦中曾大鹏一样飞着过去,曾坐在云上飘着过去,也曾孙悟空一样打着筋斗过去。可,好梦醒来,觉得可靠的还是自己的双足。当漫山遍野的荆树被春风吻过之后,那荆树上也曾开出娇艳艳的花来,枝枝丫丫上也兼有欢快的鸟叫,可赶路人们却无暇眷恋,只是急急地赶路。因为他们有今天和明天的算计,赶着要办这样那样的事去。岁月无情,光阴似箭,岂敢儿戏?
山不老,春常在,路无尽,人不绝。只为一个不折的信念,才在被毒蛇咬过,山石打过之后,还能这样不停地走呀走。
这走呀走的,竟也走出多少顶天立地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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