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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拓夫散文小辑/秦拓夫

点击率:1452
发布时间:2023.01.13

秦顺福,笔名秦拓夫,土家族,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曾担任报刊编辑、主编多年,迄今为止,在100多家报刊网站发表文学作品和新闻作品1000余件约500万字,出版及发表纪实文集和中、长篇小说多部。


我心归处是故乡


大凡离开故乡又爱好写作的人,尤其是专事写作称之为作家的人,几乎都在书写自己的故乡。如鲁迅之于绍兴,沈从文之于湘西,其笔下流出的文字无不与故乡有关。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把故乡比喻成一张邮票,声称那张邮票大小的故乡值得他用一生去写。故乡,于我而言,更像一张多情的网,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被这张网罩着,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故乡曾因贫穷,不太体面,让我在外人面前甚觉难堪,很多时候提及故乡,我便刻意避开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支吾其词。但如今的故乡已是另一番天地,另一番景象,回荡在故乡山岭之间的那些民歌小调也不再忧伤。

我的故乡位于渝东南,与湖北利川接壤,是一个土、汉、苗族杂居的少数民族自治县。因县内有一对酷似男女形体的天然石柱而得名。明末时期出过一位护国勤王的女将军秦良玉,因战功显赫,被朝廷封为二品诰命夫人,崇祯皇帝御笔赐诗曰:“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历史学家郭沫若在《咏秦良玉诗四首》中写道“石柱擎天一女豪,提兵绝域事征辽。”爱国将领冯玉祥也曾说道:“纪念花木兰,要学秦良玉。”历代修史,女性将领或名人都是被记载到列女传里,唯有秦良玉是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的巾帼英雄。故乡有着悠久的历史根脉和浓厚的文化积淀,常常让我们这些在外的游子引以为豪。经典民歌《太阳出来喜洋洋》传遍五湖四海,“石柱红”辣椒红满天下,石柱黄连名闻遐迩,“云梯天街”享誉中外。我的故乡,就像藏于大山深处的明珠瑰宝。

但是,我的故乡曾经也是一个全国闻名的贫困县。贫穷,曾经像磐石般沉重地压在故乡几十万土、汉、苗族人民身上。当一场波澜壮阔、震撼世界的脱贫攻坚战在华夏大地上打响之后,五十多万故乡儿女在县委、县政府的率领下,在重重大山包围中集体突围,成功摆脱了贫困,如今,又在乡村振兴中奋发进取,过上日新月异、幸福美好的生活!

2022年秋末,我回到故乡采访,翻山越岭走访了10个乡镇30多个村,看到了故乡最真实的状况,目睹了故乡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感叹不已。

那天,秋阳高照,群山巍峨雄浑。我驾车来到石柱县沿溪镇清明村境内海拔1200米的方斗山半山腰,看到一排崭新的砖混结构楼房矗立在公路边一块平坝里,在秋日的阳光下耀眼生辉。

下车打听,方知房屋的主人名叫张仁华,过去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户,曾经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衣也穿不暖,多帅的一个小伙子连媳妇都娶不进来,只能下山做“倒插门”女婿。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不仅自己发展中蜂养殖业发家致富,还成了村民们的致富带头人。

暖融融的秋日里,阳光洒满群山。身材高大、英俊的张仁华头戴纱罩帽,在屋后树林里等距离整齐排放的蜂箱间,来回巡查被他视若珍宝的500多箱蜜蜂。当他弯腰打开蜂箱盖,看着金灿灿一片的蜜蜂,情不自禁地笑了。张仁华做梦也没想到,养了二十多年的蜜蜂,以前零星散养,每年产出的几十斤蜂蜜不是贱卖就是送人,一年下来赚不到几分钱,如今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成规模养殖,这漫天飞舞的蜜蜂让他一家人过上甜蜜、富裕的生活,不仅住上崭新的砖混结构楼房,还跟城里人一样,室内装上了柜式、挂式空调,冰箱、彩电、电脑、热水器、现代化组合厨具样样俱全。楼上楼下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房前宽敞平坦的坝子里停着自家的小轿车和小货车,这样的生活条件不比城里人差!

张仁华为自己一家今天美好的生活感到由衷地高兴,感慨不已,逢人便说:“要不是党和政府对我们的关怀和帮助,我们一家哪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哪能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呀!”

离开张仁华家,我顺道回到老家去看看。

我的老家很偏僻,曾经也很贫穷。因为贫穷,村子里有不少光棍。我那时特别害怕自己也打一辈子光棍,于是拼命逃离故乡。

如今回到故乡,看到故乡曾经荒凉的山坡到处是成片成片的树林,一条宽阔的混凝土公路从树林中穿过,直通场镇。我知道,修通这条公路是乡亲们世世代代的梦想,在当地党委、政府和村民们共同努力,完成了这条长达五六公里的乡村公路,让乡亲们的梦想成真。

我把车停在一个叫大垭口的地方,沿着林中公路步行一公里多路到了村里。我欣慰地看到村里的人家全都用上了自来水,有的村民还在村里几位养殖大户的基地干活挣钱,实现了家门口就业,崭新的砖混结构房屋一幢一幢掩映在绿树丛里或竹林丛中,敞亮的混凝土入户路伸到每家每户,不少房前坝子里停着各式各样的小汽车、皮卡车,村东头的山顶上耸立着高高的信号塔。更让我惊讶的是,曾经穷得住草棚连媳妇都娶不上的牛大毛不仅娶上了媳妇,还盖了新房,买了一辆客货两用面包车。一打听,才知道前几年在镇、村干部的引导和帮助下,他办起了水产养殖场,养的是乌鱼和美蛙。镇政府还从县上请来专业养殖技术人员免费指导,并帮着他搭建销售平台。仅几年工夫,他养出来的乌鱼和美蛙便在周边几个场镇成了紧俏货。

与我同年的牛大毛,以前总是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样子,如今随时都是衣着整洁、满脸容光,跟换了个人似的,老远见了我就亲热地打招呼,还直呼我的小名,再也不像以前见了我畏畏缩缩、连招呼都不敢打的样子。

牛大毛现在变了,住上了新房、坐上了小汽车、娶上了媳妇,还成了乡邻们眼里的“牛老板”,只有我们这些童年伙伴碰到一块儿后,才叫他“大毛”。我笑着说:你现在是老板级别的人物了,我再叫你的小名怕是不合适了吧?狗娃听了伸手在头顶上摸了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党的政策好,政府帮得好。

如今,故乡的风貌彻彻底底地变了,再也看不到儿时记忆中荒凉的山坡,破烂的草房,泥泞的山路,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翠绿的山林,鳞次栉比的楼房,纵横交错的公路,那些远去的生活细节只能在记忆中搜寻。我十分眷恋我的故乡,常常梦里漫步在故乡的山冈上、小河边。梦醒之后才蓦然发现,故乡正如一张多情的网罩着我,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走不出这张网。


徜徉在古镇的岁月里


我在古镇上生活了十多年,与之朝夕相处,不曾有过什么特别感受,只是觉得那条三四米宽、两千多步石梯由江边直达山顶的石板街,倒是铺满了岁月的痕迹与沧桑。街两边古老的房屋,松柏木板造就,屋檐飞云卷雾,雕梁画栋斑驳出许多奇形怪状。但我并没有在意那条古老的石板街,更不曾想它承载着那么厚重的历史文化沉淀。我离开古镇之后,整天东奔西走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回去。

然而,古镇并不因为我不曾在意而失去它沉甸甸的存在价值,它以它独特的地理风貌和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吸引了众多中外建筑学家以及历史文化学者前往考察,旅游观光者更是趋之若鹜。那条我十分熟悉却不曾在意过的石板街,被中外建筑学家命名为“万里长江第一街”,被中外历史文化学者称之为“云梯天街”,更是被国务院列入全国第一批“文化名镇”。我仿佛于梦中惊醒, 原来我躺在一个天下闻名的古镇怀抱中那么多年,竟然“不识庐山真面目”!我开始刻意关注我曾经生活多年的那个江边古镇,也时常带着得意自豪的口气对别人说,我就是你想要去的那个“云梯天街”上的人!

去年夏天,天津几位朋友到重庆出差,办完事后,慕名想去“云梯天街”看看,我满口答应,也想趁此机会回去好好读一读古镇以及古镇上的那条“天街”。  

一个雨后初霁的日子,我们一行四人自重庆主城区驱车到达古镇西沱。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我们一起穿过城市的喧哗,走进厚重的历史文化古镇,踏着千百年亘古不变的石板街,开始对古镇的寻访。

被称为“云梯天街”的地方名叫西沱镇,又名“西界沱”,坐落于重庆市石柱县境内的长江南岸,属长江中上游,与驰名中外的石宝寨隔江相望,具有1900多年的历史。镇上的“云梯天街”,始建于秦汉时期,依山取势,垂直于江边,自江边蛇行而上直抵独门嘴山顶,长达2500米,整条街道共有113个台阶,1124步石梯。站在江对面放眼看去,状若云中天梯。这种独特的街道风格在万里长江两岸的城镇中独领风骚,惟一无二,让中外建筑学家和历史文化学者称赞不已。

古镇上存有大量的文物古迹和明清时期的古建筑。随山而建的吊脚楼、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街道、枝叶繁茂的黄桷树组成一幅延续古今的风俗画。

据史料介绍,西界沱原名江家沱,又名“石鼓峡”。北宋真宗咸平五年(公元1002年),西界沱已成为“川盐销楚”的盐运大道起点和货物集散地,商贾如云。古代的川盐、百货、丝绸、蜀绣等天府特产,经长江上游运到西界沱,再由此转运去湖北利川、来凤以及湖南龙山一带,全程300多公里,故有“千里盐道”之称。据史料记载,“云梯天街”两旁的民居和街铺,因明清时期的客栈老板和盐商,为争抢盐生意和招揽往来客商,从长江边建宅开店,继而一层层随山取势向上延伸,最后一直修建到一个叫“独门嘴”的山顶上,完成了“云梯天街”这一举世罕见的神妙之笔,成为万里长江一大奇观。

我们在一个叫熊家大院的地方,正架着摄像机拍摄高低错落的古色街景,石梯街转角处忽然出现一队“背盐汉子”,他们衣着早已褪色补巴的灰色斜襟衣服,脚上穿着草鞋,绑着裹腿,头上缠着白帕子,腰上吊着一只长烟杆,背上背着倒人字形的扁背,扁背上架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左右两边挂着陈旧的马灯和竹水筒,右手握着打杵随着两腿艰难地迈动,带铁钉的打杵一下一下敲击脚下的青石板,发出“叮、叮、叮”清脆的响声,10多个背夫嘴里吼着粗犷的背盐号子“梯子陡又陡,越走越好走……”这充满雄性豪迈的号子声,穿过长长的石梯街,穿越漫长的时空岁月,把我们带到远去的历史长河中,仿佛看到千里盐道背盐汉子们艰辛而不屈的身影。

这是西沱镇成立的一支背盐汉子表演队,每逢节假日和游客到来时,表演队便在石板街上进行实景表演,用生动、直接的表演方式展示巴盐古道上背夫们的生活场景,让游客们感同身受,如临其境。

“云梯天街”上最有趣的是无处不有的“屙尿巷子”。何为“屙尿巷子”?由于“云梯天街”过去没有公共厕所,上街赶集的人无处方便,石板街背后僻静的小巷子便成了赶集人的方便之处,久而久之,当地人便把那些小巷子叫“屙尿巷子”。

据史料记载,西沱镇的行政区划在解放前分属于石柱县、忠县和万县(今万州)管辖。在“云梯天街”顶部的独门嘴处,有一棵奇特的黄桷树和一间奇特的民房。说它们奇特是因为黄桷树长在民房中间,而三个县的县界恰好穿过这间民房中间的黄桷树。据说解放前有人在本地犯案,只要进入这间民房,官府便不能直接进去抓人,需要照会各方衙门共同办案,才能进屋捉人。

 “云梯天街”曾在1940年,由大画家徐悲鸿先生以《西沱风景》为名作画,突出表现“天街”的特色,在海内外引起轰动。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随着媒体对“云梯天街”的报道,国内外一些知名建筑学家和历史文化学者纷纷进入“云梯天街”考察,给予极大赞赏和高度评价。

走在远离都市喧哗的青石板老街上,在宁静淡泊的心境中,穿过漫长的历史隧道,我们细细搜寻这个古镇厚重的历史古迹。尽管代表现代文明的高楼大厦和休闲广场以及现代工业替代了人们传统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但古镇的典朴宁静和厚重的历史文化沉淀依然让我们流连忘返。


用良知与道义写作


在弘扬正气、鞭挞丑恶、推动社会进步中,毋庸置疑,媒体记者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虽然媒体从业者中,也有极少数滥竽充数者,干着媒体记者不该干的事,这确实有损媒体记者的体面,有辱媒体记者的名声。但我从事媒体工作以来,一直把良知、责任、道义作为基本的从业信条,忠实地践行一个媒体人应有的良知与责任。

记得我在湖北某市采访时,遇到一件震惊湖北的新闻事件:外地几名法官到该市执行一起经济纠纷案,他们不是通过正常程序执行,而是采取“绑架人质”的方式将该市一位局长开枪打伤后强行带走,企图以此达到执行目的。这显然有悖于法律和最高人民法院的规定。当时该市领导问我敢不敢报道这件事,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有什么不敢报道的?任何单位和个人都要遵纪守法,法官更应如此。”我前后三次到该市采访、取证。最后写成了《震惊鄂西的枪声》一稿。本来,在我正式介入调查采访此事前,已向我供职的报社领导作了汇报,领导也同意采访报道。可是,稿子发回编辑部后,几个编委的意见却不统一,多数编委担心这篇报道会给报社带来麻烦,最后把稿子给“毙”了。我觉得这篇报道应该与读者见面,不应该只考虑媒体和记者的风险及麻烦,如果这样,媒体和记者担当的那份道义和社会责任就无从说起。于是,我将稿子连同采访到的证据一并发给北京一家在全国都有影响的法制类媒体。结果,报道很快刊发,引起了湖北省的高度重视,湖北省政法委成立调查组,对此事进行了认真调查处理。

不久,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我干预司法独立,影响司法机关的正面形象,要追究我的责任。我理直气壮地回道:“司法独立不等于不受舆论监督,如果我歪由事实,甚至捏造事实诽谤你们,给你们造成负面影响,我绝不逃避责任。”但至今也未见有人追究我的什么责任。

作为新闻记者,当你在履行自己的神圣职责时,只要做到心底无私、客观公正地报道,把真相告诉给读者,面对威胁利诱,你都会坦坦荡荡。

2008年,我在采访调查重庆某区一起开发商违法开发并指使黑恶势力杀死“钉子户”独生儿子的新闻事件中,经受住“金钱、美女”的考验后,开发商很“友善”地提醒我:“我们这地方治安不太好,你可要注意安全哟!”我明白他在威胁我,坦然一笑。采访照样进行,不久,这篇深度调查报道同时在国内两家颇有影响的媒体发表,引起读者的广泛关注,也引起其它媒体的跟进报道。在强大的媒体舆论压力下,一直逍遥法外的开发商被抓捕归案,2009年10月被依法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相关犯罪人员也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晚年丧子的“钉子户”夫妇得知这个结果后,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声泪俱下地向我表达感激之情。作为记者,我之前所有的付出和承担的风险,都在对方感激的泪水中化为快乐和欣慰,也更加感到自己从事的职业所担当的那份沉甸甸的社会责任。

记得我在某报担任专栏主编、记者期间采写过一篇内参稿,它所起到的媒体监督作用和产生的社会效果十分明显。记得那篇内参稿不到2000字,但我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去调查采访,直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相应证据到位才发稿。从报社签发到有关领导作出批示,再到公安机关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只用了20多天时间,见效之快,出人意料。

那是件什么事呢?一个来自辽宁的东北汉子名叫马发财(化名),号称要投资几个亿在重庆某区建一个中大型水泥厂,一番花言巧语加上各种骗术骗取了当地政府的一纸项目批文。于是,马发财拿着这一纸批文便大肆发包“虚拟工程”,骗取了大量工程保证金。后来,有包工头感到事情不妙,找到我反映这一情况。我认真听取他们的陈述后觉得不对劲,随即通过查询有权审批该项目的政府机关,方知这是一个早已被国家列入严控的项目,仅有区里的批文是不行的,必须拿到市里的项目批文,但这个项目没拿到市里的批文就发包工程肯定是违法的,连项目选址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发包工程?

搞清楚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后,我作出了一个基本判断,这个马发财有可能是骗取当地政府部门的一纸批文后去骗那些急于找工程做的包工头。报经社里同意后,我带着一位助手正式介入调查采访此事。

随着调查采访的不断深入,我发现来自福建、上海、四川、重庆等地的施工队伍多达10多个,交给马发财公司的工程保证金近二千万元,有的施工队通过中间人介绍还在前来马发财公司签工程承包合同,交保证金。

随着进一步的深入了解,我发现马发财根本就没投资能力,只是他一厢情愿拿着包工头们的保证金天南地北地去“招商引资”,投资合同倒是签了不少,动辄几个亿,但只见合同不见钱。事实上,这些投资公司也是在玩空手道游戏。而马发财却拿着当地政府部门的一纸批文和大把的投资合同继续骗包工头们的事。我已经意识到,如果让马发财继续这样干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到头来,当地政府更难收场。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阻止马发财继续拿着政府部门的批文骗钱。我及时将内参稿写出(当时也想过公开报道,但考虑公开报道会对当地造成不良影响,最后决定出内参)。我还记得,我们的内参是6月17日印发的,6月22日两位领导就在内参上作出批示,要求公安机关尽快介入,公安机关于7月9日将马发财从北京抓捕归案,同年底,马发财因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零六个月。

这篇内参稿的及时发出,有效阻止了犯罪嫌疑人继续拿着政府的项目批文骗钱,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为当地政府处理后遗问题减轻了压力,也及时排除了影响当地社会稳定的一大隐患。

记者不仅要嫉恶如仇,敢于面对邪恶,伸张正义,还要满怀爱心去关注那些弱势群体。这一点也很重要。

2007年10月,我到重庆某县采写1700多个移民安置问题的报道,中途转了三次车才到达目的地,天又下雨了,我冒雨在移民居住的窝棚里采访,中午只吃了包方便面,天黑后才结束采访回到县城。我的辛勤付出没有白费,《窝棚移民》的报道很快引起重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及时派出工作组督促解决了1700多个移民的安置问题。

我曾经为帮助浙江诸暨一位患骨癌的女孩,三次前往诸暨、温岭、杭州一带追踪采访报道,帮助那个不幸的女孩度过她人生中最艰难也最灰暗的日子。尽管她最终还是没逃脱死神的魔爪,但我和那些她不认识的人给予她的帮助,让她在短暂的生命中真切地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人性灿烂的光辉。

我之所以这样做,只因内心那份对弱者的同情。我一直认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媒体人和写作者,除了多写稿养活自己外,也要力所能及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虽然我给不了他们金钱物资,但我可以在我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用我的一技之长,用我浸润心血和饱含真情的写作帮助他们,也给他们一种精神支撑,让他们在绝望中看到一线希望,不至于走向极端。

我在近30年的新闻从业中,经历的这种事情不少,也从中悟出一点:从事这个职业,就得要有最起码的良知和责任、道义与爱心。缺乏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就不能真正履行一个媒体人和写作者的责任担当。


那只美丽而忧伤的眼睛


那是一只幸存下来的眼睛,一只漂亮的杏仁眼,眼里含着淡淡的忧伤,楚楚怜人。那是多年前秋末的一天,午后的阳光从雕花木窗落进来,洒在茶几的陶瓷杯上,泛起柔和的光亮。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将茶杯放回原处,然后,静静地端坐在我面前开始诉说她的不幸,时不时低头用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她没有哭,表面坚强,但我依然强烈地感受到她内心的巨大痛苦!

她的不幸发生在她生下女儿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那天,丈夫要与她亲近被她断然拒绝,于是,丈夫便趁她睡着后残忍地挖掉她的左眼,造成五级伤残。天生丽质、心地善良的她,在向我讲述被丈夫挖眼的那一幕时依然心惊肉跳,全身发抖,她仿佛再次听到眼球被挖出时神经和血管断裂的声音。

她出生于一个山清水秀的偏远山村,或许是那一方秀丽的山水,把她滋养得如出水芙蓉,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清秀迷人。在她22岁那年,经人介绍进城在一家服装店当营业员,不久,她认识了一个经常到店里买衣服的城里小伙,半年后两人结婚成家。

婚后,丈夫不让她上班,让她留在家里做家务活,不准擅自出家门,更不允许与左邻右舍交往。她感到纳闷:丈夫为什么要这样做?

后来,她明白了,丈夫担心她太过漂亮,一旦走出家门与社会接触就会离他而去,他宁愿自己苦点累点也不让她出门。这样的日子,她慢慢适应了,还计划着生下孩子后就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个让丈夫满意的妻子和称职的母亲。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丈夫在她生下女儿不满一个月的时候,因拒绝与他亲近,居然趁她睡着后用螺丝刀残忍地戳伤她的左眼,随后用手指将她的左眼球挖出。经医院诊断:左眼视力无光感,眼球脱出眶外,直肌断裂。医院不得不给她作眼球摘除术,安上义眼。

老实本分的丈夫为何对她下这般毒手?后经国内一家权威司法鉴定机构鉴定:她丈夫伤害她时患有情感性精神病——躁狂症发作,具有限制刑事责任能力。法院最后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她丈夫有期徒刑10年,并对她作经济赔偿。

她告诉我,她丈夫平时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往,结婚两年多直到伤害她之前从未见他犯病,他只是时常提防着她与人交往尤其与年轻男子交往。她觉得那是丈夫太爱她的缘故,她曾经还为此感到特别幸福和骄傲。没想到,他一犯病便把她推进万丈深渊,连她提出的离婚请求都遭到他家人的强烈反对,死活不让她离婚。法院也总是以种种理由不受理,即使受理后也拖着不审理。她说到这里有些激动,那只幸存的眼睛早已泪水涟涟。她伸出右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茶水,然后轻轻地放回原处,显然,她口渴了。她接着对我说,她丈夫家在城里人缘好,有不错的社会关系,她拿他没办法,她曾多次萌生与他家里人同归于尽的念头,但一想到年幼的女儿和自己年迈的父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这婚不离她就整天提心吊胆,无法过正常人生活。她听别人说我是一个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记者,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说到这,我看到她无助的眼神里流露出迫切期待的目光。

她的眼神震撼了我的内心,但我知道,我只是个写报道的记者,我无法给予她实质性的帮助。看着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我又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我答应帮她。

当我决定对她作一次全面的调查采访时,她把一大摞重要材料十分信任地交到我手里。随后,我将她带到一家律师事务所,把她的不幸遭遇详细介绍给一位颇有正义感的资深律师。出于良知与正义的感召,律师决定为她提供法律援助,不收分文,连差旅费都由律师自己承担,并随即前往她所在地调查取证。

在我和律师的共同努力下,她的离婚请求有了进展,法院决定开庭审理。得知这个消息,她十分高兴地给我打电话,想邀请我到庭旁听。她认为有记者在场,法院会重视一些也会公正一些。但我心里明白,记者不可能去干涉法院的判决。但我还是答应了她,我不想让她失望。

开庭那天,律师一大早便带着两名助手驱车前往她所在的那个县城为她出庭辩护。但出人意料的是,无一被告或代理人到庭,法院只好临时作出决定:择日开庭,具体时间待定。

我知道她在为自己维权的路上经历了太多的挫折与磨难,早已身心疲惫,在财力人力上付出了很大代价,年近七十岁的老父在为她上访申诉的路上摔伤了身体,落下终身残疾。面对她的不幸,我知道仅凭几句安慰的话显然不起作用,我必须旗帜鲜明地支持和帮助她,让她感到我是正义和力量的化身,让她感到寒冷的冬天依然有暖阳有温暖有希望。我不能让她这个希望破灭,一旦破灭,她就会绝望。

一天晚上,我收到她发给我的一则短信,她在短信中说:“这只眼睛带给我的伤痛越来越重,每隔一个多小时不上眼药就发炎,疼痛起来如针刺一样难受。每当这时,我就想起被挖眼时的情景,就仿佛听到血管和神经断裂的声音。直到现在,我还经常做噩梦,真是生不如死。这种伤痛越重,我对他们的仇恨越深,更多的时候想到的是如何与他们同归于尽,早日解脱这种痛苦……现在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有你们这些正义之士在帮我,使我看到了希望……”

看完短信,我感到肩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于一个无助的弱女子所寄予的希望,甚至承载着一个或多个生命的存在与消失。

当再次见到她时,我十分坚定地对她说:“你要相信法律,相信正义。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许多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人都在支持你帮助你,我也一样,直到为你讨回公道为止。”

离开她时,我看到她站在街边一个台阶上,凛冽的寒风掀起她肩后的浪浪黑发,那只忧伤而美丽的杏仁眼久久地凝视着我离去的汽车。忽然,我听到她大声对我喊道:“记者大哥,有你们的支持和帮助,不管维权的路多么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我绝不轻易放弃……”

凛冽的寒风驭着她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在心里为她祈祷,愿上帝保佑这个善良而不幸的女子好好活下去,或许明天早上的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她会感到人世间那一片温暖!

(补记:后来,国内两家知名报刊先后发表了我采写的长达6000多字的调查报道,详细披露了她的不幸遭遇,很快引起国内多家主流媒体的关注,几家卫视专门邀请她和律师去现场做了直播节目,她因此而收到二十多万元的捐款,北京一家眼科医院免费为她安装了免摘洗的进口义眼,法院在舆论压力下,也很快作出准许她离婚的判决。再后来,她找到了一份工作,重新结婚成家。她的一些具体问题也得到了妥善解决,开始了新的生活。)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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